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五章 酒狐

之後又補了句,「這里已經進入到了地下,別說出口,連一間對外的窗戶都沒有。」

庾慶不知道他說的是真還是假,也犯不著質疑對方,直接從袖子抽出了一支供香,當眾點燃了,觀察著裊裊升騰的煙氣變化。

眾人幾乎都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吳和運狐疑道︰「林兄弟,你這是?」

南竹在旁解釋道︰「只要手頭上有香,死了人的地方點一支香,求個心安。他就這習慣,心善。」

不這樣說怎麼辦?他總不能說老十五會請神問路吧?他和牧傲鐵一看就知道老十五在借此尋找有無密道之類的存在,真要說出來怕是更添誤會,人家未必會信。

原地靜默觀察了一陣後,庾慶又走進了一間庫房,再次盯著手中升騰的煙氣觀察了一陣。

庫房出來後,他又走進了另一間庫房。

就這樣,將此地幾個庫房都重新進了一遍,也未發現任何異常。

憑他的觀字訣解讀,這種情況要麼確實是不存在什麼密道,要麼就是密道封堵的很嚴實,導致空氣無法流通。

他也就是試試看,見發現不了什麼,隨手將香插在了一處打斗留下的牆縫上,回頭又問︰「事發時,除了我們兩個不在,那三撥人確認都沒有離開過?」

吳和運朝南竹和喬且兒示意了一下,「包括他們兩個,听到打斗動靜都跑來湊熱鬧了,人都在,除了你們兩個。」

庾慶目露詢問眼神看去,南竹和喬且兒都點了點頭,表示確實如此。

他稍加琢磨後,又問︰「以前,這里出現過妖怪接連殺人的情況嗎?就像現在,昨天殺了那位少年,今天又殺七名守衛。」

吳和運想了想,點頭道︰「類似的事情以前也有過,但是很少。」

庾慶又問︰「既然如此,死者的死況又和妖怪行凶如出一轍,那你們為什麼還會懷疑是我們這些外來的客人干的?」

吳和運忙抬手勸解道︰「林兄弟不要誤會,因為沒看到凶手,因為凶手離奇消失了,我們對所有人保持懷疑很正常,目前我們連自己內部人也在核查中,更沒有排除凶手不是妖怪。」

人家這樣解釋了,庾慶也不好再質疑什麼,又沒看出這里有什麼名堂,只好回去。

同行了沒幾步,吳和運又道︰「來者都是客,他們幾位對林兄弟的質疑,林兄弟不用放在心上,至少我這里是不相信林兄弟會干出這種事的。不過話又說回來,那幾位都不是什麼善茬,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我建議林兄弟不妨暫時回避一下。」

庾慶止步,「什麼意思?是讓我們走人嗎?」

吳和運雙手摁了摁,勸道︰「沒有,裂谷山莊絕沒有趕客人的意思,何況林兄弟還是一片好心前來,鄙莊就更不可能干出狼心狗肺之事。只是,兩邊都是客,萬一發生什麼沖突實在是沒必要,所以不妨暫避,改天再來也一樣。」

庾慶擺手,「三莊主,那可不一樣,我這一走可就說不清了,事情不查個水落石出,我們不可能離開。」

一旁的南竹連連點頭,「正是,走了,就是個做賊心虛!」

吳和運欲言又止,眼中甚至閃過一抹不耐煩,但最終還是忍住了,不再廢話,伸手請他們回去歇著……

四人到了住地,兩兩各回房間,一到屋內,南竹立馬拉著牧傲鐵問和老十五出去查探的情況如何,牧傲鐵自然是將情況悄悄告知。

南竹听的心驚肉跳,沒想到裂谷山莊居然還藏了個恐怖的老怪物。

另一間房內,喬且兒同樣有此問。

庾慶想了想,回道︰「找到了,證實了裂谷山莊的手上的確有那只‘戟’。」

多的他也不願說,主要怕讓她擔心,旋即又雙手扶著她雙肩勸了句,「且兒,你先走,先離開這邊,等這邊事了,再踫面也不遲。」

喬且兒靜靜凝望他一陣,搖頭了,「你在哪,我就在哪,不分開,如果真的有什麼不測,就讓我跟你死在一塊。」

庾慶為之動容,那叫一個心潮澎湃,情不自禁地摟住了她。

遇上這麼一個願意跟自己同生共死的女人,他有種夫復何求的滿足感……

供奉著一個老男人雕像的石室內,三莊主步履匆匆而到,與大莊主和二莊主再次踫面在了一塊。

四周油燈長明,大莊主吳刀負手而立,面對著雕像。

「那個林二慶過去看出了什麼名堂沒有?」

二莊主吳謝山問了吳和運一句。

吳和運搖頭,「我們翻來覆去都沒查出什麼蛛絲馬跡,他又能看出什麼?」

背對的吳刀出聲道︰「他們兩個當時不知在哪,會是他們兩個嗎?」

吳和運︰「不能確定。總之凶手不可能憑空消失,除非這世上真有隱身術。之所以不見凶手,無非就一個可能,我們的人手趕到前,人已經跑了。」

吳謝山捻須沉吟道︰「這不可能,听到打斗動靜,我們的人就趕過去了,第二次打斗動靜再響起時,後續的人手已經在趕去的途中堵住了唯一出路,有大活人進出不可能看不到。難道是我們自己人干的不成?自己人也躲不過那現場。」

大莊主吳刀淡淡道︰「內部人干這事會有更恰當的方法,不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也沒有這樣做的理由。有這實力的自己人,知道那里放了什麼,沒必要跑那地方去殺人。」

吳和運納悶搖頭,「這事確實很奇怪,簡直匪夷所思。」

吳刀盯著雕像道︰「咱們心里都清楚,這不是什麼妖怪干的。早不出事,晚不出事,那十個人來了就出事了,不用猜了,凶手就在那十個人當中,雖不知他們用了什麼手法做到的。」

吳和運抱臂,一手模著下巴︰「庫房里的東西清點了,也沒丟什麼,他們跑來鬧這一出究竟是為什麼呢?」

吳刀頭上的金箍在燈光下熠熠生輝,「跑來佔點便宜,讓我們吃點虧,這都沒什麼,好吃好喝供著,好臉色陪著就行,我最擔心的就是這個為什麼而來。」

吳謝山、吳和運皆悚然一驚,前者沉聲道︰「你懷疑他們是沖那個秘密來的不成?」

吳刀︰「這正是我怕的。」

吳和運︰「這不太可能吧,幾千年了,都沒人跑來過問過,現在怎麼會突然出現?」

吳刀︰「是幾千年了,那是我們嚴守著不泄露,我們這里不泄露,不代表別的地方沒有泄露。」

吳和運吃驚道︰「你在懷疑大黑子那邊走漏了消息?」

吳刀︰「那倒不至于,我們怕人搶這個秘密,那邊則是不希望任何人進去,我們兩邊斗來斗去誰都不敢讓外人知道半點風聲,不敢借助絲毫外力,彼此心里都很清楚,一旦外部勢力卷入,我們的下場會很慘。其實,在這些人來之前,我這兩年就已經在開始擔心了。」

這兩年就預感到了不成?吳謝山、吳和運相視一眼,皆滿臉驚訝,後者問︰「此話怎講?」

吳刀︰「小雲間開啟的消息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誰敢保證小雲間內沒有任何來此的線索?」

二吳神情瞬間凝重了起來,吳謝山揪著胡須道︰「若真是那幾大勢力知道了線索找來,不管哪家都能輕易滅了我們,犯得著這樣偷偷模模嗎?」

吳刀︰「我也是這樣安慰自己的。還有就是,小雲間已經開啟三次了,那幾大勢力知道了消息怎麼可能隱忍到現在才動手,難道是第三次才發現了線索?就算是這樣,憑他們的實力,不會這樣慢慢繞,第一時間就會將這里控制住。今晚事發後,我想了好久,只希望是我自己多慮了,否則,這道坎,我們恐怕是過不去了。」

二吳懂他的意思,那幾大勢力,不管哪家都不是他們能擋的,一旦被找上門,有些事情只怕想不老實交代都難,這也是他們嚴守秘密的原因。

吳和運沉默了一會兒忽道︰「可能真的是我們想多了,你們看凶手作案的情況,會不會是想去庫房偷什麼東西,怕被發現故而嫁禍給妖怪。那些人若真是知道了什麼而來的話,犯不著這樣干吧?」

吳刀微微頷首,「有理,但願是這樣吧。」

吳謝山︰「事情鬧成這樣,他們一天不走,我們一天不安心,不如勸勸那個林二慶,就說怕其他人誤會,勸他們走。他們一走,失去了可能性最大的凶手,其他人也就沒了非要留下的借口。」

吳和運哂笑,「你以為我沒勸嗎?人家不走,人家說了,不背這個黑鍋,非要查這個水落石出不可。」

吳刀慢慢轉身了,「不要跟他們扯了,老規矩,息事寧人,給他們一個交代算了。」

二吳默默點了點頭。

正這時,屋內懸掛的一個鈴鐺「叮當」響起。

吳和運走到石柱旁也拉了下繩子作為回應。

不一會兒,吳安快步到了,對三人拱手行禮,「莊主。」

吳和運︰「查找那兩人的情況查的如何了?」

白日里,發現庾慶和牧傲鐵經由葡萄田地消失後,盡管南竹解釋說什麼是去找妖怪蹤跡了,可這邊還是進行了追蹤,吳安親自帶了一批人去查找的。

吳安搖頭︰「情況不好,跟丟了,一直找到地下水脈入口也沒有找到。三莊主,您是知道的,那地下水脈實在是太漫長了,一旦潛入了,憑我們的修為想一直不換氣找下去很難,後來沒辦法,就守在了暗渠中返回的必經之路上。我們並未發現他們回來,他們肯定是從地面上回來的,沒走地下。」

吳和運沉聲道︰「不是派了山莊精心教的‘酒狐’給你嗎?那兩個家伙喝了我們的酒,三天內身上都會散發出特殊的氣味,‘酒狐’不可能聞不到,除非他們死了還差不多,怎麼可能會跟丟了?」

吳安當即辯解道︰「三莊主,我正要說這事,‘酒狐’的嗅覺好像失靈了,針對那兩人的追蹤,‘酒狐’從頭到尾都沒有發揮出任何作用,就好像那兩個家伙身上沒有散發出任何異常氣味一般。」他邊說還邊解下了腰上的一只布袋,雙手奉上。

吳和運當即接了袋子翻開,露出了一只蜷縮成團的黝黑皮毛的小動物,似在酣睡,縮起來後只有三只拳頭般大。皺了眉頭的吳和運將其弄醒了,揪著它後頸皮毛拎著觀察,除了腦袋像狐狸,其它方面其實不太像,月復下四肢張開後還有膜翅,明顯有一定的飛行能力。

烏溜溜的大眼楮盯著吳和運一動不動。

吳和運嘀咕自語般,「好好的怎麼會失靈,從未有過的事情…」

吳刀︰「回頭帶下去測試一下看看就知道了。」

吳和運嗯了聲,又對吳安說道︰「也就是說,那兩個家伙可能並沒有從地下走,後來又從葡萄田地里鑽了出來,走了地面不成?」

吳安遲疑道︰「已經跑到田地盡頭去了,他們從盡頭爬出來沒人看到,是有這個可能的。等我回來帶了人再去追…可能一開始就追錯了方向。」

吳刀慢慢轉身,抬頭看向了高坐在上的雕像,貌似自言自語,「怪事開始層出不窮了,但願是我想多了。」

吳謝山︰「如此說來,姓林的一伙身上可疑點最多,也是嫌疑最大的。」

吳刀︰「都打起精神來吧。」

吳和運︰「放心,我會加強監視的。」

……

次日大早,吳和運推開了樓道拐角處的一間房間,與正要出門的吳安撞了個正著。

吳和運看了看外面走廊,揮手示意吳安退回去後,自己也進去了,關了門後,才問︰「昨夜情況怎樣?」

吳安頓露哭笑不得反應,「其他人都正常,就那三枝花,著實讓人受不了,老是去撩撥勾引咱們的守衛,那叫一個手段百出,老想拉咱們的守衛去陪她們過夜,難怪艷名在外,這是想男人想瘋了吧?尤其是那個婁玉淑,喊我們一個守衛進她房間幫忙,結果幫忙是假,把人誘進房間是真,弄的那守衛差點沒能逃出門,還好反應快,察覺到不對就及時逃了。」

吳和運當即臉色一沉,「那三個女人是能隨便踫的嗎?都是逮住男人吸髓吸血的主,告訴大家,都給我管好自己的褲襠,千萬踫不得一下,否則回頭哭哭鬧鬧說被咱們山莊的人給非禮了,那樂子就大了,男人踫上這種事是解釋不清的,那幾個賤人可不是頭回干這種事,都是此中老手了。一定要交代下去,決不能再進她們的房間。還有,一旦跟她們接觸,至少得有兩個人以上在場才行。」

吳安嘆道︰「三莊主放心,都告知下去了,都知道她們的名聲,她們一靠近,大家伙都嚇得夠嗆,哪還敢招惹,只是沒想到這女人能不要臉到這種地步,差點上了當而已。這事一出,誰都怕,不可能再給她們機會了。」

吳和運深吸了口氣,「這三個女人就是瘟神。對了,林二慶他們那邊一點異常都沒有嗎?」

吳安搖頭︰「沒有,就互相串了下門,後面就再未出過門。」

吳和運皺眉思索了一會兒後,又拎出了背在身後的布袋子,一看就知是裝了酒狐的,遞給對方道︰「酒狐試過了,並沒有任何問題。你待會兒安排人去敲門,讓他們去客廳,就說我有重要事情宣布,所有來客全部招呼過去,你先安排姓林的那邊試試酒狐。」

吳安頓時明白了,東西接到手,「好!」

很快,庾慶四人房間的房門都被敲開了,山莊人員在門口通告了相關情況。

既然是有重要事情宣布,自然沒二話說,陸續出了門,四人結伙同行。

盡管他們知道客廳在哪,山莊還是安排了人領路。

到了客廳,發現空無一人,被請稍等,只好站在露台上看早晨的光景,別有風情。

客廳外面的走廊中,吳安手里抓著酒狐,跟著酒狐擺頭發出的「吱吱」聲示意,一路走到了客廳門口。他並未在門口露面,皺著眉頭將酒狐塞回了布袋里後,又立刻轉身離開了。

也沒去別的地方,就去了附近的一處小廳內,找到了負手站在明媚陽光下等候的吳和運,雙手奉上了布袋,「三莊主,試過了,酒狐沒問題。」

吳和運轉身,疑惑道︰「沒問題?那你昨天的跟蹤是怎麼回事?」

吳安忍不住攤了雙手,「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三莊主,昨天真的是正常使用,但酒狐就是一副無跡可尋的樣子,地上地下拿出了幾次,除了瞎轉圈,無任何感應。」

「什麼情況?難道有遮掩氣息的法子…」吳和運拎了布袋皺眉嘀咕了一陣。

這個問題,兩人想了好一陣都想不通,真正如大莊主吳刀所言,怪事似乎真的是開始層出不窮了。

直到有人來通報,說另三撥客人也到客廳了,吳和運才不得不暫時放下這事,先去會客。

他進客廳時,身後還有人抬著大門板子進來了,門板子上躺了一只體型碩大的狼尸,面目猙獰,獠牙森森,血跡斑斑,似乎死了並不久,一看就知是成了精的東西。

眾人目光盯著抬著的門板子落地,皆不知是何意。

「讓諸位久等了。」吳和運先向眾人拱手客套了一下,之後也不繞彎子,直接指著狼尸道︰「昨晚行凶的妖孽已經被山莊搜查的人馬找到了,正是此妖,一路追殺,已將其擊斃。我代表山莊特來告知大家一聲,以化解昨晚的誤會,請諸位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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