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嬪懊喪道，「可不是呢，您瞧我，都四個月了，還是聞點味道就想吐，哪像皇後娘娘，穩穩當當，還不挑揀。」
康嬪听了拿起帕子掖嘴，想了想道，「你這陣仗，想來景仁宮都別你折騰的翻了天。在家里阿瑪額涅疼你，我比不過你去，進了宮，凡事要講規矩，你，，，」說著說著語氣凌厲起來。
付嬤嬤忙擺手，勸道，「主子有話慢慢說，這到底不是咱們宮里，讓人听見笑話，還折了寧主兒的臉面……」
康嬪已經有些黑臉，架勢上來了，想落下這口氣又不好，便打住，付嬤嬤便將殿內伺候的都趕了出去，自己站在門口把著。那些宮女早恨不得走了，寧嬪要是翻臉可是不管不顧的，不好拿康嬪做筏子，遭殃的又是她們。
康嬪見人都走了，開口道，「你如今有著身孕，該是自己保重的時候，下人伺候的有個什麼，跟皇後主子說就是，做主子要尊貴，沒有自己就責罵下頭人的……」
外面宮人听里面響起了康嬪教訓妹子的聲音，心頭都叫好。這寧嬪也真得缺敲打，皇後是老好人，又是在她宮里，不多說是為了留面子，不然讓人以為欺壓寧嬪。也就康嬪說幾句，寧嬪還能听進去。隔三岔五康嬪來一趟，過後幾天寧嬪的脾氣都要好一些，宮人也有幾天送泛日子過，不用時時戰戰兢兢。
皇後屋里，海若打簾子進來，一努嘴，「康主兒還算懂事，回回來都去勸她妹子。」
皇後捏顆果仁嚼著，慢悠悠道，「這寧嬪也就缺管教，要不是為著她的肚子，我才不費這心思呢。唉，不然怎麼辦，她要還在永和宮，保不定能不能生下龍胎呢。你瞧瞧她那性子。」
海若過來放下手里的藥湯，透過琉璃窗往東配殿瞧一眼，「宮里這些小主，哪個是省油的燈，以前是有您壓著，那些手段都收斂了，所以才有幾天安分日子。可這寧小主進宮，倒把這些人瞧不上，等著吧，就是生下這一胎，她也沒好日子。」
宮里的人，活的都辛苦，稍不留神就要丟了小命兒。就這新來的二位小主，橫是不知道厲害。
皇後哂笑道，「亂拳打死老師傅，她也是運氣好。欽天監把日子選好了嗎？」
海若道，「想是該選好了，到時候主子您還得費心教導，又要辛勞。」
皇後道，「不妨事，我現在養的腰上又胖了一圈，再這麼下去，不好生養。」
海若過來謹慎的瞧著，「就是肚子不好拿捏，奴才再給主子緊緊。」
殿內的人這個時候已經攆出去了，海若過來將手伸進皇後的常服袍子里，重新綁好，皇後站著閑道，「我瞧寧嬪的肚子，倒像很大似的。我這個，是不是小了點？」
海若從後面伸頭道，「她那是故意拿喬，一走路肚子就往外撅，能不大嗎？奴才仔細瞧了，其實跟咱們一樣。現在剛顯懷，有個模樣就行。要是跟貴妃那會兒一樣，得生個雙棒兒才對得起她這份辛苦。」
皇後噗嗤笑了，寧嬪著意的痕跡太過張揚，怪不得宮里個個都側目。
「主子，安胎的湯藥還喝嗎？」海若捧著那白玉盞問。
「倒了吧。做做樣子罷了，三五天當著人喝一口，天天喝真苦死我了。」
海若應聲是，將那湯藥倒進一個闊口大瓶里，順手拿了出去。
東邊檻窗下，康嬪聲音轉小，「剛去皇後娘娘那里，說是你要換人。」
寧嬪緊張道，「鬧了幾次了，想必也到了她耳朵里了。怎麼說，娘娘同意了嗎？」
康嬪微微點頭。
寧嬪拍手道，「太好了，姐姐也別總嘮叨我，不是我這麼有事沒事的嚷嚷幾句，紅口白牙憑空說換人，只怕一下子就被擋回來了。」
康嬪伸手過來捏捏她臉蛋，「總算有精進了，你也不想想，怎麼就非要你挪宮過來一起養胎，要說皇後是為了你，我可信不過。前些年倒覺著她大方容人，正經是個賢後的樣子。到現在，瞧瞧貴妃，太後，這位主子心思不輸那個烏林珠的。」
寧嬪斜嘴角道，「我跟她過了幾次手，就知道不是個好相與的。別的不說，姐姐您在她手下，不也得小心伺候，能拿捏住您的，這世上沒幾個。」
康嬪「 」一聲，「如今我們家竟出了個女諸葛，我倒自愧不如了。」
兩個人嘻嘻笑了一回，康嬪道，「人手都備好了，就等這邊給話呢。明兒個我就帶人來你挑。你留兩個吧，一個太招眼了。」
寧嬪點頭答應，「這個真有那本事？」
康嬪將頭偏向檻窗下，打量外面並沒人，湊耳朵過來道，「原是貴妃宮里的。是貴妃上回年節出事，娘家後頭就悄悄送進宮，說是以前家里坐醫館，這個跟著學了一手好婦人科，做過醫女。有沒有的，一搭脈就知道了。」
寧嬪連連點頭，「即從貴妃那邊過來的，皇後也沒話說。我就要伺候過懷胎生產的，貴妃這里可不正好備著？就出了事，往貴妃那里一推，咱也有個退步。」
康嬪這會是真笑起來，「果真的，就是這個主意。所以貴妃那日有意無意跟我提起，我便留了心。打听過，確實是會診脈。」
寧嬪有些擔心，「可是宮里太醫都瞧過的……」
康嬪冷笑道，「我原也不敢往這里想，可禁不住貴妃那日挑頭一說，心里就有了些懷疑。再留心看，可是漏洞太多了。」
康嬪跟貴妃那日別後，就上了心。她協理後宮，有些事打听起來容易。比如彤史上，御醫房脈案，找個由頭拿來一查，果然發現了蹊蹺。
皇後這一胎自從懷上後，便很少宣太醫。前面說是怕坐不住胎，後頭連平安脈也一個月一回，還只叫一位董太醫伺候。
前後連起來看，皇後說話走路，跟寧嬪比起來還真是有些差異。
「那貴妃也是個滑頭，她怎麼不出面指證呢？」寧嬪不樂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