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這一聲十分清脆,兩個人的目光對視,誰也沒有先說話。
祁涼應當是很生氣的,然而看著秦安若的目光,他張了張嘴,有些話始終說不出口。
他是關心則亂,現在對上秦安若的目光,看著秦安若難看的神色,哪里還能不知道,肯定是他誤會了。
秦安若不知道祁涼的心思,罵完之後目光一直都落在祁涼的身上︰「你就沒有什麼想解釋的嗎?」
「解釋?」祁涼現在是真的腦子秀逗了,「我解釋什麼。」
在知道剛才很有可能本來就沒有人,是秦安若在騙人之後,他的臉色就變了變。
找茬的時候一句接著一句的,知道自己做錯了現在是真的什麼話都不想說了。
秦安若皺眉看著祁涼,面上的神色十分難看。
如果要問她現在是什麼心情,那就是十分後悔今天找來了祁涼。
祁涼的心情好不好跟他沒有半毛錢的關系,就是真的被祁復氣死,也跟他關系不大。
明明當初是想要跟祁涼和離的,誰想到走到了這一步,非但是沒有和離,兩個人之間的牽絆還是越來越深了。
秦安若的臉色並不好看,看向祁涼的目光中更是帶著深意。
祁涼並沒有發現秦安若臉色變差了,在知道秦安若沒事之後,他又一次想起了剛才的事情,有些尷尬。
猶豫了一下,祁涼才撓了撓頭︰「我沒有要懷疑你的意思,只是隨口說一句而已,如果你不願意回答也就算了,你別生氣。」
他是真的有些害怕,目光落在秦安若的身上,希望能讓秦安若看清楚他的認真。
秦安若沒有說話別過了頭,自己坐在床上發呆。
祁涼往前走了一步。
秦安若頭也沒有抬︰「別過來。」
聞言停下了腳步的秦安若還有些可憐,他委屈巴巴地看著秦安若︰「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諒我吧。」
他的話在現在的秦安若眼中,顯然已經一點用處都沒有了。
秦安若指了指門口,甚至都沒有抬頭看一眼祁涼︰「門口在那里,你有什麼事情現在離開吧,不要在這兒惹我生氣了。」
她覺得自己說得再清楚不過了,祁涼卻並沒有離開,反倒是靠近了她兩步。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在祁涼又一次要靠過來的時候,秦安若終究沒有忍住,一把把剛才捶打了半天的枕頭人扔出去︰「給我滾出去。」
祁涼接過枕頭,幾乎是立馬就發現枕頭有些不對。
他放平了枕頭,很快就發現枕頭似乎被人捶打過。
腦海中出現了剛才發生的事情,他現在是終于有些尷尬了。
目光掃過了秦安若,祁涼張了張嘴要解釋,卻始終都解釋不出來。
秦安若倒像是沒有看到祁涼的欲言又止一樣,直接了當上前,把祁涼一把推了出去。
祁涼順著秦安若的力道被推了出來,想到剛才他的看法,立馬就能明白秦安若為什麼會生氣。
到底是有些尷尬,祁涼咳嗽了一聲。
眼看臥室的門又一次在他的面前關上了,這一次他倒是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饒是兩個人鬧了一點小矛盾,祁涼也知道這事兒是他不對,卻也沒有想著放棄。
他很快就到了英王府,把秦安若說得話都告訴了祁澈。
隱瞞了他們兩個人誤會的事情,祁涼把秦安若的意思說了出來︰「我還沒有來得及問到底是什麼金屬,不過按照她的意思,似乎是只要能有金屬,她就能做這個農具,我們甚至都不用去工部試驗。」
工部現在有多少事太子的人還不確定,因此只要是長腦子的,就不會把真正有用的東西送去工部。
祁澈也沒想到祁涼還在想這件事情,臉上出現了苦笑,攔了一下祁涼︰「這跟你沒有關系,父皇已經很滿意太子做的事兒了,現在我們應該學會閉嘴,而不是一次次到父皇面前找事。」
順平帝的心,從來沒有人能夠猜準。
所有人都覺得順平帝最喜歡的兩個皇子事祁復和祁澈,但是祁澈這個當事人從來沒有感受到。
面臨順平帝可能會生氣的事情,祁澈每一次都是特別小心的。
祁涼握著手中的東西,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一直都在幫忙,甚至以為只要偷偷造出來這個爬犁,說不定太子的陰謀就破碎了。
誰能想到,他說了這麼大半天,祁澈竟然否決了他的提議。
祁涼接受不了這個結果。
他沒有說話,找了個椅子坐在了書房,手指一直都的摩挲上面的東西。
他現在是當真不知道說什麼了,似乎能感覺到秦安若把東西拿出來,他一口否認的感覺。
祁涼的臉色並不好看,祁澈別開了目光,沒有跟祁涼對上。
風水輪流轉,祁涼現在總算是知道秦安若的崩潰都是從哪里來的了。
他晃了晃手中的東西︰「皇兄,我說的是真的,只要這些東西做出來了,太子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一個不小心,秦安若的原話都出來了。
祁澈不是不知道祁涼的心思,只是他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這些東西是六弟妹做出來地,本來就該是她的貢獻。如果現在拿出來,我們定然是不能用她的名義,只為了成全我一個人的名聲,你覺得值得嗎?」
「皇兄,這……」祁涼想反駁,話卻始終都沒有說出來。
他之前從來沒有想到過這個問題,他也不是秦安若,因此完全不知道秦安若的心里到底在想什麼。
祁澈並沒有在意祁涼的反應,順平帝的做法,已經讓他想好了該怎麼辦了。
他笑了笑,翻了翻祁涼帶回來的東西,臉上的笑容就沒有變過︰「這些農具都沒有出現過,如果真的和六弟妹說得一樣有用,以後肯定會讓百姓的生活越過越好的。」
祁澈話沒有說滿,其實面對秦安若的時候,他一直都是很有信心的。
祁涼能听出來祁澈語氣中的與有榮焉,只可惜祁澈越是這樣,他心中就越是難受。
「三皇兄,難道你真的不……不再考慮一下嗎?」祁涼還是不死心。
祁澈也是個倔強的人,任憑祁涼磨破了嘴皮子都沒有任何用。
兩個人最終還是不歡而散了,祁涼腦海中不斷出現祁澈的表情,回到王府都覺得十分難受。
他甚至都忘記了跟秦安若之前鬧得矛盾,立馬去了朝瀾殿。
祁涼急匆匆沖了進去,把手中的東西放在秦安若面前,語氣帶著祈求︰「你需要什麼都盡管告訴我就好了,我什麼都能找到,你把它們做出來好不好?」
這是突然又發生了什麼?
秦安若簡直滿頭霧水。
按照剛才祁涼說得話,她現在應該生氣的,只是對上祁涼的目光,她的怒氣當真是不知道該從哪里發泄。
她深吸了一口氣,到底是壓下了沖動︰「發生了什麼?」
祁涼耷拉著腦袋,在秦安若面前也沒有遮掩,直接把他去找祁澈的事情說了。
一提起來祁澈,現在的祁涼只有無奈︰「三皇兄才是心中真正記著百姓的人,太子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給三皇兄找麻煩,我真不知道父皇到底是怎麼想的。」
祁涼紅著眼眶。
他早就已經接受了自己不被順平帝喜歡,可順平帝不是號稱最喜歡祁澈這個兒子嗎,為什麼現在也不管祁澈了呢?
祁澈……
秦安若在知道祁澈得了哮喘病之後,對他總有股莫名的憐惜。
倒也不能說是憐惜,這樣一個精彩絕艷的人物,可惜天公不作美,也算是一種遺憾吧。
她沒有再跟祁涼生氣,幾乎是連猶豫都沒有,就點了點頭︰「我要一些鐵,你讓人融成我畫好的樣子,到時候給我拿過來就好。」
哪怕是祁涼說要什麼都可以找他,秦安若也清楚這個時代的鐵有多珍貴。
要跟現代一樣,整個爬犁都是用鐵做的肯定是不現實的。
她盡量說得很少了,祁涼卻並沒有一口答應。
秦安若相信在祁澈的事情上祁涼不會掉鏈子,之所以沒有答應,答案可能只有一個。
秦安若皺了皺眉頭︰「這件事情很困難嗎?」
「鐵器的管控一直都很嚴格,打鐵鋪的每一斤鐵都是由官府嚴格管控的,你需要的超過五斤了,並不好弄。」祁涼也沒有隱瞞,說出了他的難處。
真是一個神奇的時代。
轉念一想現在還是冷兵器橫行的時候,朝廷對鐵管控的這麼嚴格倒也不是不可能。
秦安若也不想難為祁涼,但任憑她想了很久,都沒有有用的法子。
她的目光落在了祁涼身上︰「本來爬犁要全用鐵才好用,我怕你找不到那麼多,已經決定把剩下的地方都用別的材料代替了。我現在要的鐵,是做一個爬犁最少應該有的。」
祁涼眉頭輕蹙︰「鐵……打鐵的匠人也都是朝廷的,不然倒是可以讓府中的侍衛再去領一些刀劍。」
「打鐵的匠人都是朝廷的?」秦安若還是第一次听說這種事情,難免有些奇怪。
祁涼點頭,秦安若時不時就不懂一點常識,他已經很習慣了,現在听著秦安若問出來這麼白痴的話也不奇怪。
秦安若眼珠子轉了轉,似乎明白了祁涼剛才在想什麼了︰「難不成,你是想找朝廷的人打出來我剛才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