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龍出四海 第九十三章 藏書樓(一)

高深的陣法往往是由不同的陣法相互嵌套結合組成起來的,這些不同陣法結合的地方,就是整個大陣的節點。

這樣的陣法,即使被你破開一部分,但是其他部分也是完好的,依舊能夠發揮陣法的作用,而且這樣的陣法修補起來,也相對容易一些。

像鬼方宗這樣的護山大陣,肯定不只是簡單地以反擊之力,來轟擊破陣之人,肯定還有其他的用處,就像他們剛來這里時,那水面之上的水霧就是用來迷惑人的,那肯定也是這護山大陣的一部分。

單一的陣法,無論多麼復雜,破陣之人只要以點破面,便能將整個陣法破開一個缺口,有了缺口,這整個陣法的威力便大大下降,甚至癱瘓下來,不再起任何作用。

想到這里,敖澤不禁向太傅大人問道︰「太傅大人是要破陣出去嗎?」

太傅大人听了敖澤的話,扭過頭看著敖澤,笑了一下,道︰「咱們太學院還沒有教那些復雜的陣法吧?」

敖澤道︰「前一陣子,小子從一位前輩那里學了一些破陣之法。」

太傅大人點點頭,並沒有向敖澤去問那個前輩來歷,只是說道︰「嗯,你學得很好,不過你要知道,陣法是死的,人卻是活的,以後要懂得活學活用,你看到並不一定就是真的,這個以後你或許會慢慢明白的。」

敖澤並不明白太傅大人說的「活學活用」是什麼意思,可還是點點頭,道︰「嗯,我記下了。」

嬴易公子不明白這兩人怎麼又扯到陣法上了,不是要去尋寶嗎,跟陣法有什麼關系?

太傅大人又道︰「這正是聲東擊西之策,就是要讓鬼王覺著咱們是要破開這護山大陣出去,把注意力都放在這護山大陣之上,咱們才好趁機去尋寶啊。」

敖澤看了看太傅大人,心道,原來這樣,似乎有些明白剛才太傅大人的話了,陣法是死的,人心是活的,陣法就算再復雜,也有破解的方法,但是人心的復雜,根本讓你無從去琢磨,就像太傅大人這樣,明明是要去盜取這山上的東西,卻要給出了一副要破陣出去的假象,這便是兵法中說的「攻心為上」麼?

…………

一處密室之中,鬼王站在一塊沙盤旁邊,听著傳回來的消息,目光在沙盤之上看過,冷哼一聲,道︰「想要破了我這護山大陣,哪怕以你仙境修為,也是痴心妄想。」

說完,雙手將沙盤旁邊一個凸起的石塊用力地按下去,只听轟隆隆一陣響聲,然後就見外面護山大陣的屏障之上,散發出一層淡淡的熒光,熒光持續片刻,便又融入屏障之中。

「千年大陣,不是你想破就能破得掉的。」鬼王又輕語道。

…………

太傅大人看看天色,笑道︰「月黑風高夜,尋寶正當時。咱們這就去尋寶。」說完,便帶著敖澤和嬴易公子離開這處藏身之地,在這山中迅速穿行,不多時便到了一處閣樓中。

「這里是鬼方宗的藏書樓,你們隨便看看,咱們時間不多。」太傅大人道,「我去上面找點東西。」話音剛落,一閃身便沒了蹤影,不知去了哪里。

敖澤看著這里一排排的藏書架,上面堆滿了卷軸,已經落滿了塵土,看來是許久沒人到過這里了。

隨便翻開幾個卷軸看看,都是些修煉心得,筆跡稚女敕,而且大都是些粗淺的見解,應該是剛入門的弟子記下的,看了幾卷護,沒有多少值得看的地方,便又放了下去。

再去另一個書架前看看,上面大都是些朔方山川地理以及風土人情的記載,有些卷軸上的塵土積得很厚,有的卻只是一層薄薄的灰塵,大概是新記錄不久的,從世間上來看,應該是這幾百年來,一直在記錄。

看來這鬼方宗雖然坐落在朔方的極北之地,可卻一直在關注著朔方的情況。

嬴易公子迅速地翻過幾個書架之後,便索然無味地向敖澤問道︰「敖師弟,有什麼發現嗎?」

敖澤道︰「這里都是些瑣碎的記錄,沒什麼值得看的東西。」

嬴易公子又道︰「這上面還有一層,要不咱們上去看看,上面應該有好東西。」

敖澤道︰「太傅大人不在,咱們四處亂走,這樣不太好吧,萬一太傅大人回來,不見了咱們,豈不是要壞事?」

嬴易公子道︰「以太傅大人這樣的修為,肯定會很快找到咱們的。」

敖澤想了想,這藏書樓或許還真有什麼好東西,既然是來的尋寶的,豈有如寶山而空手回的道理,向嬴易公子道︰「咱們快去快回,莫要壞了太傅大人的計劃。」

嬴易公子輕輕笑道︰「敖師弟說的是。」說完便出了這間屋子,向上一層的樓梯走去。

敖澤跟在嬴易公子身後,輕聲道︰「師兄,小心些,這鬼方宗的人還在四處找咱們,莫被發現了。」

嬴易公子道︰「這里這麼安靜,應該不會有人的。」

二人走進樓上的房間,里面的布局跟樓下差不多,也是一排排書架,上面擺著層層卷軸,不過這里的卷軸上面卻顯得干淨了許多,並沒有灰塵。

看到這里,敖澤拉了拉嬴易公子的衣袖,輕聲說道︰「嬴師兄,這里看來常有人來。」

嬴易公子覺著整座藏書樓這麼安靜,再加上剛才的房間,積滿了塵土,就以為這藏書樓只是放些雜物的地方,可是看到這房間干淨整潔的樣子,也隱隱覺著不應該來到這里,可是凝神听去,卻不見有動靜,便舒了一口氣,向敖澤輕聲道︰「這里好像沒有別人,咱們看一眼就走。」

敖澤道︰「咱們還是快些下去,免得太傅大人回來後,找不到咱們。」

嬴易公子道︰「太傅大人是去找什麼東西了,應該不會很快下來。」說著,便在書架上,拿起一個卷軸看了起來,竟是一本功法,不覺便又多看了兩眼,越看越是心驚,這功法與自己先前所學完全是不同,這功法是以身體為爐鼎,以精血為引,向天借力,可以快速提升修為。

快速翻了幾頁,卻發現這只是一部總綱,具體的運行功法卻在這這上面,便將卷軸遞給敖澤,道︰「敖師弟,你看看這功法是什麼意思?」

敖澤接過那卷功法,看了幾眼,待看到「向天借力」那句,不禁想起自己與鬼方宗弟子間的幾次交手,那些人似乎能通過某種秘法,向某些神秘存在借來力量,但是借來的力量消失之後,自己的身體卻要遭受反噬之力,便向嬴易公子道︰「這應該是某種邪術,師兄看看也就罷了,可不要迷失在里面嘍。」

嬴易公子道︰「我知道,就只是看看。」卻又在書架上去翻找剩下的功法要訣。

敖澤看著嬴易公子沒有要離去的意思,只得站在一旁,觀察著四周的動靜,暗自凝神戒備。

嬴易公子快速地翻看著卷軸,看了十幾個之後,終于找了要看的東西,正是那總綱之後的具體修煉功法,便津津有味地翻閱起來。

就在這時,敖澤忽然看到一個人從遠處的一個書架後面緩緩走了出來,是個少年,年紀也不大,緊皺著眉頭,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敖澤看到有人,體內頓時氣血翻涌,心中暗道,終于還是被人看到了,暗暗地將手伸進口袋中,緊緊地握著長槍。

那人看著敖澤,卻沒有驚詫之色,反而向著敖澤緩緩走來,待快要走到敖澤跟前時,舉著一個卷軸,微微笑了一下,向敖澤道︰「師兄也在看書啊?」

敖澤怔怔地看著那少年,心里一時間閃過許多念頭,听他喊自己師兄,莫不是也把我們當成了來看書的鬼方宗弟子,便不自覺地回道︰「嗯,來看看書。」

嬴易公子突然听到有人說話,也是下了一跳,迅速將那一卷卷軸裝入懷中,然後轉過身來,看到敖澤正怔怔盯著前方,便緩緩地走了出來,卻看到一個少年正向他們走來。

那少年看到嬴易公子,向其微微頷首,又向敖澤問道︰「剛才听兩位師兄在討論功法,師弟這里有一句口訣不甚明白,還望師兄指教。」說著,便指著書卷上字,讓敖澤和嬴易公子看。

敖澤不知這少年是不是真的認錯了人,還是向前走了一步,看著那少年手中的書卷,微微笑著道︰「我看看是什麼?」

那少年道︰「就是這句,‘行如盲無杖,內觀照性分’,想了好久,卻一直想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嬴易公子也暗自戒備,緊緊盯著那少年,向前走了兩步,看了看卷軸上的字,道︰「這兩句不難理解,‘行如盲無杖’,你想啊,盲人走路時靠什麼探路?不就是靠著手中的手杖麼,‘如無杖’是說就像沒有手杖那樣,那說明盲人十分熟悉路徑,不需要手杖,在功法修煉上,就是說你要勤加修煉所學的功法,練到你根本不需要去思索,便自然而然地使將出來。」

那少年道︰「原來是這樣,多些師兄指點,我本來以為是,像盲人那樣,沒有手杖探路,便橫沖直撞的,看來是我理解岔了。」

敖澤听了嬴易公子的解釋,不禁心道,那句話怎麼能那樣解釋,盲人對自己不熟悉的地方,如是沒人指引的話,又怎麼熟悉路徑?那句話分明是說,不要只依靠眼楮來感知事物,而是要多用其他感官來感知事物,說白了就是要不斷壯大自己的神識。

嬴易公子這麼說,是要迷惑那少年,還是有其他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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