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二章 城外來客

余九齡在看到程無節在快臘月的寒冷天氣中,光著膀子提著水桶沖涼,他就覺得這人了不起。

所有不正常的人,在余九齡這就分成兩類。

一類是牛-逼,一類是傻

但是很顯然,在他眼中程無節這樣的人,絕對是前者。

但他沒覺悟的是,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正常人。

余九齡蹲在那看著,越看越覺得程無節身上的刺青帥氣,也霸氣。

他知道程無節和他兄弟們的事,所以不會去提那刺青,只是覺得若自己也搞一身,一定也很霸氣。

于是他便去找小張真人,他知道程無節的刺青師傅,是小張真人找的。

程無節見余九齡走了,也總算松了口氣。

他覺得那個家伙可能對自己有想法,盯著自己看了那麼久,真變態啊。

余九齡找到小張真人把來意說明,小張真人眯著眼楮看余九齡,把余九齡看的都有些懵了。

余九齡認真的說道︰「你這麼看我,讓我有一種自己被你羞辱了的錯覺。」

小張真人道︰「不是錯覺。」

余九齡︰「噫!」

他問︰「你為什麼看不起我?」

小張真人道︰「刺青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你只看到了很霸氣,但不知道那是多疼的一件事。」

余九齡道︰「我好歹也是寧軍的將軍,身為將軍,你覺得我怕疼?」

說完後又壓低聲音問了一句︰「有多疼?」

小張真人道︰「我給你說一件事來解釋,唉我最早見到刺青是在龍虎山上,我師父身上就有。」

余九齡一怔︰「你們這些修道之人也可以刺青?」

小張真人道︰「你听我說完。」

余九齡連忙道︰「你說你說。」

小張真人道︰「那時候我還小,我和師父出門淋了雨,回到道觀里洗澡,我見到師父身上有一個刺青,是一個很奇怪的圖案。」

他像是回憶了一下,然後在地上把那個圖案畫了出來。

是個。

余九齡好奇的問道︰「這是一條龍?喔!我明白了,老張真人是想刺上龍虎圖案對不對?以應對龍虎山道觀的龍虎二字。」

小張真人嘆道︰「你就說對了一半,他要刺的確實是和龍虎山有關,但不是龍」

「師父說,他小時候在龍虎山道觀修行,總是貪玩,尤其喜歡下河模魚。」

余九齡道︰「莫非刺的是泥鰍?」

小張真人瞪了余九齡一眼,余九齡連忙道︰「你說你說。」

小張真人繼續說道︰「被我師爺爺教訓了好幾次,師父自己也覺得如此荒廢不行,于是便想著應該做些什麼來警醒自己。」

「他想著,把道宗的道字刺在身上,這樣一來,他下河模魚,一月兌衣服就看到這個道字,便會醒悟。」

余九齡都懵了。

他問︰「那是道字刺了一半?」

小張真人搖了搖頭道︰「你覺得,從筆畫上來說,那夠一半麼刺了個,我師父就疼的受不了。」

余九齡道︰「那這白刺了,沒用,也不對,好歹有個,老張真人一月兌衣服就看到這個了,警醒作用是有的。」

小張真人道︰「可惜,後來這個也沒有保住」

他抬起頭看向天空,像是心情有些蒼茫。

「我師爺爺是個很強制自己的人,他若是看到什麼不對勁的事,就難受。」

「比如,他看到有東西擺放的不整齊會難受,看到有人吃飯剩了米粒會難受,看到一行字有一個歪了的也會難受。」

「再後來,我師爺爺的眼楮都花了,看東西就看不準確,于是這種強制的行為就越發多了。」

說到這里的時候,小張真人的表情更加蒼茫起來。

他看著遼遠的天空,看著縹緲的白雲。

語氣有些悲涼的說道︰「那天,師爺爺看到了我師父身上這刺了一半的字,他就難受了,很難受,難受的實在忍不住,就讓人按住我師父,他親自動手給我師父把那個字補齊了。」

余九齡問道︰「沒和你師父商量一下,直接就讓人按住刺的?」

小張真人道︰「不用商量。」

余九齡嘆道︰「那你們道觀里,師徒感情真的好。」

小張真人道︰「因為我師爺爺知道,師父肯定不讓,所以不用商量。」

余九齡哈哈大笑道︰「你師父可真可憐,不過也不是沒有意義,最起碼道字齊全了。」

在這一刻,余九齡從小張真人的臉上,看到了一種說不清楚的表情。

如果非要說的話,可能就是大慈悲,悲天憫人的那種。

小張真人說︰「我師爺爺眼楮花了,他以為,我師父沒刺完的是個福字他給補齊了。」

余九齡沉默下來。

兩息後,余九齡轉身,笑著的用腦袋DuangDuang撞柱子。

小張真人道︰「所以你說,刺青是不是很悲傷的一件事,因為刺青,我師父後來瘦了幾十斤,整個人看起來都不好了」

余九齡道︰「要真的是那麼疼要不然我也想刺個字試試,我覺得我還不至于連刺幾個字都堅持不住。」

小張真人眯著眼楮說道︰「你要考慮好。」

余九齡道︰「我在你的眼神里,再一次看到了對我的輕視。」

小張真人道︰「刺青,一般都有特殊意義,比如老程,他的刺青是為了紀念他的兄弟,你又沒有什麼特殊意義的事,還是不要胡思亂想了。」

余九齡忽然想起來,他問小張真人︰「如果我把我女人的名字刺在身上,那是不是有意義?」

小張真人道︰「你算了,你隨意,若你想刺,我幫你去找個刺青師傅。」

余九齡道︰「你等等,我先回去和她商量一下。」

余九齡屁顛屁顛的跑回自己家里,一進門就看到蒂克花青正在練功。

他掐著腰過去,走的一步三搖。

「夫人。」

余九齡笑著說道︰「前兩日你不是問我,如何證明我對你的真心?」

蒂克花青道︰「你說你去想想,難道想到了?」

余九齡點頭︰「正是,我今日想到了一個辦法,我要把你的名字刺在我自己身上,以表示對你的愛慕之心。」

蒂克花青立刻就笑起來,眼楮里都是仰慕和愛意。

她跑到余九齡身邊,挽著余九齡的胳膊說道︰「你真的是一個勇士,我沒有看錯人。」

余九齡心說這個女人就是沒見識,刺青而已,還夸我是勇士。

他笑道︰「既然你也喜歡,那我現在就去找會刺青的師傅。」

他一轉身,蒂克花青拉了他一把︰「別急,這麼久了,其實你一直都只知道我的名字,還不知道我的姓氏吧。」

「那你姓什麼?」

「我的全名是,額爾古納亞-塔里楞多-蘇布拉姆尼亞姆-闊樂爾-西里西奇-摩柯托芙羅-阿里亨德拉-巴卜希爾-蒂克花青。」

余九齡的眼楮眯了起來。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後問道︰「我想了想,不如我在身上刺你母國的名字,這樣顯得更加真心,也顯得我對你尊重。」

蒂克花青更加開心起來︰「那太好了,在我剛才說的那些,最後的蒂克花青後邊,再加上帝國兩個字就好了。」

余九齡︰「噫!」

蒂克花青問︰「怎麼了?」

余九齡道︰「我突然想起來,寧王找我還有急事,我先去處理一下公務。」

轉身就跑。

蒂克花青看著余九齡飛奔而出的樣子,眼楮里都是仰慕和愛意。

與此同時,冀州城外。

排隊等著進城的人還有很多,遠遠的好像看不到盡頭一樣。

在這隊伍中有一個商隊,規模不小。

這商隊車上運的應該是藥材,看起來保護的很好,還蓋了防雨的苫布。

前後一共有六七輛拉貨的大車,還有一輛坐人的馬車。

除此之外,護送商隊的騎士也有數十人之多。

排隊等著檢查入城的人熙熙攘攘,所以說話的聲音也就嘈雜。

這支商隊的人看起來都有些不耐煩,眉宇之間,皆有些戾氣。

唯獨這馬車中盤膝而坐的公子,看起來心平氣和,一只手里托著書卷,一只手捏著棋子。

在他面前有個棋盤,他對著書卷,有時落子很快,有時又會沉思許久。

「公子。」

坐在他對面的書童輕輕叫了一聲。

年輕公子抬起頭看了看書童一眼︰「墨盒,你又擾我。」

小書童道︰「公子,馬車動了。」

年輕公子道︰「我知道馬車動了,你喊我的時候,車輪剛好轉了兩圈。」

小書童有些吃驚,但是很快就釋然下來。

他家公子能有多神異的反應,他也不應該覺得吃驚才對。

公子可分心多用,這世上少有人及。

小書童撇撇嘴︰「那公子還說是我擾了你。」

年輕公子道︰「我這邊想著棋局,那邊感覺外邊的動靜,這不是分心,都很專注,而你喊我,我這邊也專注不了棋局,那邊也听不到了外面動靜。」

他看向小書童道︰「這不是你擾了我,又是什麼?」

小書童唔了一聲,低頭。

可還顯得有些小委屈似的。

「公子,你一點兒都不害怕?」

小書童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年輕公子輕嘆一聲,把書卷放下,坐直了身子後問道︰「你問我害怕不害怕,是因為你在害怕,你害怕的時候就想與人多說說話,那樣心里就會好一些。」

小書童嗯了一聲︰「我確實有些怕,畢竟這里可是冀州。」

「冀州怎麼了?」

「冀州里冀州里有個人皇,傳說人皇是吃小孩兒的,一頓三個,少一個都不行。」

「這」

年輕公子問道︰「是誰告訴你說,人皇吃小孩兒的?」

小書童看向車外︰「喏,就是展離。」

車窗開著,門外騎馬的那個護衛噗嗤一聲笑了,看向馬車里說道︰「人都說墨盒是傻的,原來真的是,我那是開玩笑的話你居然也信?」

年輕公子看向展離說道︰「既然知道他心地單純,就不要多對他說謊話,他若是學會了說謊,也是你們的過錯,我不罰他,就要罰你們。」

展離連忙俯身︰「公子教訓的是,以後我們不會再犯了。」

年輕公子點了點頭道︰「看前邊,到咱們了。」

展離一怔,連忙抬頭看向城門口,果然看到那守軍士兵正在朝著他招手。

「後邊的過來。」

那士兵招手後喊了一聲。

展離連忙下馬,打開包裹遞交所有文書憑證。

「從安陽城來的隊伍?」

守軍士兵楞了一下,他看向領軍校尉。

校尉听到安陽城幾個字之後也有些吃驚。

自從羅境在安陽一場大戰之後,已經一年多沒有安陽那邊的客商來過。

都知道冀州這邊和安陽是死仇,誰敢胡亂走動?

于是,校尉等人都變得警惕起來

再次預告,不久之後在我的微信公眾號發布原創畫,唐匹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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