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精神上著手，在後天逐漸培養出來的三觀認知上落子。」
風曦拿著玉簡，一板一眼的說道。
「生靈在世，除了種族的生存本能，繁衍本能，還會因著個人的成長，形成對天地、對外物的認知。」
「知悲，知喜，知歡樂，知憂傷……」
「這種種精神上的感受，往往會反饋到身體上，驅使生靈被左右著做出人生的選擇……」
「所以。」
「我們若是想要搶奪回主動權，甚至再禍害一下妖族，便在這些方面折騰好了。」
風曦說著，表情上有明顯可見的猶豫。
很顯然，接下去他要說的內容，比之前所有折騰的工作，都要能刷破下線。
風曦終歸也是有良心的。
但架不住，後土祖巫炯炯有神的目光，身為一個謀士，赤膽忠心的那種，只好順遂其心願，出些餿主意。
「我們針對妖族的一切行動，說到底都是為了未來的大戰做準備，削弱對面的基本盤。」
「站在這樣的高度去看的話，很多問題都將迎刃而解，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艱辛。」
風曦沉默了片刻，才繼續道，「既然妖族針對我都運會及巫族形象上的宣傳，進行抹黑打擊，讓我們從爭取拉攏層面出發的行為有些不好運作，那我們就把妖族底層往廢了的層次搞。」
「不管是拉攏，還是廢掉，都是削弱不對嗎？」
「計將安出？」後土祖巫面色鄭重。
「很簡單……擴散一些精神活性物質就好了。」風曦躊躇著道，「那些妖族，不是喜歡八卦嗎？」
「八卦，傳播謠言，是為了什麼？」
「歸根結底，還是一種心理上的需求，為了趣味，為了滿足……索性，我們幫它們一步到位就好了。」
「非一般的享受，飄飄然勝過一切，沉迷其中不知歲月時光……」
「舉一些具體的例子。」
「貓薄荷對于一般貓科族群，又如狗梁對于狗屬種族，夢幻迷離，非凡享受！」
「一次上頭，兩次難忘，三次四次忠實擁躉。」
「不過，這具體的方面，物質的供給產出，需要巫族中大數據的支撐。」風曦道，「從什麼植株、礦物之上，能夠將之提煉而出，成本如何，生產難度如何……」
「降到最合適的地步，幫著妖族的子民豐富精神世界的享受。」
他抿著唇，「當然，這僅僅是不夠的。」
「我們還需要設計出一個配套的宣傳體系運轉。」
「令之包裝成一種文化，一種理念，使其真正的遺毒無窮。」
風曦一點點將自己的陰謀道來，「力爭使之成為談玄論道、熱÷書眾飲宴之時的標準配制……」
「有，就是上檔次，有格調；沒有，就是土鱉，暴發戶。」
「這個計劃，我成為‘五石散’計劃！」
五石散計劃！
這是風曦以毒攻毒的計劃。
听著整個流程，兩位祖巫沉默了。
她們彼此對視，目光閃爍，似乎都在進行激烈的思想斗爭。
「具體的實行步驟呢？」後土祖巫轉身問道。
「我還沒想好。」風曦老實說著，「時間有限，我只能想出一個點子。」
「真正落實，完善細節，還需要族中的巨大智囊團隊合作思索，如何去感染、侵蝕，甚至最後煉假成真成為一種文化。」他搖頭，「我不是大羅，心力有限，視角有限，出出主意就是極限了。」
「我明白。」後土頷首，並不怪罪，「你能想出這等陰……光明正大的謀劃，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風曦欲言又止。
「怎麼？你還有話想說？」祖巫訝異。
「嗯，是有一點。」風曦道，「我提出這個計劃的時候，一直有些猶豫。」
「因為這種東西怎麼說呢？它一旦蔓延起來，可是敵我不分的。」
「今天它能成為針對妖族的刀，翌日未必就不會捅到我們巫族身上。」風曦很猶豫，「可能到最後，我們自己使用起來，還要更泛濫。」
「這你大可放心。」後土擺擺手，不以為意，「巫族的每一個成員，都是經過一層隱形的篩選標準的。」
「基礎意志達標，自我分辨克制能力都有，抵抗能力極強，不會輕易中招。」
「這種東西，對付妖族這種上下懸殊、良萎不齊、接受的教育培養有天壤之別的對手，卻是最完美的！最合適的！」後土笑笑，「而且，就算出了差錯，我們大羅施展權柄，倒轉時光，讀檔重來，還不是輕松？」
「不過想來，最先被逼迫到這種程度的，應該是妖族那邊的頭頭腦腦吧？」祖巫的眸子熠熠生輝，「如果能用計策，兌掉一些妖族的巔峰戰力……屆時，我計你一大功！」
「後土大人聖德。」風曦口頭上稱贊著，「為了這五石散計劃的更好施展，我們甚至可以一定程度上的將這種東西，承包給一些中層、上層的族群，許以利益分配……這里面是有暴利存在，禍害拉攏兩不誤。」
「昆侖山這個試點，我們可以不斷試錯改進……讓那些人知曉，就算砸了我們的都運會攤子，我們又不是不能另起灶爐！」
風曦對那匿名舉報、並且將之親手設計經營了許久的巫族宣傳工作拆解的七零八落的家伙，有深深的敵意。
他容易嗎？
好不容易找到個旱澇保收吃回扣的生意，跟靈寶天尊搭上線，結果一眨眼的功夫，眼看培訓機構的行當就要半死不活了。
斷人財路，這仇恨結大發了。
小本本上先記著。
以後有機會查證幕後黑手，一定要好好的「款待」一二。
‘可恨吶……’
‘逼我不得不考慮轉行，從好好的傳道行業，一只腳跨進煙草行業……這以後拿的回扣，天知道得少多少！’
風曦深恨之。
與此同時，他絞盡腦汁，想方設法的琢磨，如何將陷入「課堂門」謠言泥潭的事業進行拯救。
奈何，造謠張張嘴，闢謠跑斷腿。
縱然如他這般機變百出的巫，也無可奈何。
常規途徑下，侯岡坐鎮昆侖山采取的方法已經是最妥善合理，努力闢謠澄清，可仍然難以避免一點點被侵蝕壓制的糟糕現狀。
‘唉……只能看後土祖巫願不願意為此付出一些力量，投入成本……’
風曦不由得看向了開始跟玄冥討論商談的後土，思維有些發散。
不知怎麼的。
風曦看著後土，想到與其之間的從屬關系……思維一發散，就想到了另一對有些類似關系的主從。
後土——黃帝。
五方上帝之中央天帝——黃帝，麾下屬神——後土。
而一想到黃帝……
風曦就憶起了關于這位人族聖皇的一些不知道真假的小道消息，桃色緋聞。
御女三千！
雙修成道！
‘唔……’
他的目光一下子變得深邃起來。
‘雙修……’
‘雙修！’
‘我明白了！’
‘雖然這個對付謠言的法子，有些不走正道，專走歪門邪道……但我也不是沒有辦法嗎？’
‘只是這樣一來，我的名聲怕不是要被玷污了……’
‘以後人家一提到我，豈不是得往我頭上套個大寶劍發起人的頭餃？’
風曦不自然的打了個寒顫。
‘太糟糕了……’
‘如果後土祖巫能有些好法子，我還是不要提議了……’
‘這要是丟人，就丟到全世界了……’
風曦決定做一回鴕鳥。
只要後土祖巫足夠的給力，應該……是沒問題的吧？
然而，風曦失望了。
直到被後土祖巫決定展開五石散計劃，也沒有半句關于「道門培訓機構」的指令和安排。
最後，風曦不得不硬著頭皮開口。
「那個……祖巫大人，原本的宣傳計劃怎麼辦？」
「我們巫族的形象被詆毀，培訓平台遭遇重創，這對之後都運會的舉辦大不利啊！」
「這我也知道。」後土模著下巴，「但事已至此，及時止損吧。」
「培訓平台雖然受創嚴重，可好歹名聲已經宣傳出去了，不管這名聲最後是好是壞。」
「都運會照常舉辦，加大獎勵額度，吸引變得搖擺不定的族群……」說著，後土臉色陰郁起來，「就是之後潛藏的輪回戰略，也會因此打上折扣。」
「大人，您不出手，扭轉頹勢嗎？」風曦問道。
「我出手，是能瞬間扭轉局勢，可用在這里……」後土搖頭，「太早了，也太不合適了。」
「昆侖山，是一個很重要的試點，但也只是試點而已。若是巫族的巔峰力量因此被迫提前應手……太吃虧，太不劃算，太損士氣了。」
後土考慮著大局。
即使很想輪回宣傳立刻啟動，卻也沒有被沖昏頭腦，決定先穩一手。
‘這……就沒辦法了。’
風曦嘴里發苦，心頭一梗，‘那方法雖然下作，可時勢至此……我也沒有辦法啊！’
苦著臉，他帶著淡淡的憂傷，對後土開口，「大人，我有一策，估計能勉強化解謠言風波，只是有些……」
「你有方法？但說無妨！」後土干脆利落的道。
「大人……你听說過陰陽人倫之妙嗎？」風曦用了個委婉一點的說辭。
可後土何許人也？
就算沒親身體會過，但見多識廣，在她經歷過的漫長時光中，啥玩意兒沒見識過？
「听說過……不止听說，我還很了解。」
後土很淡定。
「那您有這方面的知識積累、相關方面的修行方法儲備嗎？」
風曦壯著膽子問。
「有！」後土狐疑的看著他，「你想說什麼？別賣關子。」
「是這樣的。」風曦干笑兩聲，「關于闢謠的事，我尋思我們也不用走正道去闢謠了。」
「闢不干淨的。」
「最好的辦法，是以謠言對謠言，幫對手深化拓展一二。」
「妖族不是說我們亂搞雄雌關系嗎？」
「好！」
「我們不闢謠了。」
「我們用另一個謠言，去轉移火力……不，這已經不能算是謠言了，是有干貨的！」風曦臉上泛著覺悟的光，「我們是為了幫助那些生靈更好的提升！」
「所以，為什麼會發展到床上，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是因為這種修行方式的特殊！」
「陰陽雙修之道，亦是無上大道！」
「這道法門，對雙方都有好處……施展之前，簽署過協議，你情我願……」
後土祖巫驚了。
玄冥祖巫也驚了。
她們看著風曦的目光，非常非常之古怪。
「這個世界，有力量才是王道……笑弱不笑娼。」風曦眼觀鼻，鼻觀心，「這種修行法門的存在，我想能很大程度轉移那些熱衷于傳播謠言的吃瓜生靈關注點。」
「然後，我們再隱晦的讓這幫好奇心旺盛的家伙，自己‘發掘’出內幕，從我們那培訓平台里獲得只言片語雙修法門……一切就都給圓上了。」
風曦表示，正常情況下不能打敗對手，只是底線放的不夠低。
只要他把自己的下限稍微挪一挪……呵。
「甚至，我們還可以策劃一出戲。」風曦比劃著，「一出培訓平台內部紛爭的大戲。」
「一伙人，講究無所不用其極的幫助報名生靈提升，為了最快出成果，用上了這種容易令人誤解的方式。」
「另一伙人，秉持著正經想法，要求不能貪快求進，要穩扎穩打。」
「然後我們巫族，直接舉行一場大型的辯論會，用拳頭邀請昆侖山中各個大族齊熱÷書一堂，參與這場修行理念之爭。」
「誰輸了，誰被開除出去。」
「之後，讓雙修派輸掉，讓他們為組織背鍋。」
「作為臨時工，被開除出去，不被培訓平台認可為合格教師，另行自成一派，專走旁門左道。」
「如此一來……這出大戲導演完成後，我們不就能將妖族給我們扣上的黑鍋，給摘得一干二淨了嗎？」
「只是，執行這個計劃的人……」
「不用說了，就是風曦你了！」後土祖巫瞬間拍板，贊賞的看著風曦，「你腦子靈光，智慧過人，我最信任你了！」
「不是大人……」風曦連聲道，「這里面甚至要請三清天尊配合……我言輕力薄，難以擔當此重任吶！」
「只有祖巫大人您……」
「你放心去做，三清那里我幫你擺平！」
後土封住了風曦的嘴。
風曦臉色悲傷。
他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
從此之後，他的頭餃怕是將多上一個——
大寶劍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