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聞玄勾唇露出了淡然的笑容︰「吳先生也不用給我行這麼大的禮,都是給太子做事的,即便太子更看重我,也不值當先生這麼尊敬。」
他故意沒有回答吳用的話,還因著吳用剛才的行禮挑釁他。
已經被太子冷落了太久,現在吳用比往常更加小心了。
他小心翼翼地在整個屋書房中都轉了一圈,沒有看到太子的身影,才松了一口氣。
當即,他也不掩蓋自己對華聞玄的鄙視︰「華聞玄,你是什麼水平,別人不知道你自己心里總該知道吧?你以為自己憑借著拍馬屁的功夫就能讓太子殿下重用你嗎,你未免想的也太天真了!」
這次這麼容易就進了書房,也讓吳用想清楚了。
想必太子就是想要給他一個教訓,他上次沒有第一時間附和太子的話,讓太子生氣了。
現在他能進來這個書房,肯定能讓祁復回心轉意。
很快祁復就出現在這里書房中,吳用瞬間迎了上去。
只可惜祁復根本沒有看他,反倒是走到了華聞玄身邊︰「華先生說的沒有錯,鄭家人確實已經開始著手擺月兌跟淮南太守的關系了,孤已經讓人去處理了。」
華聞玄趁著祁復不注意,沖著吳用挑釁地笑了笑。
當然,很快他就回答了太子地問題︰「還是殿下處理的快,如果殿下不相信我,說不定現在鄭家的人已經把所有的痕跡都清楚干淨了,我們就真的不好找好鄭家的麻煩了。」
說這話的時候,華聞玄裝作驚訝地掃了一眼吳用的方向︰「吳用先生還在這里,看我只顧著跟殿下說話,竟然把吳先生給忘了。」
他的態度很夸張,祁復也順著華聞玄的話看向了吳用,好像真的才發現吳用在這里一樣。
已經多久都沒有受過這個委屈了,吳用的眼眶都有些發紅。
當然也就是片刻,很快他就恢復了正常,甚至臉上帶上了笑容︰「殿下,關于您上次說得要找鄭家麻煩的事情,屬下有一個新的建議。」
果然,人還是要被晾涼才能知道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
吳用現在很上道,祁復眼中也出現了滿意。
畢竟也是能用的人才,祁復沒想真的讓吳用生了反叛之心。
跟華聞玄說了幾句話之後,目光落在華聞玄的身上︰「華先生,這次的事情如果能成功,孤肯定不會忘記你的功勞,你放心就是!」
這麼明顯的趕人,華聞玄還不至于听不懂。
他有些不甘心吳用這麼容易就重新回到了祁復的視線里,只是對上祁復略帶威脅的視線,他最終還是沉默了。
良久之後,華聞玄才提出了告退。
等到華聞玄離開之後,吳用都不用祁復再說了,立馬就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陛下顯然是不想把鄭家牽扯進來的,但這一次只要能坐實淮南太守跟鄭家的關系,鄭家就月兌不了身。屬下倒是覺得,去查探淮南太守身份的事情,可以讓梁王去。」
祁復眯了眯眼楮。
要說他完全不懂順平帝的意思,當然是不可能的。
最近順平帝的態度這麼明顯,顯然不願意他把祁澈牽扯進來。
然而好不容易能有一個這麼好的機會,祁復不想放棄。
如果能給祁澈造成麻煩,還不用他自己動手,當然是最好的結果。
他也沒有再跟吳用說別的,順著吳用的話接了下去︰「關于這件事情,不知道先生有什麼想法?」
兩個人在書房中密謀了許久,祁復眼神越來越亮。
等到後來吳用離開的時候,他已經笑容滿面︰「輕劍,給吳用先生準備上好的院子,一定要靠近孤的書房!」
外面的侍衛應聲。
走出了祁復的書房,明明才過去了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吳用卻覺得時間久到他好像是經歷了一次新生一般。
時光如白駒過隙,轉眼已經又是五六天過去了。
最終朝廷還是證實了淮南確實有災情。
順平帝在早朝大發雷霆,哪怕是已經早有準備,派出去的人傳來的消息,讓人觸目驚心。
祁涼每天都忙到很晚才能出書房。
秦安若好不容易在白天見到了一次祁涼,就听到了一個宛如晴天霹靂般的消息︰「若兒,你們超市的直播最近還是不要搞了。」
距離哦買噶之前說好的直播時間也就只有七八天了,這是秦安若很早就準備好的活動。
她都已經想好了,通過這次活動要讓超市被京城及京城周邊的所有人知道。
猛然間听到祁涼的話,秦安若有些茫然。
許久之後,她才干笑了一聲︰「你在開玩笑吧?突然間說這個干什麼,最近你在忙什麼,跟我的直播有什麼關系?」
她的語氣中帶著幾分不確定,雖然嘴上說祁涼在開玩笑,面色已經有些慘白。
顯然,她也明白,祁涼不會在這種問題上開玩笑。
揉了揉有些發痛的額頭,看著秦安若慘白的小臉,祁涼也覺得十分痛心。
只可惜,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他嘆了一口氣︰「淮南這次的災情十分嚴重,現在父皇已經得到消息了。他現在心情定然很不好,而且已經說了,最近京城中不許出現任何類似于慶祝的活動。」
原因祁涼已經說了,秦安若的心猛然間往下沉。
淮南發生災情,她當然也很關心。
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她肯定也會關心淮南的百姓。
只是這些,都跟直播有什麼關系呢?
「難道直播也算是慶祝活動嗎?」秦安若最終還是問了出來。
祁涼知道秦安若不願意,他抱緊秦安若,把頭埋在秦安若的脖頸中︰「我也沒有辦法,你知道的,每一次舉行直播,都太熱鬧了。你的目的是想要讓整個京城中的人都知道,定然是要比一些喜事更熱鬧。」
這個緊要關頭,如果沒人盯著還好,如果真的被人盯著,他們肯定會栽。
祁涼模了模秦安若的頭發︰「太子肯定一直讓人盯著我們,如果你還要繼續直播,說不定會惹怒父皇。不管是漕運線還是你現在奉旨行商的這個名號,都是要借助父皇的,我們不能讓父皇生氣。」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秦安若也不是不明白。
只是好好準備直播,甚至都想好了在直播完了就要去淮南看看。
誰能想到,突然間竟然就發生了這種事情。
她沒有回答祁涼的話,臉上的神色十分難看,良久之後,冷哼了一聲︰「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不僅是她在忙,最近整個超市中的人,都在因為直播的事情忙。
如果現在突然間告訴大家直播要取消了,她不知道該怎麼給大家交代。
秦安若的神情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低變得難看了起來,祁涼想要安慰,也不知道該從哪里安慰。
這次的事情,不是他能控制的。
當然也只是難受了片刻罷了,很快秦安若就恢復了過來。
問題還是要解決的,她自己一個人就算是難受死也沒有用。
秦安若看了一眼祁涼︰「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祁涼愣了一下,最終還是搖頭︰「如果真的要繼續直播,肯定會出問題的。我跟三皇兄也商量過了,但凡是有一點能繼續開的可能,我們都會幫你爭取的。」
興沖沖準備了那麼久的直播就這麼結束了。
秦安若臉上的神色十分難看,她知道這是不可抗力,也不能怪祁涼,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淮南發生了災情,現在最重要的就應該是去處理淮南的災情啊!這明明就是朝廷該做的事情,跟普通百姓有什麼關系,為什麼就把這種問題轉嫁到百姓身上了?」
她的目光中充滿了絕望,畢竟功虧一簣的感覺,是個正常人就不想嘗試。
祁涼有心要勸說,看著秦安若近乎絕望的樣子,想要說的話都卡在了喉嚨里,許久都沒有出聲。
其實在這個問題上,他跟順平帝的想法一樣。
淮南的百姓還在受苦,整個大盛是一家,總不能只讓淮南的百姓受苦。
秦安若沒有錯過祁涼眼中的神色,她也差不多能懂祁涼的意思。
苦笑了一聲,她許久都沒有說話。
「對不起。」祁涼搬過了秦安若的身子,輕聲說道。
一把甩開了祁涼的身子,秦安若完全听不進去︰「這也不怪你,我知道不怪你。可是現在超市里的人估計還在等著直播,我都說了要在直播後給他們漲月錢,我現在又要說話不算數了嗎?」
沒有人能回答秦安若的話,祁涼自從帶來這個消息,就直面了秦安若的崩潰,到現在都沒有緩過勁兒來。
秦安若深吸了一口氣,最後推開祁涼起身。
「你要干什麼?」祁涼怕秦安若再沖動做什麼不該做的事情,當即就跟了上來。
臉上的苦澀幾乎要溢出來了,秦安若回頭看了一眼祁涼︰「我還能去干什麼?既然已經注定了不能直播了,我肯定要早點告訴超市里的伙計。畢竟我說得越晚,他們準備的越多,期待就越大。」
陽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從祁涼的角度看過去,秦安若整個人都藏匿在陰影中。
自從他說出來直播不能如期舉行之後,秦安若整個人的精氣神似乎都不見了。
祁涼垂下了眸子,良久,攥緊拳頭砸向了牆壁︰「這都是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