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個狠人，如果不能確保直接打死、挫骨揚灰，玉宸是不想與之發生什麼沖突的。
不然，若是被風曦記在小本本上，日日夜夜的惦記，本著君子報仇、一億年不晚的精神，時時刻刻拿著放大鏡觀察……
呵呵。
那樣的結果太美妙。
玉宸也一點不願意親身感受。
與此同時，他的心中升起一絲微妙而古怪情緒，為某些人鞠了一把同情的淚。
——比如說，祝融祖巫；又比如說，後土祖巫！
‘人族五方天帝之一的炎帝，這尊大能的一個被放棄小號，都如此老奸巨猾……更不要說是其本尊！’
「那會有怎樣的風采？」
‘想想都讓人頭皮發麻……祝融看來有大麻煩了。’
‘而且，就是有這樣能力的炎帝，都敗給了黃帝……嘖！’
‘總感覺後土要涼的干脆徹底啊？’
‘永無翻身之地！’
玉宸暗自搖了搖頭，他對巫族這個陣營的未來發展充滿了期待，也多了點悲觀心理。
有五方天帝加盟，勝算是大增……但是，這些個盟友，就沒一個省油的燈！
到時候架空祖巫，自己上位……嘖嘖嘖，那畫面不要太美妙。
喝著茶的風曦，還不知曉已經被身邊的人給在心中打上了老奸巨猾、邪惡月復黑的標簽，否則說不得，他是要聲討一二的。
「要不是因為後土委派的工作，我至于這麼冥思苦想出謀劃策嗎？」
「我只是一柄利器而已……殺人救人，全在主使者身上！」
「憑啥說我壞？」
「就算要扣鍋，也是我和後土一九開！」
雖然風曦的計策，完美的糅合了文化入侵、精神同化、挑撥離間、傳消洗腦等等諸多陰謀陽謀，但自始至終風曦都覺得，他是個好人，是天大的忠臣！
若非隊友不給力，後土有撲街可能，他如何會主動出擊？
早就在後面躺著喊「666」，等著大佬帶他飛。
……
「你的謀劃，看起來沒有太大的問題。」
等「大佬」風曦喝完了茶，玉宸斟酌著開口，「主動出擊，為妖族內部制造矛盾；宣傳鼓動，從下而上，為輪回的擴張開闢市場。」
「不過，這輪回的具體操作上，我有一些小小疑惑。」他說道，「會寄希望到輪回，已經說明問題，對現實的絕望，無法長生的怨念……」
「你用業績貢獻的貢獻，來安排投胎標準。可有一些人，貢獻不夠，又希望投好胎。」
「最終結果不能如其願，很容易因此怨天尤人，將本來對現實的不滿遷怒到輪回上。」
「而且，客觀看待問題……這個世界上，失敗的人，比成功的人的數量多太多了！」
「投胎方面，只會比這更嚴重——好胎就那麼點，剩下九成九都是懷胎。」玉宸看向風曦，「換而言之，很可能出現一個非常可怕的情況——」
「有人一世又一世的信奉輪回，但每一世都被踩在最底層，飽經苦楚……」
一世困苦，命運悲慘，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結果你告訴我，這不是最慘……最慘的是，要將這樣的經歷重復個萬八千遍！
這特麼是將十八層地獄搬到人世間，進行公測嗎？
說！
輪回這東西是那個不干人事的混蛋策劃的？
讓我罵死那個狗策劃！
「即使這樣的生靈，任何一個單摘出來都微不足道，不值一提……但積少成多，怨念累積，到最後整個人道都被感染，成為一種大勢思潮……輪回恐怕會成為是非之地啊！」
玉宸指出輪回缺陷，委婉提示，「換我是妖族強者的立場，便一定會在這其中做些文章，將原本是因為他們內部階級秩序造就的悲慘世界的髒水，潑到我巫族的身上，將矛盾轉移，引爆大戰！」
「的確。」風曦點點頭，「妖族不會任由我們肆意擴散，一定會有所針對……且眾生的需求，我們無法滿足，這也是很現實的狀況。」
「但，這又算什麼大問題呢？」他話鋒一轉，「小事一樁，輕輕松松就能化解——只需要一個簡單的操作而已。」
「消除記憶！」風曦笑了，「既然擔心怨念會累積，一世又一世的堆積起來，那麼配合上抹消記憶的手段，不就可以了？」
「只是這般一來，就要辛苦後土大人一二，一個又一個的給喂湯了。」
「一碗輪回湯下肚，前塵往事皆消除……輪回新生的生命，不會記起曾經有過的悲慘人生，以及輪回沒能幫助他們實現改天換命的美好夢想，還要在紅塵中繼續掙扎。」
「掙扎著掙扎著，又會對現實絕望，再度將希望寄托到來世身上，信奉輪回！」風曦嘴角微微上翹，「往往復復，輪回無休！」
听著他的話，玉宸一臉懵逼，幾乎驚呆了。
臥槽……你這是在割韭菜呢？割一茬長一茬？
還有，這韭菜也是不長記性……也對，被強制消除了記憶，總是在同一個坑中跌倒。
「當然，往外宣傳的時候，我們不能將這樣的貪婪無恥嘴臉暴露出去……」風曦摩挲著下巴，自言自語，「唔……到時候我們就說，消除記憶的原因，是為了避免前世的因果，影響到後世。」
「是為了恩恩怨怨一筆勾銷，是為了避免倫常綱理出現錯亂……對！都是一番苦心為眾生，絕非是我們賺了錢就翻臉不認人！」
「唉……我等真是天大好人，身為巫族，竟然為了妖族的生靈考慮如此的周全！」風曦慨嘆，「這體現了什麼？體現了人道主義的關懷啊！」
「我們是妖族眾生的好朋友，是舍己為人無私奉獻的完美聖賢吶！」
「……」玉宸掩面，在風曦的言辭下敗退。
好半晌，他才重整旗鼓，「這前生記憶盡皆消除，你還怎麼宣傳輪回的功效？沒有實際案例，怕是難以蠱惑眾生。」
「這更簡單。」風曦哂笑，「給設定一個概念，修煉到什麼程度之後，能追溯前世今生……這不就好了？」
「到了這一步，你會發現關于輪回的一切，都形成了完美的閉環宣傳。」風曦臉上的笑容更燦爛，「能修煉到覺醒記憶這一步，首要條件便是資質要好……換而言之，種族要強！」
「這其實就是投了好胎！」
種族在修煉上沒有天賦，也不太可能走到覺醒記憶的地步。
那輪回之中的貓膩，又怎麼會被拆穿？
投了壞胎的，沒有本事去拆穿。
投了好胎的……感謝後土給他們新生都來不及呢。
「這些人的現身說法，不就是對輪回轉世的最好宣傳嗎？」風曦道，「如此一來，輪回的存在，便是完美無瑕。」
「唔……不對。」他突然皺眉，「還有些需要修繕的地方。」
「有嗎？」玉宸不覺得還有什麼不足。
「有的……畢竟，洪荒太大了，總不乏意外發生。」風曦搖頭，「從壞胎身份崛起，一路上披荊斬棘，找回前生……也很可能上演。」
「要是這種人發現，信奉輪回沒有什麼卵用，純粹就是被人掌控靈魂權柄……不妥啊！」
「我覺得沒什麼不妥的。」玉宸道，「能修煉到那一步的，都不是傻子。」
「想來他們很清楚，胡亂說話的後果是什麼。」
玉宸淡淡而言，有一種生殺予奪的霸道，「天意殺人，都不需要凶手親自下場，直接就能讓人死于意外。」
「我們巫族，可不需要委曲求全，遷就他人……是暴力陣營！」
「這樣不太合適。」風曦否決，「我信奉以德服人的道理，動不動就天意和諧什麼的，多不好？」
「有了！」他一拍雙手，「我們在宣傳輪回的時候，多插入一條宣傳的說辭。」
「投好胎，需要足夠的貢獻。但貢獻不夠，也不代表我們仁慈的後土娘娘沒有作為，任其自生自滅。」
「那些貢獻，會化作來生崛起的機緣——謂之福報！」
「前生積福，信我輪回；來生得報，自有機緣！」
「對！就是這樣！」風曦打了個響指，「修行崛起，說到底要麼是天賦好，要麼是機緣好……這兩者總得有一個沾邊。」
「兩邊我們都給打上預防針，從此之後天下眾生，盡入吾彀中矣！」
風曦微笑，笑容中滿是得意。
他自忖，這一套組合拳下去，任是誰都遭不住，會被忽悠到蒙圈。
投壞胎的啥都不知道。
投好胎的要感謝後土。
投壞胎崛起，靠的是修行途中所收獲機緣……但誰能確定，這些機緣不是後土給安排的、是前世信奉輪回的福報？
完美！
「這一整套的流程下來，輪回幾乎立于不敗之地！」風曦拍著胸膛表示，「到了那一步，甚至已經不是我們去宣傳推廣輪回了。」
「而是眾生在渴求，在迫切的希望輪回的誕生！」
「這是大勢！」
「如此程度的勢，整個洪荒的底層眾生都在支持，裹挾著人道的意志……我想，縱是那些個妖族的高層強者，大羅至尊，也不能全然無視，強力鎮壓吧？」他看向玉宸，希望這背後有靠山的家伙能給解答一下。
「這個麼……」玉宸思量一二，眉頭皺起，「這還真不好說……大羅妖神若是齊心，再有持掌天道的道祖鴻鈞配合，以天制人，還是能鎮壓的。」
風曦皺眉。
「不過到了那一步，我巫族中的祖巫、大巫，也不會坐看就是了，定然會出手抵消，天意彼此牽制。」玉宸笑道，「這樣一來，不支持輪回的，就剩下妖族中層力量，眼下的妖生贏家。」
「他們是對抗不了這人道的大勢的。」
「那就好。」風曦長長吐出一口氣，「能壓制中層就足夠了。」
「哦？」玉宸挑了挑眉。
「洪荒的世界，能被稱為中層的族群，說白了不就是沒有大羅、封頂太乙的族群嗎？」風曦解釋道，「擁有大羅的族群，後土大人未必能染指，但是用輪回強上這些族群……還不是輕而易舉？」
「這投好胎的下家，就有著落了……反正對于那些底層生靈來說，能投胎到這樣的族群，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其實，就算一些大羅族群，也未必不能染指。」玉宸眸光閃閃，突然說道，「我巫族那麼多的大巫……總有人會加強投資的。」
「這倒是。」風曦頷首，「不過不管如何，輪回功成，接下來便可繼續組織攻勢，借此為跳板，給妖族內部添堵。」
「我很好奇啊？」他笑著道，「那些覺醒了前世記憶，過往曾是悲慘無比的生靈，今生翻身了，他們是會作威作福、變本加厲的禍害底層，以此證明自己掌握力量，與過去的人生做切割呢？」
「還是說，會從此走上一條同情底層生靈的道路，下定決心去挑戰那妖族的殘酷秩序，要顛覆那慘無人道的世道？」
「不管是那種，對我巫族來說，可都是一件好事呢。」風曦搓搓手，「進一步加劇了妖族內部的矛盾，在上下尊卑、弱肉強食的血淋淋秩序上撕裂一道巨大的傷口！」
「你覺得如何？」
「好！很好！非常好！」玉宸搜腸刮肚，最後也只能說出這麼幾個字。
「你認為好，那應該是沒什麼問題了。」風曦滿意點頭，而後取下九幽圖，催動先天不滅靈光玄奇效用，聯系上了一位祖巫——
後土！
他的直屬上司！
一道絢爛光華，後土的影像出現在殿中，高冷的看著風曦，「何事？」
「後土大人！」風曦神情鄭重，「我有重大信息上報，事關未來大局，需要您的支持！」
「哦？」後土挑眉，「說說看。」
「經過我在昆侖山的努力調研……」風曦一臉忠臣相，「艱辛跋涉，不吃不喝，殫盡心力……」
他把自己一頓夸。
只是後土的眼神，落到了風曦身旁桌上擺放的打包好的美味，嘴角開始抽搐。
——她這麼好忽悠嗎？
不過，她看著風曦額頭的迷你紋身，決定給一個機會，听他把話說完。
「我設計了輪回宣傳戰略，‘陰德福報’體系！」
「特此申請立項，望族內高層戰力予以關注保護，規避、對抗妖族天意干擾！」
PS︰群的事情，我已經在弄了，過個幾天應該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