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開棺考古

作者︰微斯人也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問︰現場觀看別人開自己的遺府是什麼感覺?

答︰就……還挺戲劇的。

宗恪默默飲盡杯中之酒,心情十分復雜,千言萬語,一字難言——人生,真是處處都有驚喜,處處都有意外。

秘境內外都無人知曉那個即將睜開的血眼是什麼玩意兒,事實上他一開始也不知道,因為作為一個正道修士,他給自己造的洞府,守護封印自然不會是這等近乎魔道的手段。

但當封印逐步解封,奇特的氣息傳出,陣法的波動漸漸清晰,宗恪要還是反應不過來,那才是奇了怪了。

說不生氣是假的,他一覺醒來就到了一個紀元後的世界,這已經極其讓人難以接受;好容易發現自己的洞府躲過了大破滅,他無數次想過等有了足夠的實力就前往蠻荒深處尋找,結果……

萬萬沒想到,他還沒完成資本與實力的原始積累,洞府就被人先一步打開了。

……也是,據說泰璋秘境原本也是在蠻荒深處。

至于他的洞府為何會出現在泰璋秘境中,這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大破滅時,世界崩碎,絕大部分世界碎片都會歸于混沌,但也有極少數會留存下來,或落入時空亂流之中,或與下一個紀元的新生世界融合,他的洞府應該就是後者這種情況。

唉,造化弄人,還能有什麼好說的呢?

……

「砰!」

宗恪狠狠將酒杯拍在桌上——不行,還是好氣啊!好想打人!

他生了會兒悶氣,忽然卻又想到一件事情︰天地潮汐雖然並不時常發生,但太素紀元已有十余萬年,若一個天地潮汐引發的獸潮就會讓那個血眼滿足,打開封印,那豈不是說……他的洞府在過去已經不知道被那些愚蠢狂暴的凶獸光顧過無數次了?

……草(一種植物)!

「不一定,不一定……事情未必如此糟糕。」宗恪安慰自己,「我的洞府里可設下了許多九階大陣,泰璋秘境中應該沒有九階凶獸,而九階以下的凶獸來再多也沒用……」

道理是這樣沒錯,但他更清楚,經歷過一次大破滅,又與泰璋秘境融合,他的洞府外都多了個不知打哪兒來的血眼,那也有可能他生前設下的陣法早已失效了呢?

真的暴躁。

可惜宗恪此時什麼也做不了,只能默默喝酒無能狂怒,等著封印解除,那些參賽修士進入洞府,才能知道過去這些年他精心打造的完美居所被糟蹋成什麼樣子了……

心酸。

泰璋秘境。

山谷之中,凶獸似乎終于確定了危險的存在,悄悄退至入口處,即便這一過程中與其他凶獸磕了踫了也沒有打起來——它們很擔心再打起來,它們的血也會被這可怕的地方吸干……

陣法將融入土壤中的血液吸食殆盡,除了那些被榨干了血、鋪了滿地的凶獸尸體能證明過去這里發生過什麼外,一切都似乎非常正常。

——但這種正常,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即便是直覺最不靈敏的修士,此時也察覺到了情況不對,老老實實跟著凶獸退出了山谷。

然而,凶獸以為退出山谷便安全了,部分跟著凶獸行動的修士也如此認為,卻不知……這還遠遠不夠!

天穹之上,巨大的血眼緩緩睜開,秘境外看見這一幕的修士都忍不住發出低低的驚呼,齊刷刷用亮閃閃的目光盯著水鏡投影,似乎下一瞬就會有一只恐怖猙獰的絕世妖魔破封而出,仰天咆哮,宣告世界毀滅就在今天!

一息……三息……五息……十息……

秘境內外的修士等了好一會兒,什麼也沒發生,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們可能猜錯了什麼。

睜開的血眼,沒有瞳孔。

靈雋猛然抬頭看向重雲密布的天空,她看不見那只血眼,但卻能感受到天上有什麼東西……這座山谷中的陣法,不單單只是刻印在地上,天穹之上還有著另一半!

此時天穹上的那半個陣法波動劇烈,她輕易便找到了暗道所在,解析、模擬出來它的大概形態——一只血眼?沒有瞳孔的血眼?

山谷中的陣法已經吸飽了血,天上的血眼也已經睜開,但疑似應該出現的東西卻沒有顯現……

靈雋不得不懷疑,是否那雙沒有瞳孔的血眼才是關鍵?

有個故事叫「畫龍點楮」,某種意義上來說,它很有道理,比如——眼楮確實是身體中最具靈性的一部分,而眼楮中的「楮」又是靈性匯聚之地。

血眼缺少瞳孔,發揮不了作用也是正常。

只是該如何給它畫上眼楮呢?

靈雋沉思的時候,另一邊的容祺凰已經憑著極大的毅力暫時壓制了封印後的東西對她的排斥。

但她並沒有徹底恢復清醒,迷迷糊糊、朦朦朧朧之中,她鬼使神差一般使出了一個術法,同時往山谷中擲出一件東西——空桑神樹的枝椏。

術法是容氏一族不傳之秘,作用是借用王朝龍氣促進法寶產生靈性,實際效果與開光有幾分相似;而空桑神樹的枝椏,作用與青神木的枝椏相似,但因為它過去曾與許多大聖先賢結下不解之緣,是以它還有青神木不具備的能力——引動天地間的浩然之氣,蕩滌污穢。

這兩招一出,虛空中猛然多出一團氤氳紫氣,紫氣深處隱約有五色光芒,王朝龍氣化作一只小龍,極為靈巧、精準地飛入了血眼之中,化作她的瞳孔。

爾後,木靈那旺盛的生命氣息瞬間擴散而開,與同時引動的浩然之氣交織纏繞,竟化作一團雨雲,在山谷中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

雨水灑落在滿地尸骸之上,那些凶獸瀕死時的煞氣、凶氣煙消雲散,連尸骸都漸漸化作飛灰,沉積在曾浸透了血的土壤上,又有雨水化作的小溪汩汩流過……山谷中徘徊不散的血腥氣、凶煞之氣久久不散。

下一刻,山谷中的某處悄然坍塌,一個通往另一方天地的大門已經打開——

那一瞬間,一股無比熟悉,卻又有幾分陌生的氣息瘋狂散逸而出!

剛剛恢復清醒,為自己方才舉動而一臉懵逼的容祺凰再度因無法壓制排斥而墜入痛苦深淵,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我特麼真是自討苦吃、自掘墳墓!」

山谷外,感受到那奇特氣息的修士齊齊一呆,爾後有不少如容祺凰一般出現了強烈的排斥反應,沒有排斥反應的也都感到不太舒服,甚至潛意識就不想踏入那個剛剛打開的門。

當然,在場眾人都有幾把刷子,就算心里很不舒服,只要想到這可是在比試,又沒有生命危險,有一個算一個,都變得十分冷酷,抓緊機會將出現了排斥反應而幾無還手之力的修士送出了秘境。

——又清理掉一批敵人,這感覺真爽!

不約而同地做完這些之後,他們才沖入了山谷,朝封印破開出現後的入口飛遁而去。

「嗖!嗖!嗖!」

數道光芒閃過,那些人都進入了封印後的世界。

靈雋比這些急性子要慢一點,她掃了周圍一眼,目光在某個方向停留一瞬,這才飛入封印入口。

剛趕來不久,才冒了個頭的龍應雲︰「……」

他倒是沒認出靈雋的真實身份來,只是暗暗吃驚于「暗淵」的敏銳——這位劍修果然不是浪得虛名,即使是他有保護隱匿氣息,在封印告破的那一瞬間難以控制的氣息波動也認識被她捕捉到了……

盛名之下無虛士啊。

(靈雋︰你想多了,我只是感應到前‧靈奴的氣息了而已……)

權衡片刻,龍應雲還是決定也進封印入口看看,雖然有暗淵在他很難奪得最大的收獲,但喝點湯是沒問題的,這對于離開了千秋殿、孤身在外漂泊的他而言,是一個難以抗拒的誘惑。

但在他動身之前,容祺凰先一步拋來了橄欖枝……

一踏入封印入口,蔓延而開的神識捕捉到了封印大陣中存在靈天玄清九雲陣的氣息,不得不承認,宗恪雖然做人不太行,但業務能力是真的強,當初他洋洋自得介紹靈天玄清九雲陣時曾說,只要有陣靈在,除非陣法全力運轉,否則幾乎不需要外力加持,陣法都能一直運轉下去——那時候她還以為這糟老頭子是在吹牛呢。

此地應該就是宗恪的遺府了。

這些念頭一閃而過,靈雋已經出現在了一個巨大的迷宮之中。

略一查探,她便發現,這迷宮絕對是宗恪的手筆——迷宮本身是因天然陣法而生成,但卻被人融合了他的另一得意之作元靈彌羅陣,這只有陣法宗師、且還非常了解元靈彌羅陣的人才能做到;再加上那種炫技的手筆,她忍不住就想到初識之時宗恪那裝X瑟的模樣……

嘖!

宗恪全盛時期布設的陣法自然不是她現在的境界能破解的,就這麼一會兒,靈雋已經有些頭暈目眩,不得不立刻收回神識。

「當初宗恪說,破解元靈彌羅陣除了暴力拆解外,只有一個辦法——獲得通行令牌……」

靈雋立刻就想到了墨陽玉佩——能在宗恪隕落之時保他一命的墨陽玉佩,難道不是最好的信物嗎?

可惜現在人多眼雜,說不定宗恪也在看著,她不好拿出墨陽玉佩檢驗一下自己的猜測。

還是先自己找找出路。

……

在看見那座巨大的迷宮之後,宗恪才算是徹底松了口氣︰很好,元靈彌羅陣依舊十分完美,看來他的洞府在此之前並沒有人或凶獸闖進去,真是個令人欣喜的好消息。

但才欣喜沒一會兒,宗恪又記起來現在可是在直播開洞府,整個山海界都能看到,就算這些人進不去,這個時代的那些強者呢?

……依舊暴躁。

宗恪的猜測不能說是杞人憂天,事實上,在血眼出現直到迷宮攔路這段時間內,青冥宮中觀戰的大能對這片山谷的興趣遠超其他兩個地方。

目前看來,泰璋秘境西南方是熔岩地脈噴發而已,頂了天也就捉個地脈火靈;北方則是風雪冰河,雖然比熔岩地脈噴發略危險、收獲也略豐厚些,但依舊入不了見慣了好東西的大能的法眼——也只有隱藏的遺府,才能讓他們多給予幾分關注。

尤其是在數位陣法宗師發現山谷中陣法情況後,他們之間的討論又引來一波本來在關注其他地方的人,關于山谷秘密的探討愈發熱烈起來。

直到排斥反應大範圍出現,他們的神色才變得鄭重起來。

見多識廣的大能們有不少曾經就遇到過類似的事情,知道這是什麼情況——這不是簡單的秘境遺府,而是來自上一個紀元的傳承!

太初紀元,那可是比他們現在這個紀元更加昌盛的時代,那個時代高階修士的遺府,價值不言而喻。

如果不是這場比試正在向整個山海界公開直播,他們或許早就忍不住要打斷比試,親自進入秘境探索一番。

可惜……

有門人弟子在山谷周圍的大佬氣定神閑,至少他們比其他人更多積分機會;沒有的大佬就暗暗生氣,覺得自己錯過了一個億,有些人甚至忍不住挑起事來。

挑事的是一位大乘老祖,他掃了一眼在場眾人,目光落在一個頭戴冠冕、身披玄色龍袍的修士身上,「容皇,可要多謝你家小輩助人為樂,明明被排斥得修為十不存一,也還要幫人開啟遺府,呵呵……」

容皇陛下神色蒼白,氣息也不如周圍其他同境界修士強盛,他輕輕咳嗽幾聲,說話時中氣不足,「多謝夸獎。」

竟然就這麼輕飄飄地帶過了。

那人沒能將他的火氣拱起來,又被不少人以看猴戲一般的目光打量,心中很不痛快,又不好再說什麼——諷刺一兩句可以解釋成揶揄打趣,若是不依不饒,那就不太體面了。

「哼……也罷,和一根木頭也沒什麼好說的。」他在心中暗暗翻了個白眼,如是想著。

容皇陛下沉默地倚靠在柔軟的椅背上,雙眸微閉,似乎對那個引發許多同道關注的遺府不感興趣,只想做個安靜的美男子。

沒人覺得他這樣有什麼不對,容皇身體不好,不愛與人交流是出了名的,他要是熱情起來,大家反而要懷疑他是不是病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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