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夢初醒 二七一巧術

作者︰墨不成寶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你,你,這怎麼可能——」陶東成臉如死灰,手指上傳來鑽心的疼痛,指著陳凡道︰「你這是妖法。」

陶婉盈卻是急忙找來麻油,為哥哥包扎起來。五指連心,手指上傳來的劇痛感覺讓陶東成又慘叫了起來。

婉盈看了一下哥哥的傷勢,雖手指只是進去了一半,但滾油的威力卻是非同小可,這手掌便是好了,怕也沒以前那麼利索了。

「陳炎,你使出妖法,害我哥哥。我不會放過你的。」陶婉盈望著陳凡,眼中射出憤怒的火焰。

大廳中人皆是奇怪,這陳炎莫不是真的會妖法。方才李允兒伸手取錢如此輕松,怎麼輪到陶公子便是換了一番模樣?

而一旁的葉浮生卻眼中充滿了贊賞,這東西他可是熟悉的很,沒想到今天居然用到了這里!

「妖法?」陳凡冷笑道︰「陶小姐,今日這比試,廳中各位兄弟姐妹親眼所見,又有孟大人做公證,大家哪里看到我使了妖法。要說起來,這比試卻是陶公子忽然提出,他早已做好充足準備,我李家卻是倉促應戰,對李家甚是不公。他欺負李家盡是女子,又利用他在金陵商會的地位和權力,逼迫一個弱質女流與他比試,這其中是非,大家皆看得明白。若要是陶公子贏了,你會不會說你哥哥使了什麼妖法,你又會不會替李家喊冤?」

陶婉盈憤怒看了他一眼,她雖是恨這陳炎,卻也不得不承認陳炎說的有理。

「天下人皆有私心,這可以理解,但像你這樣不分黑白,混淆視听,只能你贏,卻不能你輸,你便當你陶家真是天下第一麼?天大的笑話。」陳凡不屑地看了陶婉盈一眼。

「那這油鍋洗手,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允兒姐姐便無事情,我哥哥卻受此重傷。」陶婉盈怒道。

「天下萬物,皆有物理,此乃自然之科學。」陳凡道︰「況且我先前已經給過陶公子機會了,讓他先于李允兒取錢,卻是他自己畏首畏尾,放棄了機會。反觀李允兒,李家已被你陶家逼上了絕路,便是不要了這只手,她也定會油鍋取物。這般精神與意志,豈是你哥哥所能比擬?話說回來,這比試乃是你哥哥所提出,他受此教訓,乃是咎由自取,卻如何怨得別人?」

這一番話在情在理,廳中諸人皆是點頭,今日這兩地商會聯手威逼李家的事情,乃是大家親眼所見,比試又是陶東成先提出,實在怨不得別人。

「陶公子,此次比試乃是你所提出,亦有老夫公正,願賭服輸,你還有什麼話說?」孟凡白望著陶東成道。

既然是三局兩勝制,李家已經連取兩場,第三場已沒有了比試的必要。

陶東成眼神黯淡,這一次真是完敗了,陶家在眾目睽睽之下連輸兩場,正可謂偷雞不成反蝕把米,陶家輸技又輸人。這陳炎便仿佛是個怪胎,這兩陣,自己卻是輸的稀里糊涂。

陳炎怎會認得這菱晶,又怎會對菱晶如此了解?這油鍋洗手,為何同樣二人,卻是截然不同之結果?這其中的奧秘,陳凡不說,天下怕是無人知曉了。

「學生願賭服輸,這就卸去武陵商會會長之職,請會中兄弟姐妹,另選賢能。」陶東成無奈說道︰「我陶家之布莊,便無償轉給李家,學生這就立下字據。」

在孟凡白這種老東西的監督之下,陶東成卻是玩不出任何花樣,當下便老老實實的囑咐了陶婉盈立下字據,陶東成使了左手按下個手印,這陶家的布莊,便成了李家財產。

李允兒恍惚看著眼前的事情,這一切,仿佛都在做夢,她看了陳炎一眼,嘆道︰「今日之事著實詭異了些,我一時還弄不明白。」

陳凡笑道︰「人生之事便是這樣,異變永遠都只是出現在一瞬,等你明了的時候,一切都已是事實了。」

李允兒點點頭,便收拾起感慨,仔細考慮要如何接收陶家布莊的事宜了。

孟凡白一掃廳中諸人道︰「今日武陵商會陶會長辭職,依老朽之見,倒不如趁著今日兩地商會聚集的大好時機,再選出新任會長,以確保武陵商會運轉正常,各位意下如何?」

這一點自無異議,那個劉月娥卻是率先站起來道︰「我提議由李李允兒擔任武陵商會的會長。」

今日李家的表現有目共睹,無論學識、氣度、意志,都是強過陶家多多,而且李家又是世代經營,前幾屆商會俱是由李家領導,經驗豐富。最重要的是,看這孟凡白孟大人的態度,似乎也是站在李家一邊的,如此一來,李家便再無後顧之憂了。

劉月娥這提議一出,頓時得到了眾人的響應,李允兒便毫無懸念的成了金陵商會的新任會長。這位置她卻不陌生,她年幼的時候,李夫人便是這商會之首,如今卻是女承母職,說來,也算是一段佳話了。

陶東成已經在陶婉盈的攙扶之下,先行出去就醫,孟凡白望了那個面色蒼白的于胖子一眼,道︰「于會長,你們杭州商會,現在怎麼個說法?」

于胖子見一個時辰前還在被自己與陶東成聯合打壓的李家,轉眼卻成了武陵商會之首,與自己不相上下,這打壓之事更是無從提起了。當下便只得道︰「恭喜李李允兒執武陵商會之牛耳。我浙江商會的同僚,必定多多支持李李允兒,為繁榮兩地商事多做貢獻。」

「如此便好。」孟凡白掃了大廳中諸人一眼,緩緩道︰「我到這杭州也有幾日了,卻是風聞杭州最近在鬧什麼白蓮法會,那幫妖人借著些種子發芽長出佛像的小小伎倆,欺瞞百姓,廣收信徒,實則是禍亂百姓,動搖我大華之根基。」

大廳中諸人皆是神情迷惑,明明是商會,這孟大人卻怎麼忽然扯上這什麼法會上去了。

孟凡白哼了一聲道︰「昨日,我與浮生將軍便親臨那白蓮法會會場,破了那騙人的法術。經過連夜審查,這些人,皆是白蓮教的妖孽,所作所為,便是為了誘騙普通百姓加入白蓮教。其行可惡,其心可誅。」

說起白蓮教,大廳中頓時噤若寒蟬,大家都知道這白蓮教是個什麼貨色,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特別是武陵商會中人,皆是知道李家曾被白蓮教劫掠過,兔死狐悲之下,對白蓮教絕無好感。

「老朽與葉將軍此次前來江南,皇上授權老朽便宜行事。昨日破了那白蓮法會,今日晨時,對那些冥頑不化的白蓮教徒,已就地斬首,以儆效尤。所以老朽和葉將軍今日才來的晚了些,但老朽和葉將軍是踩著那些妖人的鮮血來的。」語罷!孟凡白身上泛出陣陣的殺氣,神目如電一掃眾人,許多人便都低下頭去,不敢與他對視。

「據匪徒交待,這杭州商會里,有很多商戶也是他們信徒,為他們提供過不少的銀錢支援,于會長,你可知曉此事?」一旁的葉浮生微微抬了抬自己的頭看了一眼于胖子,似是不經意地說道。

那于胖子嚇得臉色蒼白,急忙跪伏在地,大聲道︰「大人,小人不知情啊。」

孟凡白冷哼一聲道︰「那匪徒交待的商戶,老朽已經命人登記造冊,皆在掌握之中,近幾日將一一查辦,決不姑息。」

大廳中的浙江客商們,皆是忐忑不安,這孟大人的手段他們也听說過,皇帝的一半謀略便是出自他手,收拾幾個商人卻是簡單之極。

見孟凡白把話題扯上白蓮教,陳凡頓時明了,這老頭完全是有備而來啊。

他定然是早已知道那陶家與白蓮教有瓜葛,今日才暗助李家,打倒那陶東成,這一手玩得真漂亮啊!

葉浮生見了眾人的神色,微微一笑,卻是緩緩道︰「不過——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考慮到有部分同僚,只是一時之間糊涂,才會犯了過錯,我便給大家一個機會。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與白蓮有多深的瓜葛,只要你在規定的時辰,在規定的地點,向本將軍交待清楚問題,向白蓮教資助了多少銀錢,便雙倍上繳國庫,以作贖罪之款,我便保證既往不咎,還會替諸位保密,各位可以繼續安心的做生意。」

陳凡大汗,這小子還真有一手啊,是不是跟著孟凡白這個老家伙學壞了!

連唬帶詐再加威逼利誘,這些做生意的都是小聰明,卻哪能與孟凡白這種官場老手相比,定然被他吃的死死的。

「三天之內,我在杭州府台衙門,恭候各位的到來。」孟凡白緩道︰「可若是有人敢心存僥幸——」他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刀斧加身之時,莫怪老朽無情。」

這兩地的商會便在一場打鬧、一場比試、一場恐嚇中結束了,要說熱鬧,哪一年的年會也趕不上今年的十分之一。要說驚恐,哪一年的也比不上今年的百分之一,尤其是對那些心中有鬼的商人們來說。

其他諸人也是走了差不多了,葉浮生也沒有多留,也是直接離去!

只留下陳炎、李允兒和孟凡白三人了。孟凡白笑道︰「陳小哥,你切莫慌要走,快快與我說了這油鍋洗手的法門吧,老朽好奇得緊呢。」

方才那個手執生殺大權的朝廷一品,眼前這個好奇的小老頭,這個孟凡白,還真是奇人一個。李允兒也滿是好奇的道︰「陳炎,你快說與我听听吧。」

陳凡笑道︰「這個法門,說來也是一錢不值,不過你們可要替我保密,以後指不定還要拿這個再用上一用呢。」

孟凡白笑道︰「這油鍋洗手,定然和那石像長出一樣,中間取了巧。只是如何個巧法,老朽卻是想不出來。」

陳凡點頭道︰「實際上,這是一個簡單的常識的應用。這訣竅便是我在油鍋里加了醋。」

「醋?」李允兒驚道︰「難怪我聞著有點酸味,我還道是下面酒樓飄上來的,卻原來是你這壞人在搗鬼。」

孟凡白焦急道︰「要醋何用?陳小哥,快請接著講下去。」

陳凡微笑道︰「我下去尋油的時候,先把陳醋和油混合放入鍋中,由于醋的比重比油的比重更大,醋便沉在鍋底,而油浮在上面。這樣大家看到的和孟大人舀起的都是油,卻看不到醋。」

孟凡白笑道︰「沒想到這里面還有竅門,我卻是上了你的當。那接下來呢?」

「這醋啊被加熱後迅速汽化,以氣體的形式傳過油層往上冒,使油的表面形成如滾開一樣的沸騰狀,並伴有陣陣青煙升起,很是唬人,而事實上,由于油和爐火之間還隔著醋,油的溫度上升,只能靠這醋來傳遞熱氣,所以不會那麼快沸騰,我們看到的,只是氣泡的作用,而那油根本還未熱。因此,當李允兒伸手到油鍋取銅板時,大家都相信自己親眼看到的,以為李允兒會受傷,其實卻是個障眼之法,事實上,醋層上面的油,只是溫熱的。」

「原來如此。」孟凡白道︰「不過你加那水垢,卻又是何用呢?」

這個孟老頭,觀察的倒是仔細,連丟水垢都沒有放過,陳凡當然無法跟他們解釋,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當時老先生說的時候沒有仔細听,只能簡略道︰「水垢沉到底,遇到醋,便會起些反應,冒出氣泡,這樣大家看到的油鍋滾燙,卻也更加逼真。」

李允兒道︰「那為何我去撈銀錢無事,陶公子卻會受重傷呢?」這個也正是孟凡白心中疑惑之事。

陳凡道︰「這便是時機把握的問題了。那油鍋中放的醋要適量,不可太少,以確保醋在稍微受熱後汽化蒸發。當油鍋內油層翻滾、青煙直冒時,鍋底的醋實際已所剩無幾,而鍋里的油尚不太熱,手伸入時,感覺溫度適宜,所以李允兒可以輕松取出那些銅錢。當然,醋也不能太多,醋太多不容易汽化,汽化後醋的溫度也是很高的,也極易被燙傷,這里面有個度的把握問題。」

「陳炎,這樣說來,你以前定然是拿這法兒騙了不少人,要不然怎能拿捏的準?」李允兒嘟著嘴道。

陳凡笑道︰「我可沒騙人,這里面又有法門了,其實也是最簡單的辦法。那水垢量少,冒了陣氣泡後,便已用完,剩下的氣泡,便是醋汽化了。所以,我要不斷的盯住油鍋,看那下面是否還有氣泡冒出,如果沒了氣泡冒出,說明醋已經完全汽化,這時候油溫就會很快上來,那時候的油就是真正沸騰了。」

李允兒一拍手道︰「我明白了。我取那錢幣的時候,卻是氣泡最濃之時,亦即陳醋方才開始汽化,溫度正低,所以便可迅速取出。而那陶公子後來伸手的時候,氣泡已完,便是陳醋完全蒸發,油鍋卻是真的滾燙了,他才會受傷。」

陳凡伸起了大拇指道︰「大小姐真聰明。」

「討厭。」李允兒臉一紅,輕聲道。

「陳小哥,你事先故意讓陶東成先抓,卻是欲擒故縱之法,你斷定他是不敢先抓的。」孟凡白嘆了一嘆︰「小哥年紀輕輕,對這人性卻是把握甚深啊。」

「哪里,哪里,」陳凡沒臉皮地笑道︰「我哪里有大人那樣陰險?他要真抓了,那也就抓了,我再催促李允兒趁那氣泡沒完之時,也抓上一抓,大不了大家打平。」

李允兒輕輕一笑︰「你這人,若是去那白蓮邪教,定可以做個赤腳大仙,學什麼不好,偏學那神棍。」

說到神棍之時,她輕看陳炎一眼,臉色羞紅,神色無比的動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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