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長眉羽化

尹喜對多寶敬道︰「見過道兄!」

老子垂首道︰「你雖為我記名弟子,但也當有吾道傳承。你且听好了。」

尹喜忙俯身傾耳以听,色愈恭,禮愈至。

老子緩緩開口而言︰

「道可道,非常道

名可名,非常名。

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

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老子聲音不伏不起,平淡如水,水波不興。

老子之音又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大道玄音,無上至道,彰顯于尹喜一人之心。

老子的聲音不大不小,即便不遠處的其他守將,都可听聞。但他們只覺得是篇玄奧些的經文而已,並無異常,亦非是什麼仙法神通。

可在尹喜耳中,這些都是大道玄音,大音希聲,大象無形,道隱無名。夫唯道!

一旁的多寶,听之亦感深切,這種道文道音,他怕是日後再也听之不得了。

多寶听過不止一次道德經,可每一次領悟都不盡相同。

這一次,他感覺自己的心,很靜,寂靜一片。

也許是沒什麼值得擔心的了。截教已經無事,有三位準聖大能的截教,足以安身。他一生道途,隨師隨通天,師者心動,子亦心動。

紫霄宮中,通天盤膝而坐,坐在鴻鈞道祖下首。他閉目而沉,眼皮卻在跳動。師者心動,卻無之奈何。

通天在紫霄宮中數百年,知道了更多的天地辛密,站立的地方越來越高。知道的越多,思慮越多,憂之越多,行之愈少。

函谷關外,名傳千古的道德經,在這里平淡無奇的傳下,尹喜陷入了大道玄音之中,閉目而立不動不倒。

老子見此,道︰「走吧。」

多寶點頭,牽著韁繩約過尹喜。

多寶跨出一步,身上仍散逸出一縷法力。絲絲縷縷的法力重歸天地之間。

多寶越過尹喜身旁,散出的一縷法力又被尹喜所收。

多寶不曾在意,只牽著繩子帶著老牛走。

守城將士再也不敢阻攔,因為守將大人八百跪此二人,因為守將大人是此人弟子。

函谷關的大門打開,一年輕道人,一年老道人,一頭青牛,跨進荒蕪之地,狂風迎接,沙礫歡舞。

古城外半卷黃沙,接天連地的赤黃。二人一牛的身影消失于東方人世。

老子走過大周,西出涵谷,東入荒蕪。行走十年,十年黃沙漫漫,路遇無數山精鬼怪,邪魔妖修,無人敢動。

老子西行十年,尹喜站了十年未動。

十年歲月,尹喜從四十余歲的壯年模樣化作了五十歲的半百老人,十年生長,就連他的眉毛都長有一尺,垂落面目。

十年悟道,未曾入道,不飲不食不休,風吹日曬雨雪飄飄。

若非多寶那一縷散逸法力維持,尹喜可能未悟出道,就已死去。

十年悟道苦兮,今日一朝開眼,羽化登仙!

一柄長劍屹立天地間,無形無體,只以氣成,只以意聚。

尹喜是凡俗武將,他于劍有鐘情,有殊愛。

道德五千文,大道玄音無窮,卻無一條可行之道,只能開闢己道而行。

老子的道,是無為道,無為法,不約束不限制,老子傳的道,不是老子的道,而是傳道受者的道。

老子傳道,只啟道,路向何方,路往何行,皆需要自己去尋覓,去追逐。

函谷關上空方圓百里,靈氣匯聚,蜂擁而成雲,一柄長劍屹立雄關之前。

道人十年未開眼,開眼即十年。

尹喜雙眼如劍,劍如眼,入心,心眼劍。

尹喜身如劍,劍如身,融身,人劍合一。

劫雲四起,雷雲滾滾,升仙雷劫將至。

尹喜手中無劍,腰劍有曾經舊劍。

拿起,月兌鞘,出劍。

一劍出,劍雖是凡劍,持劍人已非凡人。

劍氣縱橫,劍意凜冽,一劍接一劍,一雷接一雷。

雷不斷,劍不止。

雷斷,劍止。

雷雲轉色,降落白色靈雨,融入尹喜之身。

凡俗三千,自此離他身,尹喜成仙,成劍中仙,劍仙。

函谷關中的凡人,無不震驚,無不拜服。

尹喜憑虛御風,回首笑看涵谷關,手中長劍出之,以城為紙,以劍為筆,刻下五千道德經,代師傳世。

尹喜揮劍斬凡俗,斷紅塵。他悵然道︰「我今已非尹喜。」

風吹掠過,動了他的長眉,他月兌口而出,話由心生︰「既如此,我便是長眉真人!」

言罷,乘風歸去離人間,自此一朝仙凡別,徒留人間一仙傳。

道德經文師徒相傳,自此流傳于世,顯于世界凡俗,有聖人當出治世,治世無以廟堂之高江湖之遠,唯聖人聖心賢者之愛!

老子西行,走了許久,來到了南瞻部洲的最南,老子看了眼身前一望無際的荊棘域,對多寶道︰「走路上罷。」

多寶領命。

多寶牽牛,踏上了蒲英花路,如一座虹橋,跨立當空,四方四面四道虹橋,是這片荊棘絕地里唯一的路。

青落望西南,老子入了他的城。

青落心中又寬心了些。

截教三千弟子求老子,是他出的主意,也是他的算計。

封神已過,三清終究是三清,老子終究是三清之長。

若三教之間傷口不彌合,那麼他這個造作事端的人,將會承受聖人怒火。

三教的情誼,是起伏的,封神前是高走,封神中是斷崖,封神後則是低升。

闡截需要很久很多的事與時,需要冷面許多年,但兩教情誼絕對是緩慢的升,雖然此時還是負,但緩慢的回升,終究有一天會成正。

如今,老子入了他的城,那便是老子認可了他。老子認可了他,便不會在責怪他封神之事。

如此,也只有元始天尊對他未放下了。

元始升天離洪荒,青落也是親眼所見的,雖然他不知聖人去何處,但肯定不會輕易再歸洪荒。

有女媧娘娘的庇護,元始天尊也會有所顧忌。

老子走入了不夜天城,城中繁華猶如一場盛世驚鴻夢,美的不可思議。

老子下了青牛,徒步踏入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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