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道觀,江流兒一直昏睡不醒,至今已約七日之久。
依次醒來的袁虎等人,听了清風明月的解釋,心中也是感嘆,並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只是,
江流兒,
眉心之間不知何時竟然開始纏繞起晦澀莫名的黑色氣息,格外令人擔憂。
鎮元子來看了幾次,終究只剩下一聲長嘆,轉身離去。
「這是他自己的心魔,吾亦無法。」
袁虎坐在床邊,臉色擔憂,卻不離一步。
「小和尚,哎。」
………
夢境之中,寺院之外,
法明留下的最後意識也已經消失,同時帶走了江流兒心底最後一份期待,期待著師傅還會回來。
一道淡淡的金光出現在江流兒身邊,一身白衣,九枚戒疤,緩緩蹲下,安撫著失神落魄的江流兒,
「你師傅不會想看到你這個樣子。」
江流兒沒有回答,只是目光呆滯的看著虛空,腦海中不斷回想著,和自己師傅的點點滴滴,
白衣和尚一聲長嘆,手指輕點江流兒眉心,江流兒身子輕輕一顫,緩緩轉頭,通紅的雙目讓白衣和尚心頭一顫,格外心疼。
「對不起,我救不了你師傅。」
一聲歉意,滿是無奈。
江流兒面無表情,聲音沙啞的說道,
「為什麼我掌握的力量法則,根本無用?」
白衣和尚面色清苦,淡淡說道,
「鎮元子乃是天地絕巔的人物,可以輕而易舉的鎮壓你那不成熟的法則力量,而且你不要去怪他,他也是受了你師傅所托,
而這一切,都是為了救下你。」
江流兒身子一震,聲音越發低沉,甚至有些嘶吼的說道,
「救我?呵呵,救我!可是師傅死了啊!」
「江流兒,你心中的執念太深了。你是否還記得李白最後與你師傅的對話?」
白衣和尚眼神深沉的說道。
江流兒一愣,腦海中再度浮現師傅那慈祥的面容。
……
小院重新回到了原本的地方,諸葛和公瑾早已經離去,此間事了,他們再待在此處並無大用,便抱拳告辭。
法明散去佛光,大雨傾盆而下,眨眼之間,院中小亭之外,便形成了一幕滔天雨幕!
閻王,法明,地藏,李白,四人分別落座,各佔了東西南北四個方位,
略微不同的是,閻王身後站著馬首鬼神,法明身後站著,江流兒四人,地藏和李白身後空空如也。
法明深深的看了李白一眼,長嘆一聲,面色清苦的說道,
「不知道我這個徒兒到底有什麼劫難,還請李白道友告知。」
李白瞥了一眼旁邊的江流兒,隨即正視法明,面色認真的說道,
「你們現在都處于西行大劫之中,沒有人能夠預料到,江流兒敢抗衡天意,離開西行的道路,
而其實這一切,誰又敢說這不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呢?
西行的路始終要走下去,而真正走到最後的時候,便是江流兒和金蟬子決裂的時候!
天道會站在金蟬子身後,因為佛界大興,最重要的人物就是金蟬子,江流兒對于天道來說,僅僅只是一顆棋子,
而最終完成這一切的代價,就是金蟬子回復真身,江流兒魂斷佛界。」
閻王在旁邊點了點頭,隨即面色無比鄭重的說道,
「道友所說的極是,關于金蟬子的事情,我曾在九幽,也略有耳聞,婆婆曾經告訴我,金蟬子轉世之時,總有一尊蓋世無上的存在,在他身上設下了一個詛咒,
而這個詛咒真實的樣子,卻幾乎沒有多少人看到過,
而道友以大手筆,拿出了造化青蓮的蓮子,莫非是來抗衡那個詛咒的?」
江流兒眼神一亮,看著掌心之中的蓮子,卻听到李白說道,
「閻王道友錯了,那個神秘人再江流兒身上留下的詛咒,是深入神魂的,普天之下,除非自行撤去,否則無法可解,
我想這一切,法明道友應該是知曉的,而我之所以贈予他造化青蓮的蓮子,不僅僅是為了了卻一段因果,
江流兒和金蟬子總有一天會神魂分離,而這顆蓮子,或許能在關鍵的時候保他一命。」
法明眼神之中閃過一道感激之色,隨即問道,
「那聞天閣閣主?」
「我不能說。」
李白搖了搖頭。
法明面色一變,低頭不語,聰慧如他,已經從李白的四個字之中,听到了一股濃濃的忌憚之意!
似乎依舊有人在窺視著這個世界,站在萬古之後,望著芸芸眾生。
李白站起身來,目光遙望天際,淡淡說道,
「江流兒終究要回去的,這不僅僅是為了天地眾生,都是為了江流兒自己,
江流兒,听听你心中的聲音,你做的事情,無關于對錯,很多時候,真正的真相,不過就在咫尺之間。」
江流兒身子一震,右手握緊了掌中的蓮子,
「我明白了。」
李白聞言哈哈大笑,語氣之中滿是欣慰,
「果然是被他看中的人,單單是這樣一份勇氣,就足以令人敬佩!
你放心,只要你重回西行之路,天道就不會跟你計較什麼,
但是你要牢牢的記住,倘若有一天,你發現自己所做的事情,和自己的內心背道相馳,就把那顆蓮子吃下去!」
江流兒聞言低頭,看了一眼掌心之中的蓮子,再抬頭,只看到遙遠天空上劃過一道雲氣,李白的身影早已經消失不見。
「我記住了。」
江流兒低聲自語,猛的握緊了拳頭。
袁虎和豬剛鬣,幾人面面相覷,不過並沒有多說些什麼,他們是最支持江流兒的那一批人,無論江流兒做出什麼樣的選擇,他們都會一如既往的支持他!
閻王見狀,大笑一聲,
「既然此間事了,那我就不多逗留了,後會有期。」
「多謝閻王出手相助。」
法明彎身一禮。
閻王大笑,走進雨中,眨眼不見。馬首鬼神,緊隨其後。
地藏深深的看了法明一眼,沉聲說道,
「師兄,你可還願回到佛界?」
法明淡淡的搖了搖頭,微微一笑,
「不回去了,倘若有一天你見到如來,替我道一聲歉意。」
地藏身子一震,眼神微變,
「師兄,真的不考慮考慮了嗎?」
法明笑道,
「心中有佛,何處皆可修佛,這樣的道理,我想師弟比我明白,不必再勸,師兄心意已決。」
「阿彌陀佛。」
地藏低頭行禮。
法明還禮,再抬頭,眼前再無地藏的身影。
一聲輕嘆,浮生半世,
……
「師傅。」
江流兒淚如雨下,此刻他才明白,當時李白為何要對師傅說那些事情!
師傅都是為了救自己!即便犧牲了自己的性命!
白衣和尚看著嚎啕大哭的江流兒,面色不忍,輕聲說道,
「法明已經看到了自己的結局,但他依舊義無反顧的選擇了保護你,我希望你不會辜負他的心意。」
江流兒猛然抬頭,通紅的雙目爆發一道血光!
「我要怎麼做,才能給師傅報仇!」
白衣和尚眉頭一皺,沉聲說道,
「你的心太亂了,這樣下去你會墮入魔道!」
江流兒緩緩起身,全身氣勢格外肅殺!聲音冰寒,
「呵呵,魔,你放心,在給老師報仇之前,我不會輕易讓仇恨吞噬我。」
白衣和尚深深的看著眼前性情大變的江流兒,心中輕嘆一聲,
「你是大劫之子,天道不會讓你輕易死去,走完西行之路,學會大乘佛法,你會直接踏入無上之境。」
「能報仇嗎?」
江流兒直接問道。
白衣和尚搖頭,卻說道,
「但是你是所有劫運的綜合體,只要你能掌握這種力量,世間之大,將無人在是你的對手,即便是殺了你師傅的那一尊存在!」
「劫運嗎?我明白了。」
江流兒點點頭,一步前移,瞬間走出夢境,
一睜眼,便是袁虎驚喜的面容,
「你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