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更深露重。
一個小和尚手里握著一盞光線暗淡朦朧的燈籠走在院子里面,今日輪到他巡夜。
「小哥哥。」
背後傳來一個及其甜美的女子聲音。
小和尚吃了一驚,他們這里是和尚廟,何來的年輕女子?
「小哥哥。」
背後的聲音再次傳來。
小和尚小心翼翼地回轉身去瞧,心里有幾分害怕,卻也有幾分期待。
一個倩影映入小和尚的眼簾。
膚若凝脂,眉若遠山,目若秋水,身形婀娜,巧笑倩兮。
小和尚呆愣半響,就那樣子提著燈籠,目不轉楮地瞧著。
女子噗嗤一笑,邁著小碎步向他走來。
到得近前,女子身上的香氣若有若無地傳來。
「女,女施主,你怎的就來了?」
小和尚六神無主,語無倫次地問道,一張稚女敕的臉孔漲得通紅。
「山不來就我,只好我來就山了。」
女子吐氣如蘭,一張俏臉貼了過來。
小和尚想躲卻偏偏腳像生了根,一動不能動。
女子心里冷哼,一個個道貌岸然的模樣,到頭來還不一樣都是見色起意的東西。
既如此心性不定,不如就祭了自己的五髒廟,倒也算是功德一件。
她把頭伸到小和尚的側頸項邊,露出尖利的牙齒,對著大動脈,便要一口咬下去。
突然背後的要穴上被人點了一下,隨後她就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小和尚走開了一些,臉上不見一絲剛剛害怕又欣喜的模樣。
「你!你是何方神聖?為何來此害我?莫非你不曉得我的身份?」
地涌夫人憤怒地吼道,怒目而視。
「莫惱,好好的一個美人,真真可惜了這副好面容。」
小和尚笑了,笑容風輕雲淡,語調從容不迫。
「你!你少來這一套!你趕緊放了我,我就當沒有這一回事,咱們兩清便罷了。若是你想加害與我,今後我的父王和哥哥都不會饒了你的!」
地涌夫人心里有些拿不準,這人看起來高深莫測,深怕自己惹上了甚麼不好惹的人,只好搬出自己的底牌震懾與他。
小和尚微微一笑,說道︰「地涌夫人莫怕,小僧絕不會傷害與你。只是這院子里的小和尚都是老實心誠之輩,還望夫人莫要傷害與他們。」
言罷,地涌夫人只覺得眼前一黑,便甚麼都不知曉了。
次日清早,地涌夫人從床上一骨碌爬了起來,一時有些不知曉今夕是何夕。
過了一會兒,她才想起是怎麼一回事,自己昨日午睡正酣,就被幾個大傻子給吵了好夢。
惱怒之下沖出無底洞,誰知卻遇到了唐三藏師徒。
于是跟著他們師徒來了這間和尚廟。
半夜時分,自己出去覓食,見到一個長相清秀,性格靦腆的小和尚,便想動手。
誰知這和尚不是平常人,反倒趁機制住了自己。
她只記得自己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了。
想到這里,她連忙上下檢查了自己一番。發現自己好端端的,沒有缺胳膊少腿,亦沒有被挖心挖肝。這才長呼一口氣,放下心來。
看來那位神秘客終究是害怕自家的父王和大哥,這才沒有傷害自己。
她輕蔑一笑,自己身後有大靠山,難道還會怕這種來歷不明的小妖不成?
這些年來,自己到了何處不是橫著走的?
有些小妖尊稱自己為地涌夫人,也有些稱呼自己為半截觀音,哪一個不是點頭哈腰地想要討好自己?
「 。」
敲門聲傳來,打斷了她的沉思。
她有些狐疑地打開房門,只見外面站著的是那個唐三藏。
「聖僧怎的這麼早就過來了?」
地涌夫人問道。
「哼哼,貧僧見昨日小娘子用得少,便來送些吃食給你。」
二師兄版的唐僧說罷,便從懷里取出飯菜酒肉,品種不少,難為他都藏在了衣襟里面。
地涌夫人瞠目結舌,當真有些模不清這個唐三藏到底想要干甚麼,難道是想要泡自己?
「哼哼,還傻愣著干甚麼,沒見我端著這麼些的東西,趕緊讓開。」
二師兄一頭撞開她,端著一堆吃食就往里面走去。
地涌夫人無語地看著自來熟的他,這里是自己的房間好嗎?
「哼哼,你還不過來用膳?」
二師兄眼一厲,喝道。
地涌夫人頭皮發麻,只好依言走了過去。
誰知剛剛坐下,就听見對面大叫一聲,嚇得她趕緊站了起來,驚慌地看過去。
「哼哼,你難不成是剛剛起床?這都甚麼時辰了,你這日子過得也太過懶散了罷?好好一個大美人皮囊,你看看你,頭不梳臉不洗,眼角還都是眼屎,一點禮儀都無!還傻站著?還不快去梳洗打扮一番?難不成你想要我堂堂,額,聖僧面對一個無鹽女用膳不成?!」
二師兄大呼小叫地指摘了一番,驚得對面的地涌夫人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哼哼,還不快去洗漱?難道你是想讓我幫你洗?也不是不可以,不如咱們直接來個鴛鴦戲水,一起沐個浴如何?」
二師兄露出一副猴急的模樣,嚇得地涌夫人連忙跑進了梳洗室,並緊緊關好了房門。
地涌夫人手忙腳亂地開始洗漱,生怕外面那個禽獸趁機進來佔自己的便宜。
二師兄則是得意洋洋地坐在椅子上開始用膳,一個小小的耗子精,還能上天了不成?以往師父就是太過綿軟,若是讓自己來處理,這些小妖精哪里敢造次。怕是他們早都取得了真經,如今早就老婆孩子熱炕頭了,何來受這些鳥氣和負擔。
地涌夫人洗漱完畢,又對著銅鏡照了半天,確認再無不妥之處,這才出來。
誰知她剛邁步出來,就听見了震天的呼嚕聲。
她震驚地抬目看去,只見桌子上一片狼藉,食物都被用光了,碗盤扔的到處都是。
而那個唐僧登堂入室不說,還穿著鞋上了榻,抱著她的被子睡得昏天暗地,踩的到處都是鞋印。
地涌夫人氣得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
她平日里最愛干淨,她的臥榻更是無人敢坐一下。
她的眼眸一片冷色,手掌瞬間變成尖爪,嗖地一聲,瞬間竄到床榻上,對著他的脖子就要抓下去。
可爪子剛踫到他的脖子,她就回了神,趕緊收回了爪子。
自己拿到的劇本不是吃了唐僧,而是要閉著他與自己成親,若是自己現在就把他殺了吃肉,恐怕和上面交代不了。
再者說了,目前為止還沒有敢殺掉唐三藏吃肉的,自己若是這樣做了,恐怕下一刻便會魂飛魄散。
她強迫自己冷靜,可是回頭看到他把這房間霍霍成了這番模樣,就想殺了他了事。
幾番折騰,最後她還是沒敢痛下殺手。
倒不是怕這和尚,而是怕他身後的勢力。
算了,眼不見心不煩,自己還是離開這間屋子好了,省得一不小心打殺了他。
地涌夫人想到此處,立刻離開了這間房子,重新找了一間客房,插好了房門,躺回床榻上蓋好被子,沉沉睡了過去。
二師兄這一覺睡得格外香甜,等他再次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他伸了個懶腰,擦了擦嘴角的涎水,一骨碌爬了起來。
「哼哼,小娘子,你可是還未洗完?」
他對著洗漱室喊道。
半響無人答話。
他眼珠子轉了轉,有便宜不佔白不佔,不佔的是傻蛋。
他墊著腳尖。偷偷來到洗漱室,並小心地帶上了房門。
幾息過後,他氣急敗壞地沖了出來,哪里有甚麼小娘子,里面空無一人。
「哼哼,老鼠精就是賊眉鼠眼的,難以親近,怪不得貓兒總是喜歡吃它們,活該!」
二師兄氣哼哼地離開了這間房子,直直走回自己的房間。
一進去,就見里面擠滿了人在用膳。
「哼哼,師父你們來了?」
二師兄見大家正在他的房間里面用膳,便也坐了下來,便示意小白龍給自己盛一碗飯。
他住的是最大的房間,里面有個飯廳,大家便都來這里用午膳。
「二師兄,你這一上午去了哪里?」
小白龍好奇地問道。
二師兄的臉色紅了紅,哼哼著沒敢答話,雖說他甚麼都沒做,可是這若傳回到翠蘭的耳朵里,估計又是一頓好打。
陳玄奘盯了他一眼,沒有出聲,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狗改不了吃那啥。
「哼哼,小白,再給我盛一碗。算了,你們都吃飽了罷,直接把那個飯盆給我罷了,也省得總麻煩你。」
「呔!你個瘟豬,師父還未用好,你怎的就抱起盆來了?」
悟空跳過去搶奪他手里的飯盆。
「哼哼,師父你快管管這猴子!我如今替師父你勞心勞力的,多次幾碗飯又如何?你們是不曉得,那個地涌夫人能吃得緊,我的早膳都被她吃光了,我能不餓得慌嗎?」
二師兄抱緊飯盆,滿屋子跑,邊跑邊嚷嚷著。
陳玄奘腦仁疼,伸手示意他們兩個不要再鬧了。
「呔!原來一大早你去找那個夫人去了!看俺到時不到翠蘭那里告你一樁?對了,那個地涌夫人去了何處?怎的沒與你一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