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五章 指日可待

潦煬城里的暗道錢莊一直都在,黎三州已經把控了這里和山河印有關的所有儲備。

他對曹獵說,山河印的人都想貪圖那些金銀,他不得已殺了三十九個人才把剩下的人震懾住。

這些話,他也原原本本的和張湯說了一遍,不同的是,張湯不信,一個字都不信。

也許是因為黎三州心里還有些盼望,盼望著自己能等來一個奇跡。

可是他也知道,面前的張湯和曹獵不是一樣的人。

「你供述的這些,我幫你整理了一下。」

張湯坐在那,語氣猶如古井不波。

「當你得知山河印出事,你們的門主曹紫蘿被囚禁在棋盤山,你就動了獨吞潦煬城里山河印財產的心思。」

張湯看著黎三州的眼楮說話,語氣平淡可卻直指人心。

「可是景泰是曹家的私產,不算是山河印的產業,你要想獨吞掉這里的所有財產又害怕曹家的人告密,所以你殺了許多人,就是那三十九個?」

黎三州哼了一聲,到了現在他已經不想在說什麼了。

張湯繼續說道︰「但是這些事我不感興趣,可以說一丁點興趣都沒有,我感興趣的只是錢都在哪兒?」

黎三州問︰「從你的態度我就看得出來,你殺我之心已定,我為何要告訴你?」

張湯道︰「你可以試試問我,因為那些錢我會不會饒你一命,畢竟錢比你重要的多。」

黎三州思考了片刻,他居然真的問了︰「如果我把潦煬城里山河印的所有財產都獻給寧王,能不能買我一條命?」

張湯居然真的點了點頭︰「可以。」

黎三州不敢相信,他質疑的看著張湯,張湯卻已經起身往外走︰「你應該听說過,廷尉軍從不說謊。」

這句話讓黎三州心里一動。

不久之後,張湯就真的從黎三州嘴里得知了那大筆的金銀財寶都藏在什麼地方。

百辦顧七喜問︰「挖出來嗎?」

張湯搖頭︰「不挖。」

顧七喜道︰「可是夜長夢多。」

張湯道︰「沒有狼多你看看這潦煬城里的人,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如果山河印的存銀一旦露面,為了這些銀子,潦煬城里的人會變成狼,幾萬頭狼,在銀子面前,他們才不管我們是寧王的人還是誰的人。」

顧七喜明白過來,點頭道︰「等寧王大軍到了再挖。」

張湯嗯了一聲,回頭看向坐在一邊愣神的黎三州,沉默片刻後吩咐道︰「給他一餐飯,豐盛一些,然後就送他上路吧。」

黎三州听到這句話臉色猛的一邊,他立刻站起來︰「張湯!你答應我的,我可以用這些金銀買我的一條命!」

張湯點了點頭︰「是的,你可以買,但我不賣。」

黎三州怒道︰「寧王李叱也如此不講信義嗎!」

張湯道︰「是我不賣,與寧王何干?」

黎三州罵道︰「張湯,你這樣的人不得好死,你死後也必定會下地獄,你就是個卑鄙小人!」

張湯輕嘆一聲後轉身往外走︰「不用給他準備飯菜了,卑鄙小人總要有些卑鄙小人的樣子才對。」

過了年已經有一個月的時間,出了正月後氣溫回暖的速度很快,冀州城這邊很多愛漂亮的姑娘已經月兌去厚厚的棉服,換上了更美的裙裝。

寧王府。

燕先生已經先一步離開冀州趕往豫州,與燕先生一同去的,還有青牛山大營的四萬新兵,他們將一路南下,在安陽城匯合那邊訓練的新兵,總計兵力大概會有九萬人左右,這些新兵將如數交到大將軍唐匹敵手里。

李叱不急著去豫州,等他到豫州的時候,必須是一個干干淨淨的穩穩當當的豫州。

「連夕霧連大人在西邊。」

李叱看向高希寧︰「我已經把長安那邊的事交給連大人去辦了。」

高希寧問︰「你為什麼那麼喜歡那個地方。」

李叱笑了笑道︰「名字好听。」

高希寧撇了撇嘴︰「我才不信。」

李叱抬起手在高希寧的腦袋上揉了揉︰「如果我要說,是因為和你的名字特別配,你信不信?」

高希寧想了想,問李叱︰「寧長安?長安寧?」

李叱點了點頭︰「你看,多好。」

高希寧嘿嘿笑起來。

有個男人啊,曾經在很小的時候和夏侯琢聊天的時候,听說了一件事。

夏侯琢告訴他,你看到那些大家族了嗎,都有自己的家族標徽,把家族標徽再配上家族姓氏,就是族旗。

那個小男人說,這算什麼,將來有一天,我就把我女人的名字寫在大旗上。

李叱抬起頭看了看冀州城牆上飄揚著的寧字大旗,忽然笑了起來,想著原來我真是有那麼一丟丟牛皮。

男人啊,最得意,還不是一樣一樣把吹過的牛皮都實現了?

而更牛皮的則是,一直都有一個女人和一群兄弟在他身邊見證。

「報!」

有親兵從遠處跑過來,俯身說道︰「夏侯將軍派人從幽州送信過來。」

親兵雙手把信呈遞給李叱,李叱拆開看了看後就笑起來︰「那個家伙,要回冀州了。」

高希寧嘆了口氣道︰「什麼時候,你才能不是一提到某個男人的名字就兩眼冒光?」

李叱問她︰「你是想讓我提到某個女人的名字的時候,兩眼冒光?」

高希寧道︰「你試試。」

李叱︰「高希寧。」

高希寧︰「怎麼了?」

李叱︰「我提了。」

于是,高希寧的那一雙漂亮至極的大眼楮里,開始往外冒光。

半個月後,冀州城。

李叱站在城門口迎接夏侯琢的隊伍,看到車馬到了,李叱連忙過去,在車邊等候,扶著夏侯夫人從馬車上下來。

夏侯夫人看到李叱的時候,眼楮里也在冒光,如果不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她可能會兩手齊用把寶貝兒子的腦袋揉一個亂七八糟。

夏侯琢在旁邊嘆道︰「娘我才是親的。」

夏侯夫人瞥了他一眼︰「滾蛋。」

夏侯琢︰「」

夏侯玉立嘿嘿笑著,瑟著對她哥說道︰「娘眼里你早就不是親的了,一把年紀了連個兒媳婦都沒給咱娘找著,你算什麼親的。」

她看向夏侯夫人︰「娘,我才是親的對吧。」

夏侯夫人︰「你也滾蛋。」

夏侯玉立︰「」

一個時辰之後,寧王府,李叱的書房。

夏侯琢听李叱把南下的計劃說完之後,他沉思片刻說道︰「我留在冀州吧,最多兩三年豫州就會穩定下來,到時候你再派人來換我。」

李叱道︰「可是咱娘這次回來,本以為是大團圓的,若是我們南下了你留在冀州,咱娘也必會跟你留下,她心里多多少少都會有些遺憾。」

夏侯琢問︰「你是想讓我也跟你去豫州?那冀州和幽州怎麼辦。」

李叱道︰「本來確實是有別的想法,現在豫州那邊出了些變故,所以我的想法也換了,有個人年少有才但是小聰明太多,犯了錯,但又錯不致死,可若是再把他留在豫州的話,難免還會出問題,只要他這次沒死,我就想把他調回冀州留守大本營了。」

夏侯琢猜︰「你說的,是那個十幾歲就才名遠播的徐績?」

李叱點頭道︰「是他他的疑兵之計救冀州,確實是大功,我本來就是要把封賞留到南下的時候,可是現在看來,得重新給他選個位置了他最拿手的是民治,冀州這邊需要這樣一個人,最主要的是,他犯了錯,留在豫州會有很多人看他不順眼。」

夏侯琢問︰「你似乎對他倒是頗為寬容。」

李叱笑了笑道︰「因為他確實太年輕他十五歲就做了封州府治,是我,把一州之地交給了一個十五歲的年輕人。」

李叱沒有多解釋,可是夏侯琢懂了。

十五歲就去做了封州府治,這個人是李叱用的,李叱就要想到用這個人可能會出現的問題。

夏侯琢道︰「希望等到他再大一些,能理解你的良苦用心。」

李叱道︰「不理解也沒關系,好好做官就是了。」

他問夏侯琢︰「我先帶上咱娘和玉立一起南下,等徐績回到冀州之後,你再出發可以嗎?」

夏侯琢道︰「你是在跟我商量嗎?」

李叱道︰「是啊。」

夏侯琢抬起手在李叱腦殼上敲了一下︰「你是寧王,你在和我商量?」

李叱抬起手揉了揉腦殼︰「你這像是把我當寧王看的?」

夏侯琢道︰「是你先和我商量的,是你先不把自己當寧王的。」

李叱道︰「不該啊。」

夏侯琢問︰「什麼不該?」

李叱道︰「你在北疆那麼多年,又在幽州好幾年,已經遠離我這麼久了,不該還這樣不要臉啊。」

夏侯琢嘆道︰「你听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句話嗎?我是一朝被感染,百年不要臉。」

李叱噗嗤一聲就笑了。

大事基本上都已經商議定了,李叱的決定就是如果徐績這次不死,那就把他調回冀州。

徐績確實太年輕了,十五歲做到了正四品的封州府治,一個五十歲的人如果在同樣的位置上,犯的錯可能會比他還要多的多。

與此同時,封州。

在徐績的家宅中擺了上百桌酒席,此時已經來了很多人,城中那些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想借著這次機會看看徐績到底是什麼態度。

他們之中的絕大部分人,其實從一開始就不相信徐績會和叛軍勾結到一處。

徐績掃視人群,他當然知道不能在這樣的場合把計劃說出來,四周必然有不少尹客的眼線。

但是只要人來了,那麼計劃就一定能行。

今天他請來了上千人,一人一張嘴,一傳十十傳百這個很大很大的計劃,應該用不了多久就能成。

之所以想到了這個計劃,是因為徐績忽然間想起來一個故事,一個距今並不是很遠的故事。

就發生在那座罪惡之城潦煬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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