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瞎說實話,終有清算

「感動的話,你就給我‘吱’一聲。」

媧皇板著臉,「順便再發表一下看法,對于羅魔祖的這視死如歸忠誠手下牛夔,有怎樣評價?」

一陣難言的沉默後。

才有悠悠的回應傳出,似是沉睡了萬古的老者蘇醒,看天地滄海桑田,情緒中蘊藏了太多的滄桑與無奈,背負了無法想象的過往。

「吱。」

先是‘吱’一聲,給媧皇面子。

吱完之後,便是滿月復的心酸與淒涼。

「念往日,萬魔雲集,魔君為兵,魔主為將,鞭笞天下,莫敢不從。」

「看今朝,風流雲散,魔君內***主反賊,二五滿堂,徒剩悲涼。」

「羅很生氣。」

「羅很憤怒。」

「可是又能如何呢?」

「他被當做垃圾筐的時候,棺材板被釘的死死,想要揭棺而起都不可能。」

「當有人需要拿他來做文章,拿縱使他再不願、再蜷曲自己的身體,只求縮在棺材里不出來,不去面對那血淋淋的世界,也會被人硬生生撬開棺材板,再一次的鞭尸。」

「羅太難了……求求你們放過他吧。」

「就算是薅羊毛、割韭菜,那也總不能盯著一只羊、一根韭去折騰啊!」

滅世大磨的靈性,發出了最沉重的嘆息聲。

羅太慘。

求放過。

要可以持續性的去發展,哪怕是背鍋的專業人士,但也不能把他往死里用。

尤其是,現在都已經被做成了先天靈寶,日常昏睡沉眠、懵懵懂懂……就這,還不放過他!

像是那牛夔魔君。

干!

羅都不知道這是哪根蔥,更別說傳遞什麼命令了。現在這一副慷慨激昂去赴死的模樣……真就是欺負鍋祖工具人、沒法站出來當堂對峙唄?

大磨憤恨,對一個個拿他作筏、當工具使喚的冷酷無情神聖抱以最高的譴責。

——跟神、跟人沾邊的事情,這群家伙是一件都不干!

蒼天無眼!

!

到底哪邊才是真正的大魔頭?

想當年,羅魔祖雖有雄心壯志,琢磨著滅世。

也的確走在這條路上,沒少造過殺孽。

但不管怎麼說,通常都是給一個痛快,沒怎麼折騰人。

另一邊倒好。

什麼輪回地獄、什麼「刀山火海」……生靈死去了都不放過,變著法子玩弄。

比邪魔還邪魔!

大磨的靈性碎碎念中。

常年被沉寂,難得被復蘇放風,很多話他不吐不快。

一開始,媧皇听得還算是津津有味。

只是到後面……

女媧的眼神就不對了。

‘我感覺這貨在罵我……並且我已經掌握了證據。’

輪回地獄、刀山火海什麼的,也是一個工具磨有資格說道的?

登時。

媧皇抬起了一只玉手,惡狠狠的拍了下去。

「轟!」

一聲震動星空的巨響中。

大磨安靜了。

女媧的心情也舒暢了。

唯一有些可惜的。

或許,就是那口媧皇專用口糧精細磨粉工具上,出現了幾道細微的裂痕,若有若無的在闡述悲涼與無助。

……

「牛夔魔君自行了斷,已經是身死道消。」

一位位天庭妖神,此刻檢查現場,看牛夔魔君是否真個死透——這等人物,滴血能重生,甚至一點殘存神念遠遁,頃刻便復蘇。

最後,他們得出了結論。

牛夔「魔君」是死透了。

「當然,要排除特殊情況,這位魔君是否修有極度詭異特殊神通……那他未來可能會詐尸再現。」

白澤妖帥總結、匯報。

這濃眉大眼的妖帥,也是個睜眼說瞎話的好手。

那麼大一個夔牛,可就在旁邊呢。

曦想說話,但卻忍住了。

共工可沒這麼講究,虎視眈眈的盯著夔牛大聖,尤其是他的腦殼。

「沒有先天靈光……我懷疑這牛夔魔君沒死干淨。」

「正常!正常!」

計蒙妖帥笑眯眯的站出來,應付共工,「根據我天庭多年來對羅余孽的研究發現,不少魔君魔主,他們固然同為大羅級數存在,但可能是因為修行道路的特殊關系。」

「戰力的檔次到了,先天靈光卻是沒有。」

「當然,這也不絕對。」

「在徹底絕殺一位魔道頂尖修士前,我們永遠不知道他有沒有一道根本先天靈光。」

天庭的大佬。

一個比一個能胡扯。

隱瞞重要物證,消除關鍵信息,釋放錯誤內容。

總之就是一句話。

這案子已經結了!

凶手,就是牛夔魔君!

動機,就是羅命令!

鐵證如山,不容反駁!

魔門中的極惡組織,現已「發出」鄭重聲明,宣稱對此事負責,向他開炮!向他開炮!

天庭的妖神,紛紛對此點贊……啊不,是強烈的憤慨與譴責,群情洶涌,表示要讓那些還潛藏的羅余孽知道,天庭威嚴的不可冒犯!

一整套胡攪蠻纏的組合操作下來。

把曦都有些看傻了。

哪怕是身經百戰的共工祖巫,此刻臉色神情也有些蛋疼,順帶著夾雜了某些懷念。

似乎,在更古老的紀元,他也是這麼做過……亦或者是被別人這樣坑過,留下了清晰無比的印象。

「大司命。」

帝俊看向東華,「這樣的結果,你覺得如何?」

「鐵證如山,真相大白……你如果還有什麼異議,那盡管提。」

他展示了屬于勝利者的寬容。

東華帝君沉默了一小會兒。

半晌後,他突然笑道︰「異議,我是沒有了。」

「恭喜夔牛妖神,證明了自己的清白,是真正的被魔念浸染精神,對于那過程中的行凶行為,可以不用擔負相應責任。」

「同樣,我也對于那過程中,因為執行法令而帶去的傷害,抱以深深歉意。」

帝君從容的對在牛夔魔君自行了斷時,便驀然臉色慘白無比的夔牛妖神行禮、致歉。

「你需要的合理補償,我可以一應滿足。」

「先前,我傷你,是盡到了法理;如今,我彌補,也要盡到人情。」

「人情法理,是我輩遵守的規則。」

東華大大方方,沒有多少難堪,似乎是認賭服輸,在賭品上很好,氣質拿捏的死死。

「不敢當,不敢當。」

夔牛妖神壓抑著自身的痛苦,勉強笑著。

然後,真個拉出了一張清單,上面寫滿了補償的物質條件。

「既然大司命大人持身為正,人情法理都要做好,避免社會道德的動蕩……那我的要求也不高,幫我把這傷勢治好,我也就滿足了。」

許多眼尖的神聖,已經遠遠的把清單一掃而過,心中情緒那叫一個古怪莫名。

擅長丹道醫術的,心里早已算定,上面很多都是治愈元神的貴重材料,應對重量化身毀滅的牽連。

另,有不少極盡珍稀滋補品,提升元神、打磨肉身等等……想想都能知道。

對于一流大神通者都還能有功效的東西,那是何等珍貴!

除了玄黃功德這種特殊的事物,外面還能流傳的實在是太少太少了。

一張清單羅列下來。

東華帝君這個大司命的俸祿,一千萬年都夠嗆。

也就是這位帝君另有渠道,不靠天庭的工資吃飯。

不然?

嘿!

「會玩。」看戲中的道德天尊,微笑傳音給他的兩個小弟,「醫療上的報銷,這麼明目張膽的把滋補品都寫上去,使勁的薅羊毛。」

「真就不怕,東華哪天抽冷子砍死他。」

「可我看,東華很淡定,一點都不生氣的樣子。」靈寶天尊嘀咕著。

「正是因為淡定,所以才更可怕啊……」元始天尊幽幽傳音回去,「不在明面上表現出來,意味著將此事記到了心里,連無用的怒火發泄都避免,等待未來報復回去的時刻。」

「夔牛,牛氣沖天,膽子包天,真的是不怕死。」

「這也怪不得他,誰讓他身不由己呢?」道德天尊微微搖頭,「他已經站隊帝俊那一派,自然是要盡忠到底……帝俊有授意,他就必須上,哪怕再危險、再困難。」

「不然,現在對東華妥協?東華不見得領情,帝俊更是會想弄死牆頭草。」

「這情況下,被人記恨反倒是無所謂了。」

「東華敵視他,帝俊也會器重他……這是門面,這是招牌。」

「只要帝俊還想在圈里混,便不會虧待了心月復忠臣,因為公事而倒霉,會下大力氣去撈的。」

「不然,以後誰還跟他混?」

道德天尊看得透徹。

夔牛所作所為,可以說是不知死活。

但另一方面講,卻也是投名狀。

果然。

不遠處的帝俊,雖然明面上沒什麼表示,但眼底卻有幾分贊許,對于夔牛大聖的揣摩上意表示滿意。

能領會大領導的想法,主動給對手添堵。

是個可以提拔重用的人才!

當然了。

在夔牛被提拔重用之前,可能會先要面臨被降職的情況。

畢竟,東華帝君不是好對付的。

他看了一眼夔牛遞過去的清單,笑了笑,沒有挑什麼刺,很平靜的就收下了。

然後一轉眼,便在另一個方面上反殺回去。

「經此一事,羅余孽的興風作浪,為我天庭敲響了警鐘。」

「居安思危。」

「我們要時刻警醒極惡魔門的入侵與破壞。」

東華對諸神朗聲道,「所以,我有一個誠懇的建議,希望可以被采納。」

「大司命請講。」羲皇于此刻站了出來,給搭了個梯子。

「為避免今日的事情重演,破壞族際關系。」東華臉上又浮現出笑容,帶著很濃重玩味兼惡意,「我們天庭,需要加強其中在職管理層精神方面的訓練和磨礪,提升精神抗性,降低入魔可能。」

「不知道幾位妖皇陛下,對此認同不認同?」

「這道理很好,我是認同的。」羲皇一臉無所謂。

帝俊和太一……就不怎麼想認同了。

入魔是怎麼回事,還有誰比他們更清楚嗎?

沒有了!

本身便是隨機應變導演的一場戲。

現在似乎又成了自己的妨礙?

不過,他們也不好明著推拒。

畢竟,盡管大家都知道那是特意安排的垃圾坑,可樣子還是要做的。

不然,如何去忽悠底下的人道蒼生相信?

就如同是某些軍火方面商人收益年年攀升,所在國度卻依然年年叫囂維護世界、打擊邪惡組織一個道理。

都是套路。

只是,套路這東西玩多了,或許有一天便套路到了自己,把自身給拖入到泥潭中,進退失據。

就像現在。

東華給添堵,讓帝俊也不得不捏著鼻子認可。

至于另一邊的媧皇……

此刻,正拿著不明材質鼓搗的漿糊,小心翼翼修繕被她拍裂的大磨,對東華的提議左耳進右耳出。

東華也不在意。

「幾位陛下都認可,那卻是最好了。」

大司命笑眯眯的,「前事不忘,後事之師。」

「夔牛大聖的經歷,想來沒有人願意再看到。」

「他被人以弱擊強,誘導入魔,體現了我天庭高層人員精神方面的薄弱,無法抵擋侵蝕誘惑。」

「既然如此,自當有針對性加強,淬煉其精神意志。」

「而在完成這些培訓之前。」

「他現在的職位,最好是不要做了。」

東華帝君圖窮匕見,扎出了扎心的一刀,「不然,誰能放心呢?」

「大家說……是不是?」

「正是!」共工祖巫第一個跳的。

隨後,贊同聲不斷。

頓時,夔牛大聖臉色黑黑,但他卻也無奈。

精神病癥,這怕是會成為他走管理路線資歷上的巨大黑點,短時間內是無法擺月兌了。

不過,想著能從東華手上敲來的補償,還有頂頭上司許諾的獎賞……他又不是太難過了。

不是很虧,還能接受。

「大司命思慮深遠,實為我天庭幸事。」帝俊幽幽道,「既然那麼多人認同……那事後,夔牛便到東皇的麾下錘煉一番,從小兵做起。」

「兵戈之事,徘徊死生之間,最是能淬煉精神,培養堅韌意志。」

「夔牛,如何?可願接受否?」

「陛下有命,夔怎敢不從?!」夔牛大聖鄭重領命,而後站到了東皇的身後。

他移動行走間,不經意間與曦對視上了。

兩尊大羅,目光交錯,彼此踫撞。

夔牛大聖的眼底露出一絲譏笑、一絲殘忍。

那似乎在說——

這一次,算你命大。

下一次,我殺你,何人能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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