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台轎子抬進小院。
「二位里面請，好好享受，賬記到我名下。」伙計說完昂著頭走了。
杜苗生和長胡子站著無所適從，花香撲鼻的雅致庭院，溪流亭台，紅鯉魚散了一小荷塘。
「伙計說，記他賬上，是吧……」杜苗生試探著往里走，一只慵懶的肥橘貓正臥在大花盆上，看見人進來，從盆邊上滾下來，杜苗生跟著貓走。
過池塘上的拱橋，沿石子路進圓拱門。
有人迎了出來，「您來了？」
「我…那個就是品茶會的茶女，大…大小姐讓我來的……」
長胡子跟進來，相比杜苗生的局促，直接嚷著粗嗓子喊，「我來剃胡子!」
兩人進了屋里，長胡子去剃臉了，杜苗生一人站著東張西望更加不知所措。
「原來這就是不戰而能屈人的富貴之氣，當真讓人忐忑呢。」杜苗生不自覺的揮舞起手來，肚子上搓搓，腰上搓搓。
「姑娘，染指甲麼？」一位有點年紀的大娘在一旁問。
「嗯嗯…」
杜苗生坐到繡花屏風後面的軟塌上，手伸出去被接住的一瞬間有些不好意思，一整天都在用熱水沏茶，手有些紅腫。
「姑娘的手真細……」
「哪有!」杜苗生不是謙虛，眼見手指甲蓋里的積了茶的黃嘖。
「姑娘這手是今天累著了，以前一定不怎麼干活。」
杜苗生撇撇嘴，心想那倒是，本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
三層錦繡盒子打開第一層，大娘取出一根細細的頭上只寬了一點點的銀鉗，沾了油膏似的東西取指甲縫隙里的污嘖。
杜苗生打量俯著腦袋的大娘，皮膚極其白皙，頭發梳的一絲不亂。手指頭縴縴軟軟一點不用擔心把她弄疼了。
「大娘是本地人麼？我漢陽來參選的!」
「听說今天熱鬧的很，但我沒出去。姑娘選上了嗎？」
「選上了啊，還見到大小姐了呢。」
「恭喜恭喜。」大娘淺淺地笑很溫柔。
「原本我還難過呢，只是選進了甄別，什麼獎品都沒有。不過見了大小姐賞賜我來這兒了。可以隨便花錢……」杜苗生捂嘴掩飾不住得意。
大娘抬起眼皮，「那你可悠著點，東家的錢哪那麼容易花。」
「我懂，一切都有標有價錢，沒有白給的。」
「漢陽是好地方啊，怎麼舍得來家地？」大娘用砂礫棒把杜苗生的指甲頭磨圓了。
「天下好地方多了去了，但是家地不一樣。」
「咋個不一樣？」
杜苗生眨巴眼楮，「大娘是本地人麼？可和族有關系？」
「不是，我也是外來的，討一口飯吃。」
「家地有原本就屬于我的東西，我只是來把它尋回來罷了!」杜苗生翹著另一只手。
比指甲蓋還小的勺子盛了紅色的染指甲膏，鋪到假指甲上。用濕潤的花葉子包上，不松不緊的纏住。
大娘端來茶點，兩人坐在聊天。
「跟我一起來的大哥，家想買他的茶，這好事讓我踫上了，哈哈哈。」
「家經常把要招待的客商請到這兒來。」
「哦…哦……」杜苗生點頭，那她更要盡可能多消費一些了。
「杜姑娘，杜姑娘!」長胡子大哥在喊她。
杜苗生很不好意思立刻跑出來，大嗓門好是粗魯。
要不是衣服，杜苗生還真認不出來了，眉青目秀鼻子高挺。
「哈哈哈，沒了胡子一下返老還童了，我原本還當你是三個娃的爹呢!」
長胡子竟有些羞澀，猛地抬起手上握的一把胡子，「你說，這胡子我賣多少錢好，可養了好幾年呢。」
「哈哈哈，對對對，好幾年的胡子一朝剃了得加錢賣!」
「我尋思著胡子的品相也蠻好的，怕賣便宜了，對不起它。」
「哈哈哈，我幫你問問啊!」杜苗生轉頭，看到大娘正在身後，一臉無法置信的表情。
杜苗生回頭看長胡子再看大娘，這兩人認識不成!
「大…娘……」
「啊!」大娘猛然驚醒，「啊…這位小生，面相真好，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