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五章 皆為賢才義士

連續三天,李叱帶來的隊伍在幽州城內掀起一番波瀾。

從李叱到幽州的第一天開始就沒有間斷,至第三天,已經有數百人被帶到了將軍府。

這數百人中,其中半數為官員,另外半數之中的絕大部分,雖然不是官員,但也是有功名在身,且出身名門。

「寧王!」

一個老者站出來,看向李叱大聲說道︰「寧王若是因為這等莫須有的罪名,就打算將我等逐出幽州,未免有些過分了。」

他一站出來說話,不少人都開始出聲附和,顯然這老者頗有威望。

李叱看了看這個人,眼楮微微眯了起來。

他這樣的人,眯眼的時候便沒有什麼好事。

他這樣的人,才不會因為他是寧王,而自覺不該與人爭一時口快。

他是李懟懟啊。

根據已經查獲的消息看,這個老者雖然不在幽州府內為官,但其在幽州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老者名為許晉卿,許家世代在幽州,影響極大。

許晉卿年少時候往都城求前程,到了都城第一件事就是拜訪權閹劉崇信。

所以得大楚先帝賞識,留在身邊做事,三十幾歲就做到了戶部侍郎。

然而才做了四五年侍郎大人,就因為大太監劉崇信而離開都城。

倒不是因為他看不慣劉崇信的跋扈霸道,而是因為害怕賬目相差甚巨而被牽連。

此時他敢站出來質問李叱,當時卻不敢面對劉崇信。

李叱看著他問道︰「許老剛才問什麼?實在抱歉,一時走神,沒有听清楚。」

許晉卿道︰「寧王殿下,我是問你,因為這莫須有的罪名就把我們逐出幽州,未免過分了吧。」

李叱笑了笑道︰「兩處錯了,一,這罪名不是莫須有,是實打實,二,不是逐出幽州,而是逐出冀州。」

許晉卿的臉色大變。

「寧王,你如此待人,就不怕人心不歸?」

許晉卿手指向那些官員說道︰「這些人,真被寧王逐出冀州,到了別的地方未必活不下來,未必不能做官,到時候輔佐的可能就是寧王的敵人。」

李叱道︰「許老是在提醒我什麼?」

許晉卿的話被憋了回去,一時之間,不敢再說。

李叱道︰「諸位大人,你們覺得許老的提醒是不是很有道理?」

那些人有的低頭,有的看向許晉卿,表情各異。

李叱道︰「多謝許老的提醒了,但我沒打算殺了你們」

他邁步走到許晉卿面前,看這這位在幽州德高望重的老者的眼楮,而許晉卿與李叱對視了片刻,隨即扭頭。

李叱道︰「你在都城為戶部侍郎的時候,因為害怕劉崇信而逃離,那時候你不敢說劉崇信一句壞話,只敢說自己才疏學淺難堪大任。」

「劉崇信死之後,你就在幽州大肆宣揚,說你當初離開戶部是不願與那等竊國閹賊同流合污,寧死不從,一時之間,幽州文士對你大家贊揚。」

李叱笑了笑道︰「莫不是馬屁听的多了,你就真的以為自己是忠臣義士?」

許晉卿臉色大變,這等羞辱,讓他瞬間就惱怒起來。

「寧王!」

許晉卿大聲說道︰「你如此待自己臣下」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李叱道︰「你不是。」

許晉卿的話戛然而止。

李叱道︰「我不用你這樣的人,不過你又提醒了我一件事」

李叱回身對余九齡說道︰「我听聞這些年來,城中不少文人雅士,高贊許老當年不肯與閹賊同流合污的事,還有不少人作詩贊美查一查,都誰拍了這些馬屁,尤其是寫詩的人,也一並逐出冀州。」

「逐出冀州的時候要對他們說清楚,我是為了成全他們的忠義,成全他們的氣節。」

李叱擺了擺手︰「都帶出去處置吧。」

許晉卿怒道︰「李叱!你這樣不會有好結果。」

余九齡上去就要動手,李叱道︰「不要動手打他,不然就又會有人寫詩贊美他了。」

李叱道︰「要禮送出境,能多客氣就多客氣。」

他回到椅子那邊坐下來對余九齡說道︰「壓壓你的脾氣,畢竟咱們抄了人家的家產。」

余九齡點了點頭,忽然笑起來,朝著許晉卿抱拳︰「多謝許老義舉,為支援寧王大業,捐盡家財。」

李叱道︰「咦?原來是可以用捐這個字的嗎?」

他對余九齡說道︰「果然听起來好多了。」

余九齡笑著對許晉卿等人做一個請的手勢︰「許老,請。」

許晉卿臉色煞白,怒視了李叱好一會兒,奈何李叱已經不再看他,坐在那品茶。

良久之後,許晉卿轉身就走,他一邊走一邊說道︰「咱們就離了幽州又如何,離了冀州又如何,這天下不缺願意招賢納士的賢明之主。」

說到此處,許晉卿腳步一停,回頭看向李叱道︰「到時候,再見寧王,希望寧王還能如此霸道。」

李叱喝了口茶後語氣平緩的說道︰「到時候再見,應該是在你新主的地盤上吧,因為我不準你們再入冀州既然是在你新主的地盤上再相見,大概我會比現在霸道一些。」

听到這幾句話,許晉卿的心口里猛的一窒,險些吐出來一口老血。

余九齡道︰「許老你真忠臣義士,今次捐盡家財,換了個地方等待迎接我王,然後再來一次捐盡家財,高風亮節。」

剛剛因為李叱的話,許晉卿已經惱的氣血翻騰,但還勉強還能忍住。

可余九齡的這幾句話一說完,許晉卿心口里疼的厲害,一口血噴了出來。

等余九齡把人都帶出去後,夏侯琢在李叱身邊嘆道︰「這些人,都是舞文弄墨之輩,離開幽州後,指不定會怎麼罵你,對你名聲怕是影響甚大。」

李叱道︰「我若再凶狠一些才好,真殺了他們的話,天下人對我罵名更重。」

夏侯琢不解︰「你為何求這罵名?」

李叱道︰「我此時把他們家產抄沒,人皆驅走,他們一路走一路罵,與他們一樣出身的人,誰還會想著來投靠輔佐我?」

夏侯琢又一怔。

李叱道︰「我倒是真希望,因為我做了這些,天下士族都不願來冀州了。」

夏侯琢道︰「到時候罵你的,怕不只是他們,還有天下文人,與許晉卿等人息息相關的名門望族,他們自然會罵你,而罵得最狠的一定不是他們,而是那些沒有好出身的文人。」

李叱笑了笑道︰「若因此而讓我天下聞名,倒也不錯。」

夏侯琢嘆道︰「真不知道怎麼說你,古往今來,求罵第一人。」

李叱想起來李先生給他的書冊中有句話

得名門貴族支持是有條件的,而能得天下百姓支持是無條件的。

當時李叱還沒有完全讀懂這句話,後來屢次想起,越想越覺得這話高深。

一個是利益換利益,一個是真心換真心。

李叱道︰「待以後再看吧,我現在哪里還有時間去想這麼多事,有更重要的事在等我。」

夏侯琢連忙問道︰「還有什麼事?」

李叱起身,笑著說道︰「我這般小家子氣的人,對我來說的重要事還能是什麼自然是去數錢。」

夏侯琢道︰「你要自重身份啊,你已是寧王數錢這種事,不如讓我來。」

李叱哈哈大笑︰「你這言不由衷的人。」

夏侯琢道︰「為何如此說我?」

李叱道︰「你勸我不要那樣對待許晉卿等人的時候,心里是不是已經在算計著如何與我分賬?」

夏侯琢道︰「胡說九道!」

李叱︰「真不是?」

夏侯琢道︰「我能想著如何與你分賬?我最多也只是想想如何能跟你多要一些,要和分,是不一樣的。」

李叱道︰「不要臉和不要臉卻是一樣的。」

夏侯琢道︰「不一樣,你是寧王,寧王自然更大」

李叱道︰「若我不給呢。」

夏侯琢道︰「果然更大你從幽州搜刮的銀子,憑什麼不給。」

李叱噗的一聲就笑了。

之後數日,確實不出夏侯琢所料,開始罵李叱的人多了起來。

許晉卿等人,不敢硬著反抗,畢竟他們沒有兵馬。

但卻慫恿不少人圍在夏侯琢的將軍府門外,有人甚至喊出了要為天下文人要一個說法的口號。

余九齡坐在將軍府門外的台階上,面前就是數不清的書生,更外邊則是圍觀的百姓。

他坐在這听著,心里想著這些讀過書的文人,罵人都罵的如此不爽利。

之乎者也什麼什麼的,如此看我,等我回應,莫非真以為我听得懂?

「寧王驅逐賢士,如何能安百姓之心?」

有一人怒問。

余九齡松了口氣,心說總算有一句听懂了。

于是他笑道︰「寧王說,若被驅逐的都是賢士,而諸位也皆認為與他們是同樣的人,不妨也都查查。」

這一句話,可是把人激怒了。

又是鋪天蓋地的質問,鋪天蓋地的怒斥,鋪天蓋地的之乎者也。

余九齡猛的起身,手握住了腰間刀柄,他往前邁步,身後甲士也隨他用往前邁步。

于是那些堵著將軍府門口的人,便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

余九齡道︰「不過寧王不願冤枉任何一個好人,更不願錯過任何一個真正的賢才。」

他咳嗽了幾聲後,提高聲音說道︰「寧王說,如今幽州空缺出來不少官位,要廣開門路,招賢納士,若有真才實學者,不論出身,不論年紀,不論來歷,都會留用。」

這幾句話一說完,那些吵著的人都安靜下來。

他們互相看了看,忽然覺得這似乎是個出人頭地的機會。

余九齡道︰「你們圍堵在將軍府門外,其實也算是來對了,寧王今日才和我說,讓我在幽州城里張貼告示,廣納賢才,今日這門外的賢才來的就不少。」

他大聲道︰「此時我王,就在將軍府中等待諸位獻言獻策,如果有自認可堪大任之人,那就請排排隊,不要亂了秩序,我王會在將軍府中等候諸位展示所學。」

他掃了那些人一眼後說道︰「光是幽州府衙門里空缺出來的,就有數十位置。」

然後他問︰「諸位是繼續與我吵架,還是排排隊等待寧王召見?」

不久之後,人群亂了起來,爭搶位置

又不久之後,將軍府門外就排起了長隊,長到看不到隊伍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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