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山風凌冽,吹在身上甚是寒冷,又沒有干柴可以生活,敖澤與明已和尚只能說著些話,運功來抵御寒冷。
到了午夜十分,天上陰雲散去,只見天色湛藍深邃,就如一汪深水一般,顆顆星辰就如嵌在水中的明珠一般,甚是清晰明亮。
敖澤道︰「大師,人們都說天上的星辰也蘊含著天下運勢,你說這是真的麼?」
明已和尚道︰「小僧不懂什麼天象,只知道天下的運勢,是由人來決定的。」
敖澤又道︰「這世間有那麼多神仙道佛,個個都神通無比法力無邊,而人雖然眾多,但是能左右這天下運勢麼?」
明已和尚道︰「你沒听席姑娘說麼,神仙大都也是從凡人中走出去的,這些人說是高高在上的神仙,其實還是人,他們的所作所為也是要受人的影響的。」
敖澤沉默了一下,又問道︰「你說天神是好還是壞啊?」
明已和尚卻笑了笑,道︰「你問這些做什麼?」
敖澤也笑道︰「只是聊聊天。」
明已和尚道︰「小僧又沒見天神長什麼樣子,怎麼知道?」
敖澤卻道︰「我見過。」
明已和尚直起身子,道︰「你見過?!那天神長什麼樣子啊?說來我听听。」
敖澤想了一下,又道︰「其實,也不能算是見過真正的天神,只能算是某種力量和意識附身在人的身上,然後那人的力量與神通都變得深邃起來,而且那人的意識也變成了另一個人的了。」
明已和尚道︰「這倒有點意思了。」
敖澤接著道︰「只是,那些人被附身之後,身上的氣勢也變得有些邪魅,看著不像是好人。」
明已和尚卻是皺了一下眉頭,道︰「人有好壞,天神也有好壞之分吧。」
又說了一陣話,兩人這才蜷縮在地上休息,一夜無事。
第二天是個晴天,朝陽升起,帶著一絲溫暖照在敖澤與明已和尚身上。兩人從地上爬了起來,又休息了一陣,整了整身上的衣衫,便又朝山下繼續走去。
明已和尚走在敖澤身後,又朝山頂的方向看了看,依舊是霧氣籠罩,看不到山上的情景,這才嘆了一口氣,有些不舍地向山下走去。
敖澤看到明已和尚如此模樣,心里不禁笑道,這和尚八成是動了凡心。
山路崎嶇,兩人走了一上午,終于到了半山腰,這里草木也漸漸多了起來,偶爾還能看到有一些地鼠在山石之間覓食,一派生機勃勃的樣子,跟在山頂的情形簡直就是兩個不同的天地。
再朝下走去,就見四處林木匆匆,就連氣溫也高了許多,更是能見到有成群的山羊野豬在林子中穿行。
敖澤看到有山羊野豬,不禁模了模肚子,心道,這幾天只是吃了一些干糧,嘴里都快淡出鳥了,舌忝了舌忝嘴唇,出去弓箭,就要向那些動物射去。
明已和尚看到敖澤搭弓射箭的樣子,分明就是要狩獵,連忙攔下敖澤,道︰「敖公子,你要做什麼?」
敖澤道︰「當然是打獵吃肉了。」
明已和尚又道︰「咱們有干糧充饑,何必要吃這些動物,徒造殺孽罷了。」
敖澤道︰「幾天來都沒吃肉了,這不是想著換換口味,大師放心,等肉烤好了,一定會分與大師一些的,我不吃獨食。」
明已和尚雙手合什,忙道︰「罪過,罪過,小僧是出家人,不食葷腥。」
敖澤笑道︰「這差一點兒給忘了,既然大師不吃肉,那只好我一個人吃了。」
明已和尚又道︰「小僧只是希望敖公子能忍一時的口月復之欲,放過這些生靈。」
敖澤收起弓箭,道︰「就算我不吃這些山羊野豬,這山上還會有虎豹豺狼來這次這些動物,我吃一兩只又有什麼區別?」
明已和尚道︰「敖公子畢竟不是虎豹豺狼。」
敖澤听了明已和尚的話,最終還是擺擺手,收起了弓箭,道︰「罷了罷了,改天再獵幾只肥羊吃。」
明已和尚宣了一聲佛號,道︰「善哉善哉。」
正要尋路向山下走去的時候,卻見一匹狼出現在林子邊,站在一塊山石上,雙眼泛著微微的綠光,正盯著正在不遠處覓食的山羊與野豬,這應該是群狼中的頭狼。
再仔細看去,還能看到山石四周竟然還匍匐著許多狼,那些狼的毛發正與四周的山石融為一體,不仔細看得話,還真不容易發現。
那些山羊與野豬只顧著覓食,更是沒有發現不遠處的群狼,有些羊更是毫無防備地向著群狼慢慢靠近。
敖澤小聲對明已和尚道︰「沒想到這這里有踫到群狼捕食了,這些山羊和野豬可要遭殃了。」
明已和尚道︰「天生萬物,循環往復,所以才能一直生生不息。」
敖澤又道︰「什麼生生不息的,那些豬羊就要被吃了,大師你就不去管管?」
明已和尚道︰「我去管什麼,那些狼也是要活下去的。」
敖澤听了這話,不禁「嘖嘖」道︰「你這和尚就有些偏頗了,我要去獵幾只豬羊吃,你卻說‘徒造殺孽’,那些狼要吃羊,你卻不管不問,真是豈有此理。」
明已和尚道︰「敖公子精通佛理,這還需要小僧來回答麼?」
敖澤道︰「我可不精通什麼佛理,我知道我也想吃肉,尤其是烤熟的山羊肉,那是一個香哦。」
明已和尚道︰「剛才小僧就說過,敖公子你想吃肉,那不過是為了滿足口月復之欲,而那些狼吃肉,卻只是為了生存,是自然法則。」
過了一會兒,那山石的頭狼看到山羊群離群狼已經足夠近了,突然發出一聲低沉的吼聲,四周匍匐著的群狼像是得了命令一般,全都竄了出來,向著山羊群快速地奔去。
山羊群見到有狼群撲來,頓時亂作一團,四處亂竄,相互撞在一起,頓時就有幾只羊被撞翻在地,被其他樣踩了幾腳,這才掙扎著站了起來,跟在其他羊後面,逃命去了。
另一邊的野豬也是亂作一團,沒命似的向林子中逃去。
敖澤道︰「大師,你要是再不去幫幫那些山羊的話,那可就要見到一片血腥之地了。」
明已和尚宣了一聲佛號,只當沒有听到敖澤的話。
敖澤又道︰「佛門有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能見死不救?」
明已和尚道︰「山羊並不是人。」
敖澤道︰「那也是生靈,你們佛門不也常說‘眾生平等’麼,那些狼就能隨便取了其他生靈的性命?」
明已和尚道︰「就算我救下了那些山羊的性命,可是那些狼吃不到食物,也有可能會沒命的,他們的性命也是性命,厚此薄彼,哪來的眾生平等?」
敖澤又道︰「你這和尚真是強詞奪理,你不讓我吃肉,難道就不怕我沒了性命,這還不算‘厚此薄彼’?」
明已和尚看了敖澤一眼,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走上前去,張開口發出一陣沉悶的吼聲,就像幾天前上山時,明已和尚驅散群狼時一樣,應該就是那「金剛伏魔功」了。
吼聲沉悶,卻遠遠地傳了開去。群狼听到吼聲,突然紛紛都停了下來,惶恐不安地向著四周看去。
那頭狼也是被嚇了一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抬頭向周圍看去,卻是什麼也沒有發現,然後長嗥一聲,想要聚集起狼群。
就在這時,明已和尚又向著狼群發出一陣吼聲。
群狼再次听到吼聲,更是惶恐不安,頭狼則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差一點兒就跌倒在地,只能低子,再次發出一聲長嗥。
群狼听到頭狼的嗥聲,便都紛紛聚在頭狼的周圍,然後護著頭狼,向山上奔去,不一會兒便不見了蹤影。
敖澤見群狼離去,向明已和尚道︰「大師救了許多生靈,真是功德一件。」
明已和尚道︰「小僧只是嚇退了群狼,它們還是會回來捕獵的,再說了小僧誰能救得了那些羊群一時,卻救不了它們一世,這算什麼功德。」
敖澤笑道︰「救得了一時是一時,那也是功德。」頓了一下,又問道,「只是沒想到大師的‘金剛伏魔功’竟是這麼厲害,僅僅憑借吼聲便能嚇退群狼,不知大師能否教教我啊?」
明已和尚道︰「你學這麼作甚?」
敖澤道︰「當然是為了防身啊,以後我遇到狼群,也免得動刀動槍的,只用吼聲便能嚇退狼群,免得‘徒造殺孽’。」
明已和尚看著敖澤,道︰「真是只是為了嚇退狼群?」
敖澤道︰「要不然還能做什麼?」
明已和尚自然不信敖澤的話,盯著敖澤看了一陣,最後還是道︰「這金剛伏魔功其實是一種神魂攻擊的技能,只要是有神魂的生靈,其神魂之中就有害怕的東西,當你的吼聲能與其神魂共鳴,就能讓其有一種放松的感覺。」
「就這麼簡單?」敖澤道。
明已和尚道︰「當然不是這麼簡單,當這種共鳴更加強烈的時候,便能讓其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如果再以你的念力附著在這種共鳴之上,便能讓其害怕,甚至還能傷到對方,只是這種功法太過霸道,神魂傷害遠比身體受傷要嚴重得多,我佛門又以慈悲為懷,所以甚少會用這種功法去與人對敵。」
然後就向敖澤說了「金剛伏魔功」的修煉訣竅,最後又道︰「只是希望敖公子學了這功法之後,莫要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