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
「這些事情總算過去了……有龍族的朋友替我們受累，虎族上下終究跳出了大半個身子。」
白虎神君笑笑。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風曦恭賀道。
「不過話說回來，龍族還是挺有本事的。」白虎神君又給自己灌了點酒，一點醉意上頭間，嘟嘟囔囔的評價著，「他們不管在哪個時代，都是能大出風頭……」
「上個紀元是這樣，光輝萬丈……到了眼下的時代，依舊是活蹦亂跳的……」
「我觀覽時空，照見未來變數……能看見龍族在你們那人族中挺活躍的嘛！」
白虎打了個酒嗝，「要當大官吶這是！」
「嘿呀……」風曦搖頭不止，左右而言他，「這不過是未來的一種可能而已，誰知道會不會真實的發生呢？」
「時光變數多了去了……要是全都信以為真，那以後我們出門轉悠，一個個都得疑神疑鬼啦！」
「看誰，都像是未來的死敵……那個時候，莫須有的罪名怕是大行其道，上司看誰不爽，直接把這罪名扣過去……那還得了？！」
風曦糊弄著。
白虎神君也不深究，只是懶洋洋的點頭，「也對。」
「我們這些管理員，俯瞰宙光紀元，權限上無限擴大，相應的規矩自也不能少了。」
「總不能因為一些未來的、不靠譜的信息，便喊打喊殺，總是要有真憑實據的。」
「畢竟啊，這年頭大家一個個都很精……什麼栽贓嫁禍啊、什麼信息剪輯修改啊……一個比一個秀。」
「這方面，羲皇陛下可是其中的佼佼者，易道一出，真真假假誰都茫然……」
白虎神君嘿嘿笑著。
風曦卻也是大笑，「我懷疑你在誹謗那位陛下……改明我抽個空，打打小報告可好？」
「別別別……是兄弟的話，你可別坑我！」白虎神君連連道，不自然的打了個寒噤，「那位陛下大多時候是很好，可他要不好起來……兄弟我還想快活幾年吶！」
白虎神君，談羲而色變。
那是個招惹不起的狠人。
風曦看得出白虎神君的忌憚，也不在這個問題上開玩笑了，有意識的跳過，撿起別的話題。
洪荒很大。
能八卦的小道消息也很多。
他們談天說地，從妖皇到兩性，從論壇中縱橫馳騁的媧皇聖拳師，到三教九流里的趣事……
這一次宴席，大致可以說是賓主盡歡。
直到，白虎神君神神秘秘的談到了某個話題，八卦起他心頭的一個疑惑。
「你們人族中傳說的五方天帝，好像都挺厲害的啊……」
他壓低了聲線，「我听說，一個比一個能打？」
「唉……我們人族，如今才剛剛起步，哪有什麼傳說？哪有什麼五帝？」風曦頭搖的像是個撥浪鼓，「都是些謠言啦！」
「我人族，已經是連續十五屆榮獲‘洪荒和平獎’了……本人還有幸成為過某一屆的和平大使，呼吁各族愛好和平，擁抱自由……」
「五方天帝，登天為帝，號令諸天……我們人族哪有那麼大的野心？」
「嘿，說是這麼說……」白虎神君擠眉弄眼，「怎麼回事，底下的人不知道，可但凡有些地位的，誰不知曉是什麼情況啊？」
「五方天帝啥的，講道理還真沒有啥好忌諱的……」白虎神君大大咧咧的，「當初帝俊陛下宴請諸神，你身上那麼猛的炎帝氣息，可是讓我欽佩的很……」
「這份實力，指一方而稱帝，誰會覺得有問題？」
實力夠強，別說是天帝……想當盤古，都不是不行。
只要亮出一柄斧頭，再順便把全宇宙的大羅高手綁在一塊砍死……等他們復活後，和藹可親的詢問對于本人正位盤古有什麼意見？
想必會有異口同聲的高呼——
沒意見……絕對沒意見！
大佬你說什麼，那就是什麼！
「太易大羅，指天稱帝，莫得問題……像是你，能被安排在這雲中君的位置上，除了媧皇關照，背景卻也挺重要的。」
白虎神君嘀嘀咕咕，風曦笑而不語。
的確，這是他的一個加分項。
哪怕他日常表現在外的修為，不是多麼的優秀出眾。
可就靠著炎帝的背景加分，許多妖神大能都對他客客氣氣的，沒有絲毫的輕視鄙夷，視為同檔次的人物。
不過，風曦也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炎帝什麼的嘛……還是不要倚仗太多。
說不好，可能哪天就釣了鏈子。
還是要自身強大才行。
所以很快，風曦就笑容收斂，謙虛起來，「五方天帝縱使為真，炎帝固然出色，可是強中更有強中手……」
「像是那青帝……據說就是如今大搖大擺坐在妖皇位置上的那位陛下。」
「其風采超然，神威蓋世，讓我等誠惶誠恐啊！」
「這倒是。」白虎神君贊同點頭，「羲皇陛下，應該是最強的。」
「至于在他之下……」神君晃晃腦袋，「前些日子，我听一些好友議論哈……」
「對比你那天的表現，炎帝氣息曇花一現……如果只是那個水平，那白帝可要比炎帝更強三分！」
「哦？是嗎？」風曦心中大震，喝的有些上頭的腦子一瞬間便清醒了，但面上卻一如先前那樣醉醺醺的，順著白虎神君的話往下說，「我可不信……強不強的，可要拿戰績說話。」
「我好友們考究的正是戰績啊……」白虎神君咂咂嘴，「炎帝雖強，但沒親身出手打過架……白帝卻不同。」
「那天他大打出手，天庭之中縱橫捭闔，一人之身挑戰周天星斗大陣，東皇陛下加帝俊陛下出動，急切間也拿不下他……」
「這份實力，真的是驚天動地啊！」
白虎神君深深嘆服。
風曦卻驚了。
這描述……
那位帝君是白帝？！
‘沒開玩笑吧？！’
風曦覺得自己有些亂，得好好捋捋。
捋著捋著，他琢磨著似乎還挺有道理的？
畢竟在那天，精神病人夔牛妖神發瘋，提刀砍人……彼時正是東華帝君出手，提他擋下了這一劫。
這位帝君，跟人族有些親善——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不過，天庭這邊以此就判斷他是白帝……太草率了吧？’
風曦眼底有精光流轉，一閃而逝，開始有意無意的套話，引導酒肉朋友把話題定在東華帝君那里。
「大司命什麼的，我覺得不像是白帝吧？」他用杠精的質疑態度釣魚，「真要說白帝，我覺得帝俊陛下和太一陛下……都比東華帝君靠譜一些。」
「鳥皇嘛！」
「嗨……話不能這麼說。」白虎神君的辯論之魂上線了，瞪著一雙虎眼，有理有據的八卦討論，「鳥皇什麼的……還有鳳凰一脈呢！」
「據我的一些朋友跟我講，東華帝君雖然不能號令天下神禽，但這個紀元以來，他可是跟鳳凰一脈相交過密！」
「鳳凰一脈，那可是上個紀元的飛禽正統！」
「哪天，要是東華帝君想干大事了，從鳳凰那里請來一些人手捧場……想必鳳凰一脈絕對不會拒絕。」
「再說了……」白虎神君搖頭晃腦，「如果不是東華帝君在人族里頭下了大本錢，怎麼會那麼用心的照拂人族？」
「面對蒼生黎庶的法令解釋，給人族方面提出的理論完美結合。」
「三清這親善人族的道統，很多時候游走法令邊緣、打擦邊球……那也是被大司命給輕輕揭過。」
「再有……」
白虎神君列舉了許多東西。
在這里面，有的是風曦知道的，但更多是風曦都茫然的。
——臥槽？
竟然有這樣的族外友人，給人族打了那麼多的助攻？
‘雖然我很清楚。’
‘東華帝君跟後土娘娘有密約，商討過如何針對天庭……’
‘可他現在所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好太多了，超額超量十倍不止的做貢獻啊！’
風曦都被驚到了。
這麼賣力。
要說是單純的合作伙伴……講道理，風曦是不太相信了。
而且很關鍵的是。
這些貢獻做出來後，東華帝君也是從來沒有到女媧那里邀功……不說邀功，等價交換、用勞動成果換取報酬的事情都沒有。
‘最完美的隊友。’
‘默默的背後支持，貼心的不要回報……’
‘人族的魅力，會大到這個地步嗎？’
‘能讓一位最頂尖的大能，為了些許展露出的希望之光，無私奉獻到這種程度？’
風曦盤算了一下，心底遺憾搖頭。
‘想來是沒希望的。’
‘除非，本身就有密切關聯，是巨大投資下注……’
‘幫助人族，與踐行己道、實現目標，完美重合在一起……那才是最有可能的情況。’
‘可是……也有地方說不通啊？’
‘女媧娘娘現在忙著招商引資，廣結同盟，咬牙跺腳的都開放了圖騰模式，就是為了給人族找足夠多的幫手。’
‘東華帝君，如此巨大的臂助，只要他開誠布公的跟娘娘講明……’
‘娘娘定然是大喜過望，給之非凡待遇，體現她廣闊的胸襟。’
‘何必這麼藏著掖著呢？’
風曦梳理了一下，認為有太多矛盾的地方了。
忽然間。
一道靈光閃過，若雷電激蕩心頭，憶及大司命最近提出的一些法令，讓風曦升起了一個顫栗無比的想法。
‘如果是那樣……’
‘不……我不能草率的下結論……’
‘白虎神君也只是小道消息得到的說法……我需要一些實實在在的證據支持。’
‘但願……東華帝君是一番誠心相助，而不是更進一步，在踐行其律法之道。’
‘支持人族勝利，又支持人族去獨立，削去一切以超然姿態進行管束的力量，進入到法令管理的時代——’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造物主又如何？一樣不能跳出框架。’
‘有過過錯，那就請下神壇，休想以高貴身份作威作福，統治人族……’
風曦心亂如麻，萬千草泥馬狂奔。
‘千萬別是這位帝君想不開了。’
‘覺得在徹底固化、反對力量太大的天庭中沒有絲毫變化成功的可能……’
‘于是就看中了新生的人族，雖然弱小，但卻一張白紙好作畫……’
‘而後開始暗地里引導、支援……’
‘等到時機成熟。’
‘先砍妖族。’
‘再厘清內部，給整個人道來一手徹徹底底的變法？’
‘到那時候……女媧娘娘就是一個挺合適的靶子啊！’
風曦腦補著，有些顫栗不能自已。
隨著這些想法的升起。
恍惚之間，他俯瞰時光長河的超然視角中，若有若無間一條全新的支線展開了。
不……這不是支線。
而是被絕頂大能、高級管理員，施展了莫大神通，屏蔽外人窺探的正在行進道路！
這是大羅權限者之間的博弈。
一位大羅，自然是全知全能，萬事萬象隨心而變。
但當出現兩位甚至更多……那便是更強者優先。
他們能屏蔽、封禁一些至關重要的信息，成為自己的底牌。
實力稍差的大羅，如果只單純俯瞰時光歲月，自然是休想查找到。
可若是有思索，有試探，針對性的破解。
那樣，除非是盤古設下的封禁，歸于絕對的虛無，終是能找到一些隱晦的線索，窺探到些什麼。
……
風曦自己都不知道。
他是如何能在才那樣震撼的心情下，依然本能保持最高級的演技，天衣無縫的堅持完整個宴席。
看來。
除了在坑人上面，他有最大潛能，能化作無上大宗師。
在演戲上，天賦卻也不低。
平靜自然的告別白虎神君後，風曦臉色沒有絲毫的變化，就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所謂的小道消息全然不放在心中，大搖大擺的走動，去下一家繼續吃酒席。
這份心性定力，讓暗中關注的大神通者贊嘆。
「或許，我要調高一些對炎帝的評價了。」
有人笑道，「處變不驚，不錯。」
「那……要是他真的是什麼都沒看出來呢？」
另一人抬杠問著。
前者被噎住了，抬手，敲了敲後者的頭。
「就你話多！」
敲著，他自己便笑了。
「如果是那樣……卻也不是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