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花果山水簾洞

孫悟空無語,自己蹲著曬個太陽都能惹上一身不是。他轉頭眯縫著眼看向兩只猴子猴孫,問道︰「你們兩個小的可是打水簾洞出來的?」

「回尊上的話,我們兩個正是花果山水簾洞的第二十八代弟子,敢問尊上可認識齊天大聖孫悟空?」其中那個機靈的忙作揖回話。

「哈哈哈,俺老孫正是齊天大聖!」孫悟空對他的表現很滿意,如今猴兒們都變得聰明了,他也就可以放心多了。

「小七和小九拜見齊天大聖!歡迎齊天大聖歸來!」兩只小猴聞言對視一眼後連忙跪地叩頭。

孫悟空見狀微微觸起眉頭,對他們敬重卻不熱絡的態度略有些詫異。

「俺老孫也有五百年不曾回過水簾洞了,你們和俺說說里面情況如何。」

自孫悟空離開後,水簾洞里一直沒有再選新猴王,而是由幾位長老共同主持。大家心里只承認孫悟空是他們的王,所以對于這種做法都很認同。

幾百年過去了,猴兒們越來越多,很多從前的猴女圭女圭都成了猴爺爺。只出生不死亡的猴子們數量實在太多了,多到花果山都負荷不了了。

于是一批批的猴兒們不得不拖家帶口地離開花果山,能夠留下來的都是德高望重的有功之臣和猴群中的年輕精英。

這些年輕精英漸漸開始不滿大權掌握在猴長老的手中,矛盾產生。猴長老們到底是老了,雖然不死不滅,但頭腦和身體提素質都早已退化了。

偏偏這個時候牛頭人一族來犯,強壯的牛頭人令頭腦聰明但攻擊力不足的猴群產生了莫大的恐慌。

戰爭需要青壯年勇士沖鋒陷陣,于是年邁的猴長老們逐漸失去了話語權,而新大王正好是今日上任。

孫悟空听了之後,心里五味雜陳,說不清是該開心還是該難過。在外面一向無法無天的他回到家里卻收起來所有的霸道蠻橫,做事講話都要廢三分思量。

說到底這里的孩兒們都是他的家人,家里人沒有對錯之分,只有不同的處理方法選擇問題。

就像師父常說的那樣,話語權的更迭只是優勝劣汰的自然法則而已,與人本身的情感無關,與人所做的事無關,甚至與所涉及到的人都無關。所謂英雄遲暮,所謂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似乎都是這個道理。

一想到師父,孫悟空煩亂的心突然平靜了下來,想想師父平時處理問題時游刃有余的種種辦法,他心里突然有了一個好主意。

「小七、小九,讓你們出去打個水,怎的回的如此慢,是不是又偷懶了?」

一個管事模樣的猴長老嘆息著迎了上來,今日實屬多事之秋,新大王上任,老長老們不服,當真是神仙打仗,卻是他們這些小鬼難為。

「五長老我們絕對沒有偷懶,是在外面踫見了齊天大聖派回來的信兵,所以耽擱了一陣子。」

五長老聞言一驚,五百年沒有任何消息的齊天大聖難道是要回來了嗎?他一時不知該喜還是該憂,今日還能再亂一點嗎。

「五長老好!俺是齊天大聖孫悟空新收的小弟,他一直惦記你們大家,便讓俺替他回來看上一看!」

一個穿著短衣短褲的小猴子一下子蹦了出來,唬了五長老一跳。這猴兒身手可以,五長老滿意地捋了捋胡須,便盤問道︰「小猴兒你叫什麼名字?在大聖身邊多久了?他從那五指山下出來了嗎,現在過得可還好?」

「俺叫小石猴!在大聖身邊好長時間了,每日都陪在他身邊。他早從五指山出來了,現在保著東土的唐僧去西天取經,吃得好睡得好,一切都好,切勿掛心!」

五長老聞言頓時喜笑顏開,大聖得了自由真是喜事一樁,更重要的是大聖短期內不會回來,水簾洞不會再起新的波瀾。

「小石猴你來的正好,今日是新大王上任的日子,好吃的好喝的數之不盡。你快快進去和大伙一塊兒熱鬧熱鬧,再給我們講講取經路上的趣事可好?」

五長老看著精神的小石猴,突然覺得自己找到了解決矛盾的鑰匙,還有什麼能比宣布上任大王不再回來更能安定新老二代的心呢。

「哈哈哈,石長老快請坐,你既然是大聖的弟子,本王至少也要封你為一名長老才是。石長老此來辛苦,先用些酒菜,要是不合口味再重新為你準備。」

新大王體格健碩,性格爽朗,听了五長老帶回的消息,心里也是歡喜異常。這真是大聖送來的一份大禮,大聖既然保著唐僧去西天取經,那就意味著近期不會再回來。等到取經完畢,以大聖的本事還不混個神仙當當,怎麼還會回來爭搶一個水簾洞的猴王來做呢。到時自己不但猴王坐得穩,還能有一位做了神仙的大聖可以依仗,當真是雙喜臨門!

「大王客氣,俺瞧著這些酒菜都是極好的!」

「哈哈哈,那石長老你便多用些,不夠的話再填。石長老可否給大家講講取經路上的各種趣事,也好讓咱們開開眼界!」

「小石猴領命,要說這西游之路實為艱難,幾乎一步一個坎坷‧‧‧」

新大王听得極為入迷,每當听到驚險之處,都不免捏了一把冷汗;每當听到事情順利解決,都興奮不已。

一頓宴席用得賓主盡歡,整個水簾洞都喜氣洋洋的,不時為自家大聖的精彩表現而歡呼雀躍。

宴席過後,眾人各自回了自己的住處休息,而小石猴則被新大王直接帶走了。

「你們怎麼看這個小石猴?」幾名被強制卸任的猴長老回到住處後悄悄商量著對策。

「我瞧他的性子與大聖當年年輕時十分相像,想來必然是大聖派來的,假不了。」

一名胡須達幾米長的老猴長老目光中滿是回憶,他是資格最老的長老,也是當年孫悟空離開時親自委任的幾名管事之一。

「既然是大聖派來的,他為何與那廝那麼親熱,難道不怕墮了大聖的威名嗎?」

另一名脾氣暴躁,心直口快的長老對這小石猴卻是十分不滿。

「既是大聖的弟子,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用意,咱們也不用多疑,老實地等著便好。」

「咱們等什麼?」

「等他來尋我們,他一定會來的,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眾長老心情復雜的各自離去休息,他們在與新大王的對峙中本已敗下陣來,沒想到這時大聖的弟子卻出現了。他們滿懷希望,只要大聖一句話,水簾洞就會變天,誰都得听話,沒有例外。可偏偏事情沒向他們希望的方向發展,這小石猴不但沒為他們說話,還與新大王打得火熱。

新大王決定和小石猴秉燭夜談,他其實有很多疑問和困惑。

「石長老,不瞞你說,我這大王做得不安穩。」

「哦?怎麼個不安穩法?」

「大聖當年離開時任命了幾名管事管理水簾洞,于是領導權和話語權一直在那幾個長老手中。今日我雖做了大王,可沒有大聖的任命,終究名不正言不順的。」

「大王,我且問你,你做這新大王是為何?是為了爭奪權力,還是為了帶領孩兒們闖出一片天地?」

新大王聞言一愣,這問題他從未思考過。他是新生代里的最精英,頭腦、武力和凝聚力都是最出色的,所以底下的才會選他做這大王。他也認為自己有這份能力,便也沒有推遲。

他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細細思考起來。為何想要做這個大王?為了權力,為了一言九鼎,為了氣死那些老家伙?不,他從未想過,這些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他只想憑借一己之力帶領大家建設一個更好的水簾洞,就像大聖那樣,闖出一片天地!

想到這里,他拍桌而起,大聲答道︰「我是為了帶著大家闖出一片天地!我想有一天別人提起我們時不再說我們只是花果山水簾洞等著大聖的猴兒們,而是有自己創造的偉大事跡,讓大聖以我們為傲!當大聖再遇到困難時我們也能幫上忙,而不是只窩在這里等待!」

「好!好孩兒!你放心做你的大王,有任何障礙俺都會替你掃平!只一樣,那些長老們都老了,不要與他們爭鋒相對了。宰相肚里能撐船,得饒人處且饒人。俺這就去找那些長老談談,保管在明天太陽升起之前解決所有不統一的聲音!」

新大王目瞪口呆,這小石猴怎的如此爽快,如此霸氣,自己被他的一席話激的熱血沸騰的。望著他扔掉酒瓶後決然離去的背影,自己突然產生了願意永遠追隨于他的感覺。區區一名弟子就有這樣的魄力與魅力,遙想當年的大聖會是怎樣一番風采。這一刻,他突然有些理解了那些長老們不服自己的原因。星星再怎樣閃亮,又怎能及得上太陽的一絲光芒!

「快快起來!那小石猴來尋咱們了!」年邁的長老們相互攙扶著來到小石猴的面前,異口同聲地問道︰「大聖可安好?五指山下可受了多少苦?現在去取經可有不如意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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