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降臨。
陳凡獨自游蕩在人字監區里。
這不是人人都有的待遇,
在這間監獄里,等級十分森嚴,之前謝龍是當之無愧的王者。
這間監獄在某些前提下,這就是專屬于謝龍的專屬領地,夜間雖然那些衙役嚴令禁止外出。
但是對于這間監獄里的無冕之王來說,這些規矩就是狗屁。
陳凡走在悠長的長廊里,整個監獄寂靜無比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突然停下了腳步。
兩道黑影突然出現在了陳凡的身後。
但是陳凡卻沒有一絲意外。
他沒有回頭,只是站在原地道「他的身份查清楚了嗎?」
「少爺,我們的情報有誤,不是一個,是三個!而且他們不是老帥留下的,至于是哪方勢力我們還沒有查明……請少爺責罰!」
而陳凡擺了擺手十分鎮靜的問道「讓你們帶的東西帶來了嗎?」
「是,!少爺,您讓郭少傳的消息昨天傳到,我們便馬不停蹄的送來了,請少爺檢驗。」
說著,一個盒子朝陳凡遞了過去。
陳凡將盒子接了過來,沒有打開,只是將手沉下,用衣袖將盒子遮住,但還是傳出來絲絲分崩離析的聲響。
那兩個人見狀連忙將頭低下,沉默不語。
陳凡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向前走去,而後面的二人則沒有退去,緊緊跟在陳凡身後。
走到盡頭的一間監獄,陳凡停下了腳步,看著那緊閉的獄門,陳凡眼神滿是復雜,沒有人知道剛剛在得到消息後的陳凡心情是多麼的復雜。
當听著房間里棋子落下的聲音,陳凡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濁氣,但那只開門的手還在猶豫著要不要推開那扇門。
身後的一名黑衣人提醒道「少爺如果你的心結還是解不開,這件事就算了吧!」
陳凡扭頭看向那名黑衣人,眼中閃過一絲怒意。
「袁盧,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麼,但三年前的事如果我真的無法知道真相,這個心結或許就會成為我一輩子的心魔,行了,你們跟著我,一起去見見他們吧……」
然後轉身,看著那扇獄門,這一次眼中沒有半分遲疑。
吱呀,門開了。
看著正在下棋的二人,陳凡也沒有開口打擾,就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二人博弈。
期間袁盧實在忍不了被人涼著想要開口提醒,但卻被陳凡惡狠狠的瞪了回去。
就這樣半個時辰過去了,陳凡三人還在那人佇立,如同一座大山巍然不動。
等到謝龍最後一子落下,這盤棋局以他的失敗和那人的離席落幕,等到那人站到一旁後,陳凡才開口問道:
「謝龍,你今天的話讓我想了很久,我想問你一句你覺得誰才是螻蟻呢!」
他緊緊盯著坐在那里一動不動的謝龍,似乎想要知道他的回答。
但,讓他失望的是,謝龍宛如沒听見這個問題,專心盯著棋盤。
陳凡嘆了一口氣道「謝龍,我陪你下一局!」
然後不等謝龍回答,便自顧自的將棋子收好,然後落下一子,而謝龍也不含糊緊跟著落下,就這樣你來我往的下了二十幾個回合。
謝龍棋藝比起剛剛那人都差十萬八千里,還想和陳凡對弈,完全是自討苦吃。
棋盤之上白子如虎,有氣吞山河之勢,虎踞半壁棋盤,進可吃盡青陽子半數黑子,退守則固若金湯,沒有一絲漏洞。
旁邊那人看得入迷,有些迷離的說道︰「怪不得虎衛軍自建立以來,于天下百戰而不敗,從棋盤中便可窺探到原因。」
下棋如人生,更如行軍布陣打仗。
陳凡棋路霸道,下棋中有著猛虎下山之勢,勢鎮
棋盤黑白雙方,壓迫的謝龍毫無還手之力。
棋局沒有落幕但敗局已定,而陳凡卻沒有起身,他扭頭看向一旁站著的那人問道「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那人笑了笑,模了模自己腦袋。
「我的名字,我想想,我叫李二狗!」
「因為什麼進來的呢?」
「打傷了一個在武陵郡頗有勢力的公子,然後就進來了!」
「你認識我?」
「我不認識!」
陳凡緊緊的盯了那人一會,然後寒聲道「你說謊了!我雖然下棋很專注,擔著並不妨礙我听到你剛剛再說什麼!」
那人先是一愣,然後閉上了眼楮,頗有任人宰割的意味。
陳凡看了一眼那個在裝死的李二狗,然後又將目光定留在了對面的謝龍身上,今天征服監獄是其次,主要是要來見一見眼前的這個人。
雖然今天是個意外,但對于這間監獄他早就開始打主意了,至于多久只有他和郭子孝知道。
結果謝龍一臉絕望︰「這位少爺,我倆就是鄉野村夫,真沒啥特殊的,您年少位居高位,麾下虎賁勁旅刀鋒所指,橫掃天下,能不能放過我?」
「這麼說,你倆和三年前,隸屬同一家勢力!」陳凡眼神綻放精芒。
謝龍耷拉著腦袋,李二狗也低頭數子虛烏有的螞蟻。
這兩個人的表現,可以看出他們對陳凡,又敬又怕!
謝龍可以感覺到這次交談,仿佛都被對方看透心里的想法。
這種人物,太可怕了!
陳凡指間微動,落下最後一枚白子,整個棋盤已成死局,黑子完敗。
伴隨他淡然話語響起︰「今天我敗你,但我知道你沒有用盡全力,而且我身後這位也不是省油的燈,但你們二位實力雖強,我還未放在眼里,我在意的是你們二位背後的故事!」
「我想確定,當年的嶺南軍余孽,是否還有人活著!」
陳凡從容起身。
袁盧瞳孔驟縮︰「嶺南軍?他們……」
嶺南軍在滄瀾是絕對的禁忌,他本以為自家少爺拿那樣東西只是為了引出一些舊識,沒想到少爺就然是為了這個三年來無人感觸的禁忌!
偏偏謝龍听到‘嶺南軍余孽’五個字,指間黑色棋子,被其捏的粉碎。
他渾濁眼神,流露出怒火!
嶺南軍,只有老兵,沒有余孽!
李二狗突然暴怒,嘶啞道︰「你以你的軍功就可以無法無天!連你也這麼說,也這麼辱嶺南軍嗎?」
「我等,不是余孽!」
謝龍眼都紅了。
這幅樣子,韓蕭嚇一跳︰「這位發什麼瘋?」
唯有陳凡負手而立背對他們兩人,輕聲說︰「看來不用繼續暗查你們二位的身份了!」
謝龍二人的身份,不需要調查了,其實早就不需要調查了!他在進門的那一刻早就想到了!
只可惜,嶺南軍早已煙消雲散。
袁盧臉色很難看,是真的沒想到,這兩個人的來歷這麼大,竟然是嶺南軍余孽。
嶺南軍一事極為復雜,所有精銳,于三年前已經被斬殺殆盡!
袁盧低沉道︰「二位,既然如此,那就請離開這里吧!」
「怕了?」謝龍一掃曾經的不著調,唇角噙著三分冷笑。
擱在以往,袁盧怕是已經惱了。
可現在,他輕聲開口︰「不用我多說,你們兩位前輩應該知道,若是日後被人知道,少爺接觸嶺南軍活下的人,會有很大麻煩!」這件事很棘手,比現在虎衛遇到的狀況還要棘手的多,他不希望自家少爺在這多事之秋再多一事。
李二狗和謝龍听到後,唇角浮現自嘲。
他們的身份,就這麼不堪?
他們就這麼引得人人喊打?
嶺南軍三個字,就真的是恥辱?
提起三年前的事情,謝龍和李二狗二人,渾濁眸子赤紅,眼中好似有火焰在燃燒。
這是怒火!
縱然已過三年,但凡嶺南所屬之人,依舊不甘!
他嶺南所屬,不是叛軍!
陳凡淡然站著,輕聲道︰「袁盧,你帶韓蕭退下!」
「少爺!」袁盧一驚,想要說些什麼。
陳凡目光漸冷︰「下去!」
「是!」袁盧轉身拎著韓蕭離開。
在監獄的門口。
袁盧輕吐濁氣,開口問︰「身上有酒嗎?」
「有,袁大哥,嶺南軍余孽是啥意思啊?」韓蕭上前從懷中掏出一瓶酒遞了上去。
袁盧深深喝了一口,眼中泛起回憶。
沉默足足一刻。
他輕聲說︰「曾經的八虎衛八家僅剩一家,三家歸田,還有四家你可知去了哪里?」
「這……」
韓蕭猜到了,眼神難以置信。
難不成是嶺南軍?
袁盧低沉道︰「的確是嶺南軍!」
「我的天啊!」韓蕭驚呆了。
這樁秘辛,外人根本不知。
……
這是虎衛軍密檔,能查閱的人,屈指可數。
當年袁盧憑借他的身份偷偷看過一些。
韓蕭又給袁盧遞上一瓶,試探問︰「可為什麼軍錄中,對嶺南軍咋沒一點記載啊?」
「因為他們是叛軍,以往所有痕跡,全部被抹除干淨!」
袁盧說完就沉默了。
韓蕭整個人楞傻在當場。
虎衛 竟然又出了叛軍。
這怎麼可能!
在房間中,就剩下三人。
陳凡、謝龍和李二狗!
「坐吧,這里,無人可動你們!」陳凡的話沉穩有力。
謝龍很固執︰「在你眼里,也將我倆當做嶺南余孽,視為叛軍嗎?」
「嶺南軍一生沒有背叛!」陳凡眼神浮現冷光。
謝龍的眼眶,直接紅了。
李二狗哆嗦著嘴唇︰「當年我們嶺南所屬,整整七十萬同袍啊,一夜之間,被斬殺殆盡,我們恨啊!」
他眼楮血紅,七十萬同袍,縱死也難瞑目。
嶺南一事,當年就有諸多謎團,時到今日都沒能解釋清楚。
陳凡輕聲開口︰「坐下慢慢說,當第一次和你們交手的時候,我就懷疑過謝龍,不是我老帥留下來的暗樁,便是嶺南那代活下來的人。」
所以陳凡才要查清楚!
不論是哪一類人,都是陳凡要護的人。
三年前嶺南一脈人,自己從沒停止過尋找。即使是自己深陷泥潭他也沒有停止對他們的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