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五章 我們去搞錢吧

冬去春來。

冀州的百姓們安寧了一個冬天後,似乎人都變得重新溫和起來。

有人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可實際上,改江山比改本性要難得多。

一個人在不同的環境下,變化之快,連自己都不會察覺,亦不會相信。

原本富足,不愁吃穿,家中有余糧余錢,人就豁達開朗。

突然之間家境崩落,莫說盈余,連下一頓吃什麼都要發愁,人非但會變得陰郁,也會變得暴躁。

一個開朗大方的人,轉變成一個暴躁小氣的人,並不需要多久。

同樣的,一個窮苦許久的人突然暴富,在小心翼翼一段時間之後,性格也會隨之大變。

最神奇的是,人變來變去都行。

然後還能發明出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樣的話,多好玩。

喊口號的人總是說,我們不能被環境改變,我們要改變環境。

這話,多為扯淡。

李叱帶給冀州百姓們的變化,顯然是從壞到好。

春暖之後,百姓們便走出大城,曾經錦衣玉食的人們,也開始關心田地,關心糧食。

冀州城里不知道多少人曾經家財萬貫,從不為一口飯發愁。

經歷了多次大變之後,才發現原來能吃飽比什麼都重要。

田野里一片欣欣向榮,回暖之後,小麥長的很快,才春天,人們似乎已經看到了初夏的豐收。

士兵們改為半日下田半日訓練,而唐匹敵也在萬物復蘇的這個時候遠赴納蘭草原。

李叱坐在田埂上,看著唐匹敵的隊伍消失在官道上,他緩緩吐了口氣。

「突然底氣就不硬了。」

李叱嘆道。

不遠處的余九齡側頭看了看李叱,有些驚訝,因為他沒有听到底氣這兩個字。

高希寧蹲在李叱旁邊,好奇的看著各種各樣的小草,她確實不知道這些小草都叫什麼名字。

本來冬天的時候,夏侯夫人和長眉道人,還有高院長等老一輩的人坐下來,認認真真的商量了一下李叱和她的親事。

可是翻了翻黃歷,卻沒有一個真正的好日子。

李叱和高希寧都不覺得需要一個百無禁忌的日子才能定親,可是老人們覺得這是必要的事。

挑來挑去,六月初六這天日子不錯,打算先給小兩口把親事定下來。

大家吃一頓定親宴,等到確定一下時局如何,再商量大婚的日子。

之所以如此考慮,是因為李叱和羅境的一年半之約,對于寧軍來說,還不穩定。

算算看,距離六月初六倒是還有一段日子,差不多有近三個月的時間。

高希寧听到李叱說底氣不硬了,就知道他又在琢磨什麼壞心眼了。

「老唐帶走了大半的積蓄,你現在是不是在想怎麼才能去搞錢?」

听到高希寧的話,李叱頓時笑起來︰「唯有搞錢,才能快樂。」

高希寧忽然嘿嘿笑了起來,像個小傻子一樣。

李叱說道︰「你為何突然這樣笑?」

高希寧指了指李叱說道︰「你,小搞錢賊。」

她指了指自己︰「我,小守財奴。」

然後壓低聲音,賊兮兮的說道︰「老唐,大敗家孩子。」

李叱哈哈大笑。

高希寧問他︰「想到去哪兒搞錢了嗎?」

李叱嗯了一聲後說道︰「最近這段日子,一直都在琢磨這事,冀州這邊,留給我們能搞的錢已經不多了。」

高希寧被這

句話逗的笑起來,那雙漂亮的大眼楮,就變成了彎彎的月牙兒。

「人都說,兔子不吃窩邊草,你倒是好,先把窩邊草都吃完了。」

「怎麼能這麼說呢,我是狼,只是把窩邊的兔子都吃完了。」

李叱笑道︰「所以得想一想怎麼搞遠方的兔子。」

高希寧問︰「有多遠?」

李叱道︰「之前我听沈醫堂的沈先生說,豫州那邊的藥商也會到冀州這邊來采買藥材。」

高希寧點了點頭,在冀州往南有幾百里遠,就是有名的藥材之鄉。

李叱道︰「要知己知彼,才能百坑不殆要想坑豫州軍,就得先去了解敵人。」

高希寧楞了一下︰「你要去豫州?」

李叱嗯了一聲︰「沈醫堂的人說,冬天的時候,豫州的藥材商人來冀州采買的人數和貨量都越來越多。」

高希寧想了想後說道:「在備戰了。」

李叱道︰「應該是的,我不去豫州,我打算去一趟安陽城。」

高希寧立刻就明白過來,豫州軍要想進攻冀州,安陽城是第一站。

安陽城隸屬于豫州,可是卻在南平江北邊,算是豫州的一塊飛地。

然而安陽城又高大堅固,駐軍強勢,地勢上也算易守難攻,那地方,就必然會是豫州軍北上的基地。

「算計著,距離夏收還有三個月左右,我到安陽城用不了一個月,來回最多也就兩個月。」

李叱道︰「到那看看,就能大概模清楚豫州軍的備戰情況。」

高希寧道︰「我也想去」

李叱笑道︰「你有更重要的事。」

高希寧問︰「什麼事?」

李叱湊到高希寧耳邊壓低聲音說道︰「好好在家養著,養的白白淨淨,等到六月初六,以天下無雙的樣子定親。」

高希寧臉一紅,呸了一聲道︰「臭流氓。」

李叱道︰「我說的話,哪一句流氓了。」

高希寧︰「那句」

李叱疑惑道︰「哪句?」

高希寧︰「你說白白淨淨」

李叱︰「噫!」

兩天後,李叱的隊伍準備完畢,帶著不少貨物,離開冀州往南進發。

這次出門,李叱都沒有想到,沈醫堂的東主沈如盞要隨行。

他和沈如盞商量的時候,說的是以沈醫堂的名義往安陽城走一趟。

沈如盞自然不會拒絕,但在出發之前李叱才知道,沈如盞要親自參與。

冀州這邊很多事都要有人操持,張玉須和彭十七有些忙,短短幾個月,他們倆在冀州已經頗有名望。

唐匹敵去了草原,家里不能沒有人坐鎮,所以李叱之前就派人回燕山,把柳戈請了過來。

原本是莊無敵和柳戈兩個人守大本營,現在柳戈來了冀州,軍務上的事也就不用擔憂。

燕先生也不能隨行,燕先生如今是冀州主官,百姓們的主心骨。

所以冀州這邊能隨行的人,只有余九齡,但是李叱多雞賊,在調柳戈回冀州的時候,就順便也調回來幾個人。

陳大為和剛罡,這倆人江湖經驗已無比豐富,又聰明。

葉先生肯定是要跟著的,就算李叱想讓他留下保護家人,夏侯夫人也不會答應。

帶了上百名親兵,再加上沈醫堂的一支二十幾個人的隊伍,保護著八輛大車南行。

還是那樣的馬車,還是那樣的干草,還是那樣舒舒服服的躺在車上。

李叱

看著天空上潔白無瑕的雲緩緩飄過,心情有些舒暢。

余九齡則有些發愁似的,坐在那一直唉聲嘆氣。

李叱笑著問他︰「你是因為我把你帶出來,離開了你的公主殿下,所以有些不爽嗎。」

余九齡道︰「絕對不是,我發愁,是因為她听人說,中原男人,喜歡一個女人要寫情詩」

他看向李叱道︰「也不知道是哪個壞蛋跟她說的,她就讓我也要給她寫。」

余九齡有些感慨的說道︰「寫詩這種事,是人家那種出口成章的人才能干的,我這個人,出口成髒」

李叱驚訝的看向余九齡︰「什麼時候對自己認識的這麼透徹了?」

余九齡道︰「當家的你就別笑話我了,幫我想想啊」

李叱道︰「情詩不情詩的,其實不重要,情話說好了,比情詩管用。」

余九齡問︰「情話怎麼說?」

李叱認真起來。

他指了指天上的白雲說道︰「咱們來借物一用,比如這白雲。」

余九齡道︰「白雲和情話有什麼關系。」

李叱笑道︰「讓你形容一下白雲,你怎麼形容?」

余九齡仔細了想了想後說道︰「大概不都是,這雲白的,好像棉絮一樣這種嗎?」

李叱道︰「俗氣,你也這麼說,我也這麼說,一點都不美,只剩下俗。」

余九齡道︰「來,當家的,你來展示。」

李叱躺在干草上,看著天空上的白雲,沉思片刻說道︰「你看那些雲,白的就和你當初送我的那塊手帕一樣,我從不敢用它擦手,就像天空是藍色的,雲經過,天空都舍不得把雲染色,白雲和藍天是絕配,而你送給我的手帕,與我也是絕配。」

李叱看了看余九齡道︰「若你說完這一番話,她臉紅了,你就說你看,雲是白的,天是藍的,到兩情相悅時,天與雲,就變成了漫天紅霞。」

他對余九齡說道︰「你就在這個時候問她,我見你臉紅,想著這世上能配得上你臉紅的東西,唯有我給你準備好的紅嫁衣,你能穿上嗎?」

余九齡瞪大了眼楮看李叱。

李叱問︰「我就隨便瞎說幾句,大概就這個意思,你覺得怎麼樣?」

余九齡咽了口吐沫後說道︰「當家的你好騷啊。」

李叱一腳把余九齡從馬車上踹了下去。

余九齡很快又爬回馬車上,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可她沒有送給我手帕啊。」

李叱嘆了口氣︰「你送她,然後逼著她這麼跟你說,說不出口你就揍,往生活不能自理了的程度揍。」

余九齡︰「」

李叱道︰「你重復一遍試試。」

余九齡回憶了一下,前邊的沒記住,就說了後邊的︰「我見你臉紅,這世上能配得上你臉紅的,就只有我,你能把衣服月兌了嗎?」

李叱又一腳踹了出去。

後邊那輛馬車里,車廂中的沈如盞听到了李叱和余九齡的話,笑的有些合不攏嘴。

她想著,李叱這樣的家伙,果然是如高希寧說的那樣。

她曾問過高希寧,如何評價李叱。

當時高希寧笑著回答,說那玩意可好玩了。

沈如盞笑著搖頭,忽然間醒悟過來,高希寧嘴里所說的可好玩了,難道不正是兩情相悅嗎?

待到兩情相悅時,嫁衣顏色配紅霞。

可是她卻不會和李叱那樣,喜歡坐在沒有車棚的馬車里,她不喜歡被打擾。

她也不想讓風塵,染了她的妝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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