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雞國內,皇宮後宮,
國王正坐在月下安靜的思量,打發了幾個侍女和奴才之後,待到四下無人,
從懷中取出一個金缽,眼神中露出了憂慮的神色,
忽然國王全身一顫,急忙站起身來,目光看著虛處,低下了頭,語氣恭敬的說道,
「主人。」
虛處閃過一道金色的佛光,文殊菩薩的法身浮現,目光平淡的看著國王,
「江流兒已經到了烏雞國的境內,你準備好了嗎?」
「屬下已經準備完畢,請菩薩放心,」國王惶誠惶恐地說道。
「如果這件事情做不好,你知道你自己的後果,」文殊菩薩說道。
「菩薩,不知我的家人他們…」國王咬了咬牙。
「他們自然無恙,至于結果,我不說你應該也明白。」
文殊抬眼,國王全身立刻一冰,急忙低下了頭。
一陣風來,吹動了月光,文殊菩薩的身影漸漸消散,國王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渾身無力的坐在背後的椅子上,
「唉,」國王定了定神,然後高聲喊道,
「來人!」
聲音一落,立刻有奴才連忙跑了過來,
「吩咐下去,大典明日開始舉行,」
「是!國王陛下!」
……
寒露寺內,因為有袁虎之前的威懾,所以寒露寺內的僧人對江流兒等人,都十分尊敬,
為什麼這麼尊敬,
打怕了唄。
豬剛鬣抱著面前的海碗大快朵頤,語氣含糊的說道,眼神看著袁虎,
「這群僧人也是個軟骨頭,在佛界之下,還能被人欺負成這樣,那個烏雞國的國王,到底是什麼來頭!難道天上的那些佛,都看不到這人間嗎?」
「你這個呆子,平常怎麼沒見你這麼聰明,吃你的吧。」
袁虎翻了個白眼,
「說什麼呢,俺老豬一直很聰明的,就是這件事情太不對勁兒了,」
「的確是非常不對勁,」袁虎放下手里咬了一口的隻果,陷入了沉思,神識感應了一下正在客房休息的江流兒,語氣逐漸低了下來,
「只怕這其中有什麼算計,還是先不要告訴江流兒,」
「你覺得我們能瞞住他?」沙悟淨突然說道。
袁虎一愣,隨即頹然的低下了頭,江流兒的聰慧,簡直超出他們的想象,很多時候袁虎甚至懷疑,江流兒已經知道了一切,
但是江流兒從來都不會主動提起,袁虎幾人也沒辦法問出來,而沙悟淨雖然話不多,但卻是唯一一個可以感知到江流兒心情變化的人。
所以沙悟淨的話,袁虎不得不听。
「那怎麼辦,如果我們拿了身份印鑒之後,進到那個什麼烏雞國里面,結果還是過不去,」
袁虎有些憂慮,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和江流兒相處的時間久了之後,他的性子逐漸變得沉穩了許多,不再像之前一樣毛躁,這是他記憶恢復之後,最大的改變!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一路打過去唄。」
豬剛鬣還是那個豬剛鬣。
「就你知道的多,誒,江流兒要去干嘛?」
袁虎笑罵了一句,然後神識之內傳來一股波動,江流兒突然從床上坐起來,打開房門,走到院內,不知道做些什麼。
三人急忙走出房間,看著院內的江流兒,
只見明月當天,月光皎潔,玉宇深沉,大地分明,對月懷歸,
江流兒左手托著腮,看著天空中的明月,口中輕輕誦讀,曾經在法華寺內,法明師傅教給他的古詩,
「皓魄當空寶鏡懸,山河搖影十分全。瓊樓玉宇清光滿,冰鑒銀盤爽氣旋。萬里此時同皎潔,一年今夜最明鮮。渾如霜餅離滄海,卻似冰輪掛碧天。別館寒窗孤客悶,山村野店老翁眠。乍臨漢苑驚秋鬢,才到秦樓促晚奩。庾亮有詩傳晉史,袁宏不寐泛江船。
光浮杯面寒無力,清映庭中健有仙。處處窗軒吟白雪,家家院宇弄冰弦。今宵靜玩來山寺,何日相同返故園?」
豬剛鬣戳了戳袁虎,低聲說道,立刻將寺院內的意境破壞的一干二淨,
「和尚他是咋了?」
袁虎瞪了他一眼,
「還能咋了,想家了唄。」
「這都走了好幾年,咋這個時候突然想家,要不咱們去勸勸他,」豬剛鬣歪著頭說道。
「我都沒听懂他說的什麼意思,怎麼勸?拿頭勸?」
袁虎沒好氣的說道。忽然旁邊的沙悟淨一動,徑直向江流兒走去,口中說道,
「和尚,你可是看出了月光的真意?」
江流兒沒有回頭,而是語氣平淡的說道,
「整個人間,都懸著這一枚月亮,我現在看得到,說明我師傅也看得到,只是月亮太遠,師傅他老人家看不到我的倒影,心里是有些想他了。
我出了長安也有些年頭了,也不知道師傅他老人家怎麼樣,也不知道自己回不回得去,
老沙,你也喜歡月亮?」
沙悟淨大方的坐在江流兒的旁邊,抬頭看著月亮,說道,
「我和你不同,月亮在我眼里,或者說月光在我眼里,是一道道法和道的規則,
每當月亮走到月末的時候,其中的陽魂之金散盡,陰魄之水盈輪,故純黑而無光,乃曰晦。
初一到十五的時候,陽魂之金得以補充,最終和陰魄之水達到平衡,才有圓滿的月光,」
「我還沒有修道,所以不是很理解你的意思。」江流兒語氣歉意。
「和尚,逃避是沒有用的,」
沙悟淨突然話鋒一轉,
江流兒陷入沉默。
「當我還沒有出世的時候,哥哥他跪在我面前,捧著一個書卷,求我能夠當那件寶物蘊養的溫床,
那一晚,月光如水。
我和他同卵而生,他卻比我早出世,我在蛋中,本想拒絕,
但哥哥卻告訴了我,他找到的真相,關于沙族消失在的那個世界的真相,
我沉默了,最終同意了哥哥的請求,而就在那個時候,
我再也沒有看見過月光。」
沙悟淨語氣平淡說道,然後頓了頓,看了一眼江流兒,繼續說道,
「等到那件寶物出世的時候,我才知道,哥哥已經不是我認知中的那個哥哥了,他變得是那麼殘暴,那麼憤怒,
但是有一個人阻止了他,當那個人看向我的時候,我心里是害怕的,因為我知道,我也是哥哥的同伴!
但是他卻沒有殺我,而是將我帶來了這個世界,給了我重新活一次的機會!」
「我也能有這樣的機會嗎?」江流兒低頭看著掌心的掌紋。
「會有的,我們不是一直在努力嘛。」袁虎走上前來,
江流兒忽然抬頭,眼眸波動不止。
袁虎笑了笑,揉了揉江流兒的光頭,
他還只是一個不滿十八歲的少年啊,
無論有什麼詛咒,還是什麼劫難,
我們三人,都會擋在這個少年面前,
豬剛鬣也走上前來,三人將江流兒圍在其中,月光落在四人中間,
一滴眼淚,融進月光,
江流兒哭了。
然後,又是一陣放肆的大笑,江流兒心中的陰霾,被掃清了大半!
四人相視而笑,笑聲驚醒了不少寒露寺的和尚,但他們也不敢多問,
當然是因為怕挨揍了。
…
「幾位大師,這就是你們的身份印鑒,還請收好。」
一個小和尚捧著四枚令牌,戰戰兢兢的說道,
江流兒看著老方丈,歉意的說道,
「我等幾人,打擾了貴寶寺的清靜,心中實在有愧。」
「無妨,大師幾人能來我寺廟之內下榻,是我們寺廟的福分。」
老方丈含笑,眼神的余光看了一眼袁虎。
終于,幾人一再不舍,還是離開了寒露寺。
臨走的時候,豬剛鬣的背後又多了一個大包,滿滿的零食!
寺門關閉,所有的僧人心中都舒了一口氣,終于送走了這個瘟神,
只有老方丈待在原地,腦海中閃過江流兒的身影。
真佛的氣息?
…
「身份印鑒?不錯,可以通行。」城門的守衛面無表情的說道。
袁虎冷哼了一聲,顯然還記得上一次被拒之門外的場景。
但是卻被豬剛鬣硬生生拉走,沒有給他發火的機會。
沙悟淨跟在江流兒身後,走進了烏雞國的城池之內,
熱鬧的景象,行走的路人,四人走在人群之中,卻意外顯得格格不入,
不過江流兒心中也早有了準備,畢竟老和尚曾經說過,
烏雞國的國王正在打壓和尚,自己等人小心一點,
應該沒什麼問題……
吧?
「和尚!那里有幾個和尚!快把這幾個和尚抓起來!」
人群中傳來一陣喧鬧,大隊士兵向著江流兒等人急速跑來,口中嚷嚷著什麼,
袁虎眼神一冷,金箍棒瞬間出現在手中,
但江流兒的聲音適時響起,
「他們應該只是一群凡人,沒有必要對他們動武,先看看他們要做什麼。」
袁虎心中殺意稍減,卻並沒有因此放松警惕,
「來人,把這幾個和尚抓起來,壓到大典之處!」一個看起來像將領的人物,指揮著軍隊。
「你憑什麼抓我們?」豬剛鬣咬著一塊大餅。
「陛下的大典需要幾個和尚,誰讓你們幾個人不走運,偏偏選了這個時候入城,廢話少說,膽敢反抗,就地正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