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當初那個來殺我的魂斗羅真的是武魂殿里的?」男孩摟了摟懷中的女孩,隨口詢問道。
「嗯,是佘龍那個混賬的自作主張。」少女靠在男孩的懷里,少見的有些慵懶。
「嗯,看來我猜的沒有錯。」夜耀點了點頭,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贊。
「話說那個魂斗羅……叫什麼名字來著?嘖,記不清了。」夜耀有些苦惱的說道。
算了,懶得想了。
「他死了,沒有什麼太大問題吧?」
「沒有問題。」千仞雪手指在夜耀那並不突出,但卻充滿了力量感的肌肉上滑動。
「只是一個魂斗羅罷了……」
事情過去了那麼久,哪怕在當時不算小事,現在也早就已經不算事了。
說不定,殿內都沒有幾個記得他的人了。
人走茶涼……
「那個叫佘龍的供奉呢?」
想要殺他,這筆帳,他可要好好記著。
「死了。」千仞雪淡淡的說道。
想殺她男人,讓她還沒過門就做寡婦?
她能就這樣放過他?
就算佘龍是封號斗羅,是她的下屬,這也沒得半點留情的余地。
「得……」夜耀一拍腦門。
「這回倒是我想太多了。」
早知道主謀早就已經涼透了,那他為什麼要費那麼大的勁啊!
直接坦蕩蕩的來武魂殿他不香嗎?
哪里需要多花一年多的時間。
此刻,夜耀的心里頗有一種他在和空氣斗智斗勇的尷尬。
就和某骨一樣……
不過,換句話來說,如果不是他用這種方法來到武魂城,或許,他就根本無法得知「獵魂行動「,那麼,之後……
果然,我的選擇沒有錯!
「你想好怎麼對付那個老妖婆了嗎?「千仞雪眯了眯眼楮。
「還沒有……」夜耀搖了搖頭。
這樣龐大的計劃,哪里是這麼容易就可以破壞的。
而且……
「說教皇冕下是老妖婆……」夜耀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喪,只得是斟酌著語句。
「這個有點過分了……」
講道理,雖然說現任教皇年齡應該也已經半百有余了,但是,這個年齡,在魂師這個職業中絕對稱不上是老,甚至可以說是正值壯年。
更別說,這位教皇冕下就從容貌上來看,既有三十四歲女人有的雍容、身居高位的人有的威嚴、還有著二十幾歲妙齡少女的精致。
在夜耀見過的女人當中,妥妥的第二。
這跟「老妖婆」三個字完全沾不上邊好吧!
雖然小舞、寧榮榮她們也是絕色,不過,到底沒有長開,目前來說,肯定是有所不如的。
什麼?你問我第一是誰?
你這不是廢話嗎?
當然是我家雪兒啊!
雪兒賽高!
不過,話又說回來。
夜耀低下頭,看著少女那成熟絕美的臉頰,眼中有著思索之色。
以前沒有往這方面去想,現在仔細想想……
怎麼總感覺雪兒和教皇的容貌有幾分相像呢?
「怎麼?你還為她說話?」千仞雪停下了自己滑動的手指,抬起頭,冷笑說道。
「她都已經準備了那樣的計劃了,你竟然還稱呼她為‘教皇冕下’?怎麼著?喜歡她?哦,也對,像她那樣的女人,的確是很吸引像你這樣未經人事的小男生……」
「停!打住!快點打住!」听到千仞雪那愈發離譜、不著邊際的話語,夜耀全身寒毛乍起,連連制止。
「哼……」千仞雪冷哼一聲,還想再說些什麼。
但是,早有預料的夜耀,已經伸手,將她縮回的玉手一把抓在了手里。
「雪兒,別開玩笑了……」夜耀無奈的嘆息道。
「你應該知道的,我沒有那個意思……」
如果說,原本他對于那位武魂殿的現任教皇冕下,算是沒有好感但也沒有惡感。
但是,自從知道了她親自操刀的「獵魂計劃」之後,雖然心里面知道這不過兩者立場不同,但是,他的心里難免有著幾分膈應,還有對她的惡感。
說到底,他終究不是聖人。
他只是一個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他做不到冷眼、公正的看待一切自己身邊發生的事情。
他會有偏向,會有自己的喜惡。
很顯然,這會嚴重傷害到他朋友的「獵魂計劃」,讓他深深的厭惡。
現在的他,之所以還願意尊稱比比東一句「教皇冕下」,完全就是因為大師。
夜耀輕嘆口氣,眼神苦惱。
他可是還沒有忘記此前在武魂城時,大師、柳二龍還有比比東三人之間的互動。
就沖她和大師之間那明顯不清不楚的關系,夜耀也絕對不敢太過放肆。
不過,該說越漂亮的女兒越是心狠嗎?
畢竟,她索要徹底毀滅的藍電霸王龍宗,可是大師的家啊……
莫非是由愛生恨?
老師,您可真是罪惡之人啊!夜耀不由慨嘆一聲。
千仞雪先是看了一眼自己被抓住的手掌也沒有要掙月兌的意思,只是輕哼一聲,撇過頭去,對夜耀的話不置可否。
的確,以兩人的這種契合度,完全可以做到心心相印的地步。
夜耀的心里在想什麼,千仞雪完全一清二楚。
所以說,千仞雪剛才這番小脾氣完全就是……
「你想說我無理取鬧?」千仞雪眼中寒芒一閃。
看著千仞雪眼中的凶芒,夜耀從心的將原本想說的話憋回肚子里。
「怎麼會呢?我家雪兒那麼溫柔、理智、大方……」夜耀面不紅心不跳的說道。
「我只是覺得……你是不是對‘教皇冕下’存在一些矛盾……」
在夜耀的印象中,以前似乎也曾經有過。
一旦遇到和比比東有關的事,千仞雪似乎就會和往常絕然不同。
冰清般的內心會變得混亂、焦躁,完全沒有了往日的從容。
「她和我從來就不是一路人,你說我和她有沒有矛盾?」
「不,不是這樣,最少,也不全是……」夜耀的眼神仿佛能夠洞穿千仞雪的內心。
他無法欺騙千仞雪,同樣的,千仞雪一旦有所隱瞞,也肯定瞞不過他。
千仞雪輕咬著嘴唇,將腦袋往夜耀的懷中縮了縮,對于夜耀的問題避而不答。
夜耀皺了皺眉,心知里面肯定有著很大的問題,但是看到剛才千仞雪那莫名黯淡、憤恨、傷心的眼神,終究未曾追問。
他輕伸猿臂,將女孩緊緊的摟住,希望自己的體溫能夠讓她感覺到一些安慰。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不輕不重,但卻直直叩入夜耀心湖的咳嗽聲打斷了這樣的寧靜。
夜耀臉上的表情一僵,隨即,有著尷尬之色浮現。
他懷中的千仞雪顯然也是意識到了什麼,下意識的將夜耀推開,然後忙不迭的站起身來。
「爺爺……」千仞雪臉頰微紅,略帶嬌嗔。
夜耀也是立刻站起來,然後對著身邊的老人微微躬身。
「大供奉。」
千道流面無表情的看著這明顯正處于熱戀期的小男女,雙眼之中盡是無奈。
「知道這里是哪嗎?」千道流指了指他們所身處的這輝煌的大殿。
「天使神殿……」夜耀尷尬的說道。
「那你們在干什麼?」千道流嘴角抽了抽,微微橫了一眼夜耀。
你小子還知道這里是天使神殿?
「聊天?」夜耀試探著說道。
「聊天?」千道流突然感覺自己的手有點癢。
他深吸口氣,將雙手背到身後。
否則他害怕自己忍不住斃了眼前這個臭小子。
你家聊天都聊到兩個人貼到一起了?
再給你們聊下去,你們是不是就要聊到床上去了?
現在的小年輕都怎麼回事啊!怎麼完全沒有半點矜持!
想當初我……
思緒萬千,最終,千道流只是渭嘆一聲。
「罷了,你們以後注意吧。」
「哦。」夜耀乖巧的點頭。
沒辦法,大佬發話了,他這個小老弟只能乖乖听話。
更別說,這位還是女方家長。
搖了搖頭,千道流沒有去管夜耀,他神色有些復雜的看著臉上任有些紅色余韻的千仞雪,許久,才開口說話。
「別那麼沒大沒小,她終究是你的母親……」千道流輕嘆道。
「我沒有母親,只有爺爺。」千仞雪漠然說道。
「當初的事真的不能全都怪她……」
「這與我無關。」
「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麼倔……」千道流微微搖頭。
「和您一樣。」千仞雪輕聲說道。
「不,比我更倔。」
與其說倔,不如說是剛烈更好一點。
寧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
一旁,愣神的夜耀听著這爺孫倆的談話,腦海之中一片混沌。
這……啥情況?
隨後,仿佛有一道驚雷劃過了混沌,讓夜耀的雙眼恢復了一絲神智。
與此同時,他準確的抓住了剛才他們說話中最關鍵的一條信息。
「待()!」夜耀突然大吼。
沒等到那兩道愕然的目光,夜耀也不管會不會給千道流一個壞的印象,他就震驚開口︰「比比……不是,教皇是你母親?」
「我說了,我沒有母親。」千仞雪的聲音之中有著憤怒。
但是,夜耀已經明白了。
「這……什麼情況啊!」夜耀傻眼了。
他知道,千仞雪的父親是上一任教皇,但是千仞雪的母親,他卻從來沒有听說過。
這……
「母女矛盾?」他的心里下意識冒出了這麼一個詞。
等等,還有大師和教皇的那層關系……
難怪,當初看到大師和教皇跳那一只舞的時候,千仞雪的表情明顯不太對了。
母親當著自己的面和她的老情人跳舞。
這換誰,誰都接受不了啊!
千仞雪沒有當場發飆都已經算是很有涵養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顧及他的原因……
夜耀呆在了原地,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針對這突如其來的重磅消息,他覺得,他需要靜靜。
在他失神之間,千道流已經悄然離開。
他站在那座巨大的雕像面前,閉上了雙眼。
腦海中回蕩起了多年之間的那番對話。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千道流的厲喝聲在神殿之中響起。
「只有這個辦法才可以留住她!「一道略帶陰沉的聲音面對震怒的千道流,卻是分毫不讓。
「她和那個廢物在一起了!那個廢物是那邊的人,我絕對不允許她和那邊的人在一起!」
「哪怕他是一個棄子!」
「她的天賦太好了!這是足以讓我們武魂殿……」這道聲音還在滔滔不絕的說著。
「這些我都知道!」千道流的聲音中充滿了痛惜,還有不可置信。
「但是,為什麼是這種辦法?為什麼……會是你!」
「她……可是你的弟子!」
「你毀了她……」
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後,癲狂的聲音響起。
「不!我沒有毀了她!我這是造就了她!」
「只有留在我身邊,只有留在武魂殿內,她才可以得到最好的發展!」
「這是唯一可以留著她的辦法!」
「謊言!」千道流的聲音愈發的憤怒。
「是!沒錯!這是謊言!」癲狂的聲音愈發的歇斯底里。
「我愛上了她!不可遏制的愛上了她!每次我看到她和那個廢物私會,我的心里都會不可遏制的涌現出無盡的暴虐!本來我以為我可以忍受,但是,當看到那個廢物已經準備表白的時候,我發現我做不到!」
「所以,我得到了她!」狂笑聲在神聖的大殿中響起,竟顯得如此詭異。
「我得到了她!她是我的了!她終于是我的了!她是只屬于我一個人的!」
看著那已然不再年輕的面容,千道流怔怔出神,眼神陌生。
這,還是他曾經寄予厚望的兒子嗎?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變成了現在這樣?
難怪,每次對天使之神祈禱,都從未得到過哪怕一絲一毫的反饋。
難怪,他會被天使神裝拒絕。
難怪……
原來,天使之神,早就已經看出了他的本性了嗎?
這是千道流和自己兒子千尋疾所見的最後一面。
此後,一直到千尋疾死,他都未曾再見他。
得知兒子的死,更清楚的了解他真正的死因,但是,出奇的,他的心中,與其說是憤怒,更多的卻是疲倦還有解月兌。
他沒有對那個真正的凶手做什麼。
他可以說完全放任不理,甚至完全歸隱,將一切權力盡數下放。
也搞不清楚這是愧疚的補償亦或是別的什麼。
他最後能做的,只是將年幼的孫女接到身邊,親自撫養。
不讓她重蹈他父親的的路。
回到現實,千道流神色疲倦。
許久,他才從口中微微吐出兩個字。
「冤孽……」
除此之外,他再無任何的詞匯可以用來形容當年的一切。
當年之事,誰對誰錯,起因為何,已經難以說清。
不過,可以確定,自己的兒子,需要承擔絕大部分的責任。
甚至,溯本追源,其責在他。
在他管教無方。
不過,幸甚,他終究沒有錯第二次。
希望,所有的一切,都在這一代做一個了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