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惜寒的離去,仿佛帶走了孟家所有氣運。
從此之後,孟家也徹底走上了下坡路,家族的威望一日不如一日。
這些年孟武舟一直都有尋找孟惜寒的下落,只可惜天不遂人願,忙碌了二十年,半點收獲都沒有。
此次七十大壽,也是無奈之舉,除了一挽孟家頹廢的局面,同時也是在傳遞一個信號。
在外的游子,該回家了!
見孟武舟神情疲憊,孟家兄弟十分不忍,長子孟惜令道︰「父親這幾日都在為壽宴忙碌,如今所有的準備都已就緒,父親還要多多休息才是。」
孟武舟苦笑道︰「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如今各大勢力我都已經派人送去請帖,剩下的都是一些籌備壽宴的瑣事,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孟惜令羞愧道︰「身為孟家子弟,我兄弟二人不能為父親分憂,實在無能。」
孟武舟揮了揮手道︰「惜媛那丫頭呢?她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孟惜令看向孟惜洪,後者苦笑道︰「小妹之前派人傳來消息,浩州城那邊的生意剛剛有了一點起色,她想等壽宴快開始的時候再回來。」
「隨她喜歡吧!」孟武舟沒有深究,浩州城距離浩陽城並不遠,有一匹快馬,兩日便可抵達。
「多給浩州城那邊增加一些人手,畢竟那邊還有焦家的生意。」
「明白了。」孟惜令點了點頭,突然又想起另一件事情,看著孟武舟欲言又止道︰「有一件事不知該不該說。」
孟武舟對孟惜令優柔寡斷的樣子有些不滿,冷哼道︰「該說就說,不該說就不說。」
孟惜令苦笑道︰「剛才過來之前得到消息,有人在城里的悅來茶樓看見了神匠王的蹤影。」
「黃覺?」孟武舟聞言一愣,疑惑道︰「這個時候他到這里來干什麼?」
孟惜令道︰「父親要不要去見一下。」
黃覺和孟武舟的關系十分復雜,兩家原本就是至交,後來因為黃語玲跟著孟惜寒一起被逐出孟家,兩家的關系正式破裂。
然而這只是表面。
黃覺和孟武舟的關系從來都沒有變化,世人皆知的反目成仇只不過是他們表演的一場戲。
這些年他們兩家暗中扶持,共同尋找孟惜寒和黃語玲的下落,誰都不曾抱怨過一句。
如今在他七十大壽之際,黃覺公然出現在孟家所在的浩陽城,必然不會只是路過那麼簡單。
「我必須要去。」
作出決定的孟武舟立刻動身前往悅來茶樓。
沒有人知道他是否見到了黃覺。
一個時辰後,孟武舟從茶樓回歸,而他回歸的第一件事,便是關注休離宗。
準確地說,他關注的是休離宗里一個名叫孟離的少年。
從休離宗到孟家所在的浩陽城,路途遙遠,不只要跨過兩國邊界,中間還要穿過狼、寒兩州。
且不說狼州,寒州是北梁大州,南北縱線極長,幾乎佔了半個北梁,更何況進入浩州之後還有一段極長的路要走。
孟離若想在一個月時間內完成這趟歷程,還真是有些勉強。
好在休離宗已經成功馴服鐵翼鵬,這個大家伙可以讓他節省不少時間。
從宗門大殿回去之後,孟離將這件事情告知薛素瑩,並將自己與孟家的關系和盤托出。
得知這一切的薛素瑩十分支持,並且表示願意與他同行。
不過他還沒有想好要不要與孟家相認,最終還是決定一個人前往。
籌備了兩日,當一切準備就緒後,孟離乘坐鐵翼鵬,在眾人的送別聲中飛下宗門,一路向北而去。
半個月後,寒州與浩州連通的一條山脈上,一只巨大的鵬鳥振翅而過,在鵬鳥背部,依稀能看到一個年輕的身影。
數百丈的高空上,孟離俯視著一座座起伏的山峰,心中說不出的感慨。
對于一個經常需要趕路的人來說,鐵翼鵬簡直就是無價之寶。
從兵州到浩州,以前就算有快馬相助,也要日夜兼程,才能在一個月內趕到。
但有了鐵翼鵬,即便他只在白天趕路,竟也只花了半個月的時間。
而乘坐鐵翼鵬的舒適程度,要遠遠超過馬匹,一路奔波不曾吃到半點苦頭。
掏出一張地圖,比對過方向後,孟離模著下巴自言自語道︰「從地圖來看,再過五六百里便是浩陽城,按照現在這個速度,用不了兩天便可抵達。」
腳下的鐵翼鵬好像听懂了他的聲音,高亢鳴叫,無比興奮。
孟離撫模著鐵翼鵬堅硬的羽毛哈哈大笑道︰「連你也迫不及待了嗎?既然如此,那就全速前進。」
話音落下,鐵翼鵬頓時以更快的速度沖了出去。
一日之後,浩陽城已經遙遙在望。
因為擔心鐵翼鵬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在進城之前,孟離找了一座荒無人煙的大山,將鐵翼鵬暫時進行放養。
因為孟武舟要舉辦七十大壽的緣故,浩陽城內無比熱鬧,隨處都可以看到武者的身影。
孟離跟隨人流走進城內,感受著獨屬于這座城市的文化和底蘊。
浩陽城是一座非常熱鬧的城市,有著北梁特有的粗獷和豪邁,置身其中會有一種得到釋放的感覺。
現如今孟家壽宴已經成為浩陽城內的頭等大事,討論壽宴的聲音在城中隨處都可听到。
因為早到了十日,孟離並不急于前往孟家,而是準備先在城內住下,了解孟家的情況。
居陽客棧是浩陽城小有名氣的一家客棧,客棧背後的老板就是孟家,因此成為孟離最好的選擇。
跟著迎客的伙計走進客棧,孟離訂了一間上好的客房。
那伙計見孟離風塵僕僕,笑問道︰「客觀不是我們浩陽城的人吧?」
孟離點點頭道︰「剛到浩陽城。」
伙計呵呵笑道︰「那客觀一定是為孟家壽宴而來嘍!」
「何以見得?」
伙計得意道︰「現如今孟家壽宴已經成為我們浩陽城一等一的大事,城內九成以上的外來武者都是為此而來。」
孟離好笑道︰「孟家辦壽宴,你得意什麼?」
伙計道︰「客觀有所不知,居陽客棧作為孟家的產業,壽宴當日會為孟家負責所有酒菜。」
「那你們這里的酒菜一定很不錯。」
「客觀要不要嘗一嘗?」
「這是自然。」
點了一桌酒菜,又閑聊了兩句無關緊要的事情,孟離將伙計打發出房間。
不出片刻,一桌精致的酒菜便端到他的房間。
趕了一個月的路,風餐露宿,肚子里早已沒有什麼油水,酒菜剛一上桌,他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酒足飯飽之後,他開始思考接下來的事情。
孟家壽宴如今已傳遍江湖,如一流宗門那樣的頂尖勢力都會派人前來。
作為休離宗的一員,他此次代表的不僅是自己,還有身後的宗門。
且不說是否與孟家相認,休離宗的面子一定不能丟。
「唉!真是頭疼!」
因為自己的身世問題,在面對孟家時難免會有一些不知所措,思來想去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將剩下的酒菜扔下不管,孟離轉身來到客床上,正準備小憩片刻,忽听外面傳來一陣爭吵。
「睡個覺都不清靜。」
被爭吵聲擾亂了心緒的孟離眉頭一皺,起身向屋外走去。
客房在客棧二樓,透過前面的圍欄,便可看到大廳內發生的情況。
此刻大廳內已是一片狼藉,一名虎背熊腰的壯漢怒氣沖沖地對客棧伙計拳打腳踢。
「你這小子,死到臨頭還敢嘴硬,我的東西究竟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伙計倒也有幾分血性,被痛揍之後竟不曾求饒一句,大叫道︰「我說了沒拿你的東西。」
壯漢怒喝道︰「我的東西是在你們客棧丟的,在這段時間只有你進入過我的房間,不是你又會是誰?」
「我說了不是就不是,就算你打死我也還是一樣!」
「好,既然你不知悔改,我今天就打死你!」
看到壯漢揚起拳頭,孟離眉頭一皺,正準備下去幫那伙計,不遠處人影一閃,一道縴細的身影先他一步,從樓梯處一躍而下。
一個女人?
孟離神色驚訝,向女子之前所處的位置看去,正見一名風度翩翩的清瘦男子看來。
四目相對,男子對他點首示意。
孟離點了點頭,算作回應,而後向大廳看去。
只見那女子一躍而下,降落至壯漢面前,用一根手指將對方打向伙計的重拳攔了下來。
「到此為止吧!」
女子一聲輕喝,手指輕輕一點,便將壯漢震退。
「你是什麼人?」壯漢看向女子,色厲內斂。
女子沒有回答,而是向樓梯上的男子看去。
男子微微一笑,走到孟離身旁道︰「兄台可有興趣下去一觀?」
孟離看著這個與自己相差無幾的男子,臉上露出一抹笑意。
「我與閣下素不相識,閣下為何邀請我?」
男子指著樓下大廳道︰「剛才我師妹出手時,我見兄台真元游走,似乎也有出手的打算。」
「的確是有這個打算。」孟離看著對方,似乎明白了對方的來意。「所以這就是你邀請我的理由?」
「兄台以為如何?」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吧!」面對男子的好意,孟離沒有拒絕,與其一同走下樓梯。
走下樓梯之後才發現,那女子身材不僅縴瘦,個頭還有些嬌小,比他和男子矮了一頭之多。
挺可愛的一個姑娘。
這是孟離對女子最直觀的印象。
當然,他不會忘記對方剛才僅憑借一根手指就逼退一名大漢的彪悍場面。
「師妹,辛苦你了。」
男子來到女子面前,露出一張討好般的笑臉。
誰知女子的臉色卻冷了起來,不留任何情面的訓斥道︰「每次都是這樣,拖拖拉拉。」
男子苦笑道︰「師妹,是我錯了,下次不敢了。」
女子冷笑道︰「這話你都說過多少遍了?算了算了,你每次都是這樣,我都快煩死了。」
男子呵呵一笑,猛然扭頭,對孟離低聲道︰「我師妹就是這個脾氣,你不要介意,要不然也不會現在都嫁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