第六十章 異常

敖澤又問道︰「那你們商量的結果呢?」

那男子道︰「最後商量出來的結果就是,大家出力去山上采石頭,先慢慢地修廟,等廟修好了,再想法湊錢去塑金身,想來想去,也只有這樣了,我們村子不大,人也不多,只能這樣慢慢來。」

明已和尚道︰「後來怎麼又變成這樣了呢?」

那男子道︰「其實我們想到慢慢修廟,也是存了一絲私心,就是想著我們先慢慢修廟,如果那夢中的神人不再托夢,也沒有什麼異常的話,我們也許就慢慢地停了修廟,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當天我們商量好先修廟的事情後,就在村子後面的山上選了一塊地方,挖了地基,又焚香禱告神人,說我們會為其修廟塑金身的,夜里果然就沒有再做夢。」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村子里的人雖然每天都會上山去修廟,出工出力,可是漸漸地也就懈怠了,天天只是添幾塊磚石,照這個速度的話,這廟可是得要好幾個月才能建好。」

「我們也知道是在敷衍,可是因為一個夢就大費周章,說出來本身就是可笑的事情,要不是見了巴彥爾那慘兮兮的樣子,為了求個心安,說真的沒人會去修廟的。」

「都怪我們沒有把巴彥爾的話當回事兒,心里也沒有一絲對神的尊敬,後來村子里的人就開始得起這怪病來,就像那個巴彥爾一樣,渾身長出了爛瘡,不管大人小孩都會得這怪病。」

「這下村子里的都慌了起來,阿翁帶著大家沒日沒夜地去修廟,沒幾天竟還真的修好一座像樣的小廟,也都不吝嗇錢,湊了些銀子去請了師傅說近身。」

「可是村子里的人仍是不斷得病,大家伙更是人心惶惶,那些沒得病的說我們這些得病的,一定是怠慢了神靈,暗地里定是做了虧心的事情,是神在降罪懲罰我們,把我們趕出了村子。」

「要說我們怠慢了神靈,我們也就認了,可是孩子有什麼錯,他們可還是孩子啊,神靈為什麼要懲罰他們。」說著,那男子就抱著一旁的小女孩,神情悲切地哭了起來。

那小女孩听到父親哭了起來,也跟著哭了起來。

哭了一陣,那男子又向敖澤與明已和尚跪了下來,磕了一個頭,道︰「二位義士,你們行行好,救救我女兒吧,她是無辜的啊,有錯的話,就讓我一個人擔著吧。」

敖澤遲疑了一下,心頭雖然也是不忍,可是自己也救不了那小女孩啊,就算帶著那女孩離開這里,也不能救活那小女孩啊。

明已和尚宣了一聲佛號,道︰「好,等我們離去的時候,一定帶上她。」

那男子又向明已和尚與敖澤磕了一個頭,道︰「謝謝二位義士了,謝謝二位義士了。」

敖澤不知道明已和尚再打什麼注意,只是看了明已和尚一眼,也不多問。

明已和尚也看出了敖澤的疑惑,向敖澤使了一個眼色,意思是說,少安毋躁,又向那男子問道︰「你們被趕出村子後,又發生了什麼事?」

那男子又道︰「我們被趕出村子,也沒地方可去,只能待在村外等死,可是村子里不斷有人得病,被趕出來的人也越來越多,最後村子里沒有得病的人也不敢待在村子里了,就都躲到村子後面的那座廟里了,我們也就回到家里,就算要死也要死在家里。」

「這就是整個事情的經過了。」那男子最後說道。

听完這話,明已和尚想了一陣,又向那男子問道︰「哪家是那巴彥爾的家啊?」

那男子指了指村子里面的一處破房子,道︰「是那家。」

明已和尚點點頭,小聲向敖澤道︰「有吃的嗎,給他們一些。」

敖澤只能從身上取出一些干糧,給了那男子。

明已和尚又向那男子道︰「我們先去村子里轉轉,等離開時一定帶這女孩一起離去。」說著,就朝巴彥爾的房子走去。

敖澤連忙跟了過去,小聲向明已和尚問道︰「你真的要帶走那個小女孩嗎?」

明已和尚道︰「如果能救她的話,為什麼不帶走?」

敖澤卻是嘆了一口氣,道︰「你明知救不了她,卻還要帶走她,這不是在自欺欺人麼?」

明已和尚宣了一聲佛號,道︰「你真的覺得這村子里的這場怪病是神在降罪懲罰他們?」

敖澤眼前一亮,道︰「你是有什麼發現麼?」

明已和尚道︰「不也算有什麼發現,只是覺著這事情有些反常,按那人的說法,最先有這病的是那個巴彥爾,他一定知道些什麼,我們去問問他。」

敖澤點點頭,道︰「是該找他問問。」

兩人走到一處房子前,正是那男子所指的房子,房子是泥土壘的牆,頂上蓋了厚厚的一層干草,門前掛著一張羊皮縫制的簾子,這是村子里房子基本的樣式,只是眼前這房子有些破敗,像是好久沒有修葺過,房頂上已經長了一些青草,就連牆壁有些地方也已經崩壞,看著就像要坍塌的樣子。

明已和尚向房子里大聲喊道︰「有人嗎?」

等了一陣不見有回音,這才掀開簾子,徑直走進屋子里。剛進屋子里,就有一股刺鼻的霉味兒沖來,屋子里一片昏暗,什麼也看不清。敖澤強忍著霉味兒,在屋外尋了一些干柴,做成火把,點燃起來,又走進屋子里。

屋子里空蕩蕩的,有一張床還有一個灶台,屋子里的牆壁已經被燻得發黑了,兩人在這屋里找了一圈,卻沒有見到有尸體,也沒有聞到患有毒瘡之人身上應有的惡臭。

「這里沒人。」明已和尚道。

「會不會是被趕出村外了?」敖澤道。

明已和尚道︰「這人是第一個染病的人,還是個神漢,村子里的人本來就以為這病是神在懲罰,不會有人敢進他的房子的。」

敖澤又用火把在四周照了照,道︰「會不會是他自己走出了?」

明已和尚道︰「如果剛才那人說的沒錯的話,這巴彥爾在當時就已經奄奄一息,還能去到哪里?」

敖澤和尚又道︰「會不會是咱們找錯了屋子?」

明已和尚道︰「有這個可能,咱們去其他屋子找找看。」說著,就要從這里出去,卻忽然間看到床底下有幾團東西,便讓敖澤打著火把,用一個木棍將那些東西扒了出來,又將那團東西伸展開來。

兩人看了好一陣,明已和尚向敖澤問道︰「你看出來這是什麼東西了嗎?」

敖澤點了點頭,道︰「像是外面那些人身上的膿瘡。」

明已和尚又道︰「可是現在它不在人身上,竟是在地上。」

敖澤道︰「那說明有人在用這些東西,偽裝成爛瘡,來蒙混別人。」

明已和尚道︰「那你能猜出來這人為什麼要用爛瘡蒙混別人嗎?」

敖澤道︰「自然是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明已和尚又道︰「你知道這個秘密是什麼嗎?」

敖澤不禁瞪了明已和尚一眼,道︰「人心隔肚皮,我可猜不出來,你要是知道了什麼,就看快說出來,少在這兒故作神秘!」

明已和尚笑了一下,道︰「我這不也是查不出來,所以才問問你嘛!」

敖澤又道︰「不管是因為什麼,這人一定跟村子里這場怪病有關。」

明已和尚道︰「想要救這村子里的人,就要找出這人來。」

敖澤道︰「咱們人生地不熟的,上哪里去找?」

明已和尚想了一下,道︰「咱們去那新修的廟里去看看。」

兩人在這屋子里找了一圈,再也沒有發現什麼有用的東西,便出了屋子,按照那男子說的,向村子後面走去,出了村子,果然見山坡上有一座石頭砌成的小廟。

遠遠看去,還能看到幾個人影,正在廟門前虔誠地跪拜著,還能隱約看到廟里還有幾個人,同樣也是在跪拜著。

敖澤與明已和尚走到廟門前,看到這些正在跪拜的人,身上雖然沒有爛瘡,但也是滿臉死氣沉沉,無精打采。

看到敖澤與明已和尚走過來,像是很害怕的樣子,不禁向後都退了幾步,其中一個膽大向他們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敖澤道︰「我們是路過這里,想要討些干糧肉干,看村子里的人都得了怪病,他們到底是怎麼了?」

這時,從廟里面走出一個老者來,手中拄著一根手杖,白發蒼蒼,走起路來更是顫顫巍巍,來到敖澤與明已和尚跟前,不住地打量著他們,看了一陣,問道︰「你們是過路的,從哪里來,到那里去啊?」

明已和尚道︰「我們從車師國來,要到靈山去朝覲佛祖。」也是看著那老者,心中卻想,這老者就是村頭那男子說的那個阿翁?

那老者看著明已和尚的裝扮,是個出家人,也不懷疑,道︰「那你們這一路可要走好遠啊。」

明已和尚道︰「只要心誠,再遠的路也是在腳下。」

那老者道︰「小師傅的話說得在理。」

明已和尚宣了一聲佛號,又問道︰「這村里的人怎麼了,像是得了什麼怪病,怎麼不請個大夫給看看?」

那老者滿臉悲戚之色,道︰「不瞞小師傅,那些人不經神明,是遭到了神明的懲罰哩,哪里有大夫能看得好?」

明已和尚又道︰「難道就不管不顧,看著那些人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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