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方的勢力都在關注太子府。
太子府中發生的一切,並不是秘密。
很快就連順平帝都知道了太子現在的情況。
他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太子弄出來這些事情,朕害沒有怪他,他自己倒是不敢面對了,你說朕還能繼續護著他嗎?」
跟在他身邊的江公公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
最近為了幾個皇子鬧出來的事情,順平帝晚上都睡不好覺。
本來太子是儲君,不管怎麼樣,他都不準備打太子的臉。
順平帝最近一直都沒有表態,就是在等太子推出來一個替死鬼,卻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朝著個方向發展。
宮外的局勢慢慢都傳了進來,哪怕他再怎麼偏心,也到了做決斷的時候了。
這些話除了貼身的江公公,他也不敢給別人說︰「小江子,你覺得朕做的對嗎?」
已經一把年紀了還要被成為小江子的江公公趕忙跪在了地上︰「陛下做的自然是對的。」
伴君如伴虎,不管心中有多少想法,在皇上的身邊,都不能說出來。
往常順平帝也不希望身邊的人對自己做的事情指指點點。
然而這一次祁涼被宗人府的人殘害的事情鬧到現在,已經沒有辦法了。
他如果再不表態,肯定會出事的。
順平帝的脆弱定然不能讓外人知曉,也只能讓江公公一個人提心吊膽了。
江公公的臉色變了變,到底是沒敢違背順平帝的想法︰「陛下做的已經足夠好了,不管是誰的錯,想必他都不會怨恨陛下的,陛下還有什麼害怕的呢?」
太子有皇後和皇上作為後盾,從來都沒有把別人放在心上過。
每一次進宮,他對順平帝身邊的人都沒有一點尊重。
如果不是知道順平帝的態度,江公公早就落井下石了。
只是現在,順平帝明顯還是站在太子那邊的,哪怕他心中有再多的想法,此刻也不敢表露出來。
順平帝不知道江公公的想法,他都問了兩遍了還得到這個答案,也清楚大概是從江公公的嘴里得不到有用的了。
「你這個老貨倒是會做人。」他笑罵了一句,倒也沒把這點事情放在心上。
畢竟這一次的事情牽扯進去的都是他的孩子,即便是他主動讓江公公說的,江公公如果真的要有個偏好,他免不了要多想了。
御書房內陷入了沉默,順平帝再沒有說話。
江公公趁著順平帝思考,偷偷抬眼看了一下。
他跟在順平帝的身邊這麼久,把朝中的局勢也算是把握的十分明朗了。
順平帝一直都沒有把幾個皇子放在心上,可能會覺得這一次的事情並不難處理。
江公公心中卻有不一樣的想法,他覺得這一次,祁復一定會吃個大虧。
小人物的智慧是不容小覷的,很快江公公的想法就成真了。
祁澈最近步步緊逼,太子非但沒有一點表態,甚至到現在都沒有去看一眼祁涼。
順平帝也沒有關心過祁涼,祁澈為了祁涼不值,竟然瞞著所有人把祁復跟淮南王之間的勾結查的一清二楚。
他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在早朝上就把這件事情捅了出來︰「兒臣不知道太子殿下和淮南王一個宗人府的管事有什麼關系,只是實在不忍心看著六弟這麼不明不白就讓人下了黑手。父皇難道您真的不管嗎?」
順平帝看著被祁澈呈上來的東西,臉色終于黑了。
他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完全掩蓋不住怒氣。
這些怒氣有對祁澈一點也不願意退讓的,更多的是對祁復跟淮南王勾結的事情。
他堂堂皇上,當初去宗人府都被淮南王攔在了宗人府外,祁復竟然是在祁涼被關押的過程中去了無數次。
順平帝只以為祁復是和祁涼被關押的事情又關系,卻沒有想到,關系竟然這麼深。
他把手中的奏折摔到祁復的身上︰「孽畜,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祁復心中本來就燥熱,一看到順平帝生氣了,立馬跪在地上︰「父皇息怒,兒臣冤枉啊,兒臣真的不知道父皇都在說什麼。」
這是祁復最近常用的招數。
不管祁澈控告他什麼,他都一點也不接話,讓祁澈一個人唱獨角戲。
最近祁復實在沒有一點能力,太子府的人也沒有辦法,只能想出來這麼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過去這個辦法倒也算是有用,畢竟祁澈沒有切實的證據,上首的順平帝因為種種考量,也是站在他這邊的。
然而這一次,顯然他的這個做法不奏效了。
都沒有等順平帝說話,祁澈就冷笑了一聲︰「太子殿下還是不要著急為自己開月兌了,先看看父皇賜給你的東西吧!」
祁復的眼皮子跳了跳,下意識地抬眼看了一下順平帝。
順平帝眼中地失望十分分明,他沖著太子搖了搖頭︰「你太讓朕失望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順平帝沒有再理會太子,反倒是直接沖著江公公道︰「讓人帶淮南王前來!」
往常順平帝一直都退讓,從來沒想過主動對上淮南王。
現在竟然能說出來這種話,祁復的心中一震。
他狠狠瞪了一眼祁澈,而後撿起了眼前的奏折。
祁復本來以為只是祁澈隨便找的,還是跟之前一樣為了從他的身上咬下來一塊肉罷了。
卻是沒有想到,這上面是真的有東西。
他曾經跟淮南王說的那些話,可能他自己都不大記得清楚了,這上面卻是一樁樁一件件都寫得十分清楚。
祁復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看向祁澈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一樣。
祁澈病沒有害怕,反倒是還沖著順平帝拱手︰「受害者是六弟,饒是六弟現在已經痴傻了,這種事情總是不能瞞著六弟的。兒臣斗膽,求父皇讓六弟也能親自來給自己討個公道!」
他說得倒是好听,祁復可沒少听最近手下的人嚷嚷祁涼真的痴傻了。
如果是平日里還好,要是真的讓順平帝在這種情況下看到祁涼現在痴傻的樣子,一定對他十分不利。
秦安若最近已經沒有讓人給祁復用寒食散了,祁復倒是比之前稍微要清醒一點。
眼前奏折上的東西本來就已經很不好解釋了,他不能讓祁涼來,再給順平帝拱火。
他幾乎是立馬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竅,沖著順平帝拱了拱手︰「父皇,兒臣也很同情六弟的遭遇,只是這事情是真的跟兒臣無關的。兒臣不知道三弟為何一直都跟兒臣過不去,只是也不能牽扯到六弟。現在六弟已經很可憐了,如果非要讓六弟在這麼多人面前丟臉,兒臣于心不忍。」
他倒是說的比唱的都好听。
祁澈沒有理會祁復,他找出來的那些證據足夠讓祁復喝一壺了,現在祁復要做什麼,他一點都不在乎。
順平帝既然能讓人去帶來淮南王,想必這次一定會有所改變的。
他不慌不忙地沖著順平帝拱了拱手︰「兒臣相信六弟不會永遠跟現在一樣痴傻地,他只是在宗人府被人嚇到了,等到這些罪魁禍首付出了代價,說不定上天感念,六弟會轉好的。梁王妃在的時候六弟尚且能維持正常,也不會污了父皇的眼,兒臣懇請父皇,讓六弟為自己討一個公道。」
什麼叫污了他的眼?
順平帝對祁涼沒有什麼父子之情是真的,在面上卻不能表現出來。
如果真的按照祁澈說的一般,他不讓祁涼來,豈不是要讓人覺得是他不想看到痴傻的兒子?
順平帝本來沒有去看祁涼的想法,現在被祁澈這麼一說,卻是怎麼想怎麼心虛。
兒子因為他的失誤都已經痴傻了,如果他還不去看祁涼,讓天下人知道了,該怎麼看他?
他的臉色難看,現在已經沒有心情去管祁復會怎麼樣了。
怎麼在天下人面前保住他的名聲,才是最重要的。
順平帝咳嗽了一聲︰「老三說的有道理,這一次老六是真的受苦了,哪怕他不知道,讓梁王妃來看到朕為他討回了公道也是應該的。」
自古以來朝堂上就沒有讓女子來的道理。
現在順平帝心虛,祁澈不想讓祁涼錯過這一幕,兩人竟然都把這一點忽略了。
祁復的臉色頓時十分難看。
順平帝不站在他這邊,非要讓祁涼來朝堂也就算了。
現在的祁涼就是個傻子,順平帝都不怕丟人,他自然也不會害怕。
祁涼正常的時候他都能把祁涼算計進去,現在不過是一個傻子罷了,難道他還能害怕祁涼不成?
今天的事情已經不能善了了,祁復也接受了。
只是他能接受讓祁涼來,也不代表他接受讓秦安若一個女子來朝堂上。
不管順平帝的臉色多難看,他直接跪在了地上︰「父皇三思。六弟自然是可以來的,只是梁王妃不過是個女子,自古以來就沒有女子上朝堂的說法,如果真的傳出去了,會讓天下人恥笑的!」
祁復這一次倒也不全是為了自己,他的聲音低沉,說話的語氣更慷慨激昂。
可惜他的炮火對錯了人。
甚至都用不著順平帝說話,秦相就率先站了出來︰「太子此言差矣!自古以來任何事情都有例外,這一次梁王妃以女子之身上朝堂,也僅是為了代表梁王,讓梁王為自己討回公道而已,又有何不可?」
秦相大義凌然地說完這一番話,沖著順平帝拱了拱手,就退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