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虎衛的人,輪不到你武陵組的人來教訓!」李牧已然動怒。
蕭遠山單膝下跪︰「屬下知錯,請軍主責罰!」
今日別說是他蕭遠山,縱然是他們的指揮使指揮使陳炎在這里,面對盛怒的李牧,也不敢帶走虎衛的人。
縱然曹小松已經離開那里,離開了虎衛。
可一日入邊境,終生便是虎衛人。
這是永久烙下的印記,無法抹除。
一代軍主,親自降臨這處地方,他的人,縱然犯下滔天大錯,也輪不到旁人教訓。
李牧屹立不倒,庇護虎衛所有人。這是他之前說過的!他的護短,舉世皆知。周圍武陵組成員,噤若寒蟬,誰也不敢吱聲。
李牧手持柳條,落在曹小松身上,後背皮開肉綻,讓人不忍直視,冷漠開口︰「你三條重罪,死無可赦!」
「我認罪,在軍主面前,我曹小松知錯,能死在軍主手里,我此生無憾,願來生再入虎衛,生做虎衛人,死做虎衛魂,再入軍主麾下為兵!」
曹小松曾經為虎衛人,不會投降任何人。
今日,李牧親自到來,曹小松甘願死在虎牙戰刀下,此生無怨無悔!
李牧怒極而笑︰「你可知,我虎衛八大鐵律,虎牙不染同袍血,我手中這把虎牙,自鑄造而成那天起,就沒染過我虎衛同袍血,你這是逼我違反鐵律!」
「屬下不敢!」
曹小松抬頭,知道他該怎麼做,拔出面前插入地面的黑色虎牙。這是他的佩刀。
蕭玉霜嬌喝︰「李牧爺爺,你小心,他要動手!」
可李牧傲骨錚錚,站在原地,不做任何防備,可曹小松會傷他嗎?
絕無可能!
此生這把戰刀,永遠不可能傷李牧。
曹小松橫刀于脖頸處,堅毅臉上,流露出一絲憨憨笑意,輕聲道︰「軍主,我能求你件事兒嗎?」
「說!」李牧看著他,今日要親手送他上路。
這對重情重義的李牧而言,何其殘忍。
曹小松嘶啞道︰「能不能將我尸體運回葬軍山,我想葬在那座山下!」
說完請求,他眼神透著期盼。
葬軍山,那是虎衛起兵之地,也是每一個虎衛死後的歸屬!他只是想要回家!回到那個讓他魂牽夢繞的地方!
山腳下,只有虎衛戰死之人,才能埋葬在那里。那是英魂休眠之地。
曹小松也曾守護過萬里山河,在邊境御外敵,守國門,血戰不退,斬敵過百位。他有資格提出這個要求。
李牧手指輕顫,聲音出現一絲嘶啞︰「可以!」
「小松叩謝軍主破例,此生能入虎衛,再無遺憾,我願軍主長壽兩千年,屹立邊境,護我滄瀾千年安寧,我祈禱大漢一族永盛不衰,萬里山河,永世長存!」曹小松死前的願望,便是如此。
他沒有什麼遺言,唯一的奢求,就是死後葬入涼山。
曹小松用戰刀自刎,鮮血流淌,以死謝罪。其身軀死而不倒,虎目不閉,涼刀未曾月兌手,這就是虎衛男兒!
蕭遠山輕輕扶倒他,眼中閃過一抹惋惜,這等七尺男兒,可惜了啊!
黑袍裹尸,曹小松足以瞑目了。
李牧冷冽道︰「護送他回邊境虎牢關,葬入葬軍山!」
「是!」韓立他們上前,收斂曹小松的尸體。而遺物就是這把戰刀,李牧端詳看了許久。
而正在這時,異變橫生,只見一把戰刀橫在了將曹小松送走的路上,所有人嚴陣以待,只有李牧將那把刀背在身後十分淡然的看著幽深的森林道「你終于還是來了!」而這一聲沒有人應答!
而下一刻,一道身影從樹林中極速下降,很快就來到了曹小松遺體旁邊!
李牧眼神一凝連忙開口道「小子手下留情,這件事和他們沒有關系!」
只見那到身影在天空一滯,然後重重的摔落地面,引起陣陣塵埃,似乎是為了宣泄自己心中的不滿,揮手之間將護在曹小松遺體周圍的幾個人擊飛出去!
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敢開口,而李牧也沒有,他只是淡淡地看著站在曹小松遺體前面愣神的身影。
許久之後那人開口了「他到底犯了什麼錯,需要你們這般追殺!」
「小子,你听我解釋!這件事……」
「滾!!你老兒,曹小松因你而死,你記住在你的手上也染了同袍之血,不要讓我有機會,不然你我不死不休!」
然後不等李牧回答,拿到身影抱起曹小松的遺體,轉身消失在了樹林之中!
李牧看著那道身影眼中滿是復雜之色!
然後李牧輕嘆了一聲,轉身將手中的戰刀遞給一人道︰「曹小松的遺體一時間回不到葬軍山,就用這把戰刀替代吧!從今天起世間再也沒有曹小松這個人了,但是他為什麼遭到你們這些武陵組的追捕?」
「曹小松是武陵郡的人,一年前自邊境退役,拒絕當地的招攬,回到老家鄉下安心種地,說是厭倦的武者打殺。」
蕭遠山熟知這份卷宗,說出緣由。
但李牧皺眉,詢問後來的事情。
蕭遠山不敢隱瞞︰「曹小松回老家後,經過老家媒人說媒相親,半年前結婚,小兩口新婚不久,日子過得挺好了,後來他們老家拆遷,開放商協商幾個月沒結果,就動手強拆……」接下來的話,蕭遠山沒敢說下去。他怕這位軍主盛怒!
李牧眼神很冷,既然親自過問這件事,那就必須了解。他虎衛的人,不能背負罵名委屈離世。
曹小松殺武陵組的人,以命抵命,以死謝罪,欠的債還清了!可別人欠曹小松的,李牧替他討還。他這把老骨頭還是可以動動的,不然那些人還真以為老虎不在山,什麼妖魔鬼怪都可以出來作祟了!
蕭遠山低沉說︰「強拆隊進村,曹小松那天中午不在家,去醫館里給買些孕婦補品,他妻子恰好在家,中午在家午休,沒人知道房里有人,隨手把房子推倒,鬧出了人命才停手。」
接下來不用蕭遠山說,曹小松的新婚妻子死去,那可是一尸兩命,還有未出世的孩子。
別忘了曹小松解甲歸田,可終究是虎衛男兒,不缺血性!
他回來當天,就持戰刀,宰了負責拆遷的隊長,緊接著遭到武陵組的通緝。武者傷人,本就是大忌。
李牧慍怒︰「你們這些人做事,已經不分青紅皂白嗎?你們當我虎衛之人,軟弱可欺嗎?!」一句質問,便是軍主之怒。
虎衛之人,不可欺!
蕭遠山給不出個滿意答案,李牧敢夷平洛城特別行動組。
這件事錯不在曹小松,可曹小松一家,卻為此而遭遇橫禍,到頭來卻遭到武陵組的撲殺。
這是何道理!
蕭遠山解釋︰「曹小松身為武者,對普通人痛下殺手,便是違反了武陵組的鐵律,必須要緝拿歸案!」
「那若是我,你武陵組是否也要緝拿歸案?」李牧一句話,透著森嚴殺氣。
別說是他蕭遠山,縱觀天下,誰敢捉拿李牧?
李牧但凡出任何事,百萬鐵騎勢必席卷而來,到時無人可擋。
曾經的虎衛軍的恐怖,只有境外八國清楚。雖然現在虎衛被滅,可又有誰不知道虎衛只要一人還在虎衛就一直尚存,況且,八位軍主四位還上存誰又敢作祟!
當初李牧擔任軍主,立于邊境,從無敗績,刀鋒所指,所向睥睨,傲視八方,戰無不勝!虎衛的人,從來不會任人欺辱。
蕭遠山顫聲抱拳︰「屬下不敢!」
「我覺得你們武陵組,什麼都敢做!」李牧余怒未消。
蕭遠山解釋︰「武陵組緝拿曹小松,這是我們職責所在,他們想要法外開恩,可這一切都需要曹小松當面說清楚!」
「曹小松是有功之人,單憑他在邊境立下的戰功,足以保他不死!」
「有這層關系,特別行動組不會擅動虎衛任何一人,縱然是退役的曹小松,只要他束手就擒,前往武陵組說明情況,定然不會為難他!」
「縱然要罰,可最多關押三年,加上情況特殊,關押半年就可能放出!」
「可是曹小松萬念俱灰,曾經出身虎衛軍,傲骨錚錚,不可能束手就擒,更不會投降于任何人,他殺出武陵,打傷武陵組十余人,這才換來各個行動組各地的通緝!」
……
此刻的蕭遠山十分清楚,要是不說清楚,這位盛怒的軍主,勢必遷怒于行動組。
李牧知道蕭遠山在他面前,不敢撒任何謊。
他薄唇微動︰「動手的是哪家的人,或者說是哪家勢力?」
「是武陵郡杜家,杜家建立的本土產業,已經被責令整頓。」蕭遠山說完。
李牧淡淡輕笑,笑容很冷,很可怕,讓人不寒而栗。對于罪魁禍首,僅僅是這些處罰?真當他虎衛將士的命,這般廉價嗎?
「把人帶來,我和他談談!」以李牧的性格,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還是那句話,曹小松欠各地特別行動組的債,已經還了,以命還了他們。
那麼旁人欠曹小松一家的,李牧替他討還。
蕭遠山只能听令行事,在李牧面前,武陵組的組長,連提建議的資格都沒有。
李牧轉身走過去離開,蕭玉霜已經緩過來︰「李牧爺爺,等等我!」
「小丫頭,我給你的虎衛軍刀令,為什麼不用?」李牧看向蕭玉霜眼中滿是寵溺。
拿出虎衛軍刀令,曹小松勢必不會傷她,不會傷這里任何一人。
蕭玉霜翻了個碩大白眼︰「爺爺那東西你不是說很重要嗎!所以我放家里了!」
「以後隨身帶著,拿著它,沒人敢動你。」
李牧帶著她們離開五軍山,來到外圍的莊園區。
厲子昂等人望而生畏,經歷今天的一切,知道這位年邁的長者,絕對是他們高攀不起的人物。
在五軍山莊園區中,蕭玉霜好奇問︰「李爺爺,你到底啥身份啊,蕭遠山都怕你。」
「我啊!沒什麼特殊的就是當過幾年兵,其他的和你一樣,都是普通人!」李牧輕笑。
蕭玉霜翻了個白眼︰「李爺爺騙人,我信你個鬼!」四人在莊園內閑談,直到韓立的到來。
韓立很規矩︰「武陵組韓立,參見軍主大人。」
「人在哪?」李牧問的是杜家這次慘劇的罪魁禍首。
韓立直接說︰「那個人,全名杜玉良,今天受邀參加唐家舉辦的宴會。」
「我家辦宴會,人在那里,這就好辦了。」
唐驚雲一副紈褲公子哥的樣子,他們啥時候去都一樣。
韓立說完,欲言又止,試探開口︰「軍主,我听別人說您的醫術,是國醫級?」
李牧點頭,並沒否認。
韓立直言︰「請軍主大人出手救救武陵組這些兄弟,他們被曹小松打傷,治好後落下傷殘,就要離開武陵組。」
那些正式成員,對武陵組有無法割舍的感情,所以韓立才會求李牧。
李牧看了一眼時間,距離天黑還有段時間,便直接起身,讓韓立帶路過去。
蕭玉霜唯恐天下不亂,然後屁顛跟上︰「李爺爺,我想跟你一塊去。」
三人來到外面,韓立駕著車來的,一輛嶄新的黑色馬車。
對于汴京組編外成員來說,是不缺錢的,韓立每個月工資都是千八百兩起步。
而且各地特別行動組,基本上都不缺錢。
武陵組處理的特殊事件,每年不提緝拿的武者,所得到的大量錢財入賬,就是一些權貴,每年都會有人請武陵組成員過去,處理一些棘手事情,自然得付出酬勞。
要知道武陵組里面,可不全都是武者,後勤基地人數更多,有負責醫療和救援,以及驅鬼破邪的道士,勘探風水迷局的風水師。
馬車行駛在路上,來到郊外武陵組的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