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六章 對飲

作者︰意已闌珊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到了北地的秦道川,直接去了忠湛所在的莫城,父子倆月下對飲,忠湛早早就蓄了須,整個人顯得比秦道川還要老成。「忠源所說之事,你如何看?」秦道川問道。

忠湛回道︰「于公于私都是件好事。」

秦道川望著那輪皎潔的明月,清冷得不染一絲塵埃,「你看懂了他。」

「任誰都會不願以他人之名立世。」忠湛接道,「秦家祖上男兒皆死在與韃子的交戰中,在秦家之前,更有無數將士死在與韃子的交戰中。若能削弱他們的實力,或者將他們再往北方趕一趕,讓他們現在佔有地盤轉為東方大陸的軍屯,養育著我們的駿馬和牛羊,那將一幅怎樣的美好景像。」說完,自顧自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而後也望著明月發起呆來。

秦道川默默為他斟滿了酒,「他也不是個熱衷功利之人。事情走到這步,全是情勢所逼。」

「父親不用解釋,雖然孩兒事後才知曉一切,但孩兒心中除了歡喜,並無芥蒂。」忠湛說道。

秦道川有些失語,今日特意與他對飲,就是怕在這件事情上忠湛會有想法。可如今他自己先行挑明了,若是再提,就顯得自己太過刻意了。

「連你母親都未料到會有今日之成果。一切都怪對方太不經事,我們還未出盡全力,就全盤拿下了。」秦道川沒話找話道。

「父行子效,根基就不穩,哪能長得出參天大樹,庇佑天下。」忠湛評價道。

秦道川接道︰「過去的事不提了,只論如今。你可有想過去幫盛琰?」

忠湛停頓了一會,為免尷尬,丟了幾粒鹽豆放在嘴里慢慢嚼著。「他自己的將來應該他自己去搏。我既然是秦家的子孫,國公府的世子,就應該長守北地,開疆拓土。」

秦道川見他心意如此堅定,有些不忍強行讓他回京。「慧容為婉珍的事,茶不思飯不想,苦悶非常。若不是我來,她原本打算等婉珍出宮,就帶著她來北地尋你。」

忠湛接道︰「她的心思我一向清楚,既然我勸不住她,就由她自己受著吧。左右盛琰還未成親,婉珍也能再等上幾年。」

秦道川知道忠湛是在意當初慧容執意要送婉珍入宮之事。「你母親與長姐都在物色人家呢。盛琰當是快了,婉珍也不怕,國公府的女兒,多少人想娶還尋不到門路呢!」

忠湛嘆了口氣,「這也是她的劫難,早些遇上比晚些遇上要好。」他蕭條的語氣讓秦道川有些無所適從。但人的性子一旦成了形,哪有那麼容易改變的。這斷腿之事若是攤在他的身上,他也不敢保證自己就能坦然面對,依舊這樣雲淡風清。

「腿傷可好些了?」秦道川關切地問道。

忠湛低頭瞧了瞧自己的左腿,輕輕地拍了拍,「可以走路、可以騎馬,馬上的對戰也並不受影響。」

「變天的時候,可還酸脹?」秦道川繼續問著。

忠湛輕笑了一聲,「父親的傷,變天的時候可有感覺?」

秦道川有些無奈,「小心養著,倒也還好。」

「孩兒的腿怎麼養都是一樣。」忠湛接著說道,「只要不它當一回事,也就沒事。」

「你已在北地幾年了,也該回去看看妻兒。等真的開戰,再回來也不遲。」秦道川繼續勸道。

「忠淇獨守北地數載,不也一樣毫無怨言。」忠湛說道,「嫁入或生在武將之家,就該有聚少離多的覺悟。」

「你既然如此想,我也不再多言。」秦道川努力地轉變著話題,「以你之見,韃子與後金,各自實力如何?」

忠湛立馬正色道︰「格斯爾其實並不好戰,這些年他看起來是與我們通了商,也極為友好。其實與吐蕃和西夏的交易更多。草原上什麼都好,就是沒有耕地,後金卻是有的,只是他們不善于此,生生的荒廢了。」

秦道川問道︰「單單是為了那塊地麼?」

忠湛答道︰「我們不也是為了那塊地麼?」

秦道川失笑,但又無可奈何,「應當還有旁的緣故吧?」

忠湛答道︰「後金自亂是其一,其二是白瑪拉姆新寵了一人,人稱‘草原雄鷹’,听說樣樣都十分了得。」

「是又一個‘希吉爾’,還是又一個‘錫陀’?」秦道川問道。

忠湛答道︰「比他倆都強,听說他與格斯爾的關系也極好。」

秦道川沉默了,這就意味著,他們面對的是比以往更強大的敵人。「他有什麼來路?」

忠湛說道︰「有說他是吐蕃人,也有人說他與西夏王拓拔南勛有親。」

秦道川說道︰「白音還在麼?」

忠湛搖頭,「已回西夏了,听說他兄長突然病故,舉家沒有男丁。」秦道川心中愁緒翻滾,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父親認識?」忠湛問道。

秦道川說道︰「當年出使吐蕃,陪太妃去西夏時,在邊境見過一面,喝過酒,明朗朗的一條漢子。」

「白音一直未娶。」忠湛也喝了一口酒,「猜什麼的都有,我倒覺得他這種活法,也沒什麼不好。」

「格斯爾可有子嗣?」秦道川問道。

「還未听說。」忠湛答道,「後金素來只與新羅搶地盤,再就是與遠東的異族爭來搶去。論起來,倒是與我們沒什麼瓜葛。」

秦道川說道︰「原先是因為新羅夾在中間。現在韃子突然與他動手,恐怕也與新羅的大敗有關。」

「反正已經決定,就先看他們打得如何再說。」忠湛說道。

整個晚上,秦道川一提到回京或是忠源的事,忠湛就開始回避,言語間卻又帶著些許的意味不明。可是生子若此,秦道川又能如何?如今的忠湛剛過而立,就已有不惑之年的神態,秦道川心中有千絲萬縷,卻苦悶尋不到線頭。

想著日後還有機會,可慢慢開解。再者,既想趁亂從中分一杯羹,就開始忙了起來。自那晚父子倆對飲之後,便再沒有單獨去尋忠湛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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