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陸晚初看呆了。
她第二反應是拿起來一旁的雨傘，朝著楊浩然的腦袋打了過去。
「別……別打我，不是我送的！」楊浩然蹦起來逃離了現場，奔去了門口。
「臭小子！」陸晚初看了一眼粉色的玫瑰花束，好像上面還插著一個卡片。
外賣員又給她比了個心，然後也飛快地跑開了。
陸晚初把卡片拿了出來，默念著上面飄逸難以辨認的字體，「金…誠…所致，金石為開，愛…你的陌？」
陸晚初一邊念眉頭一邊皺地更深，她頓了一下，「封陌？」
正發現自己誤會了楊浩然，轉身去門口喊人的時候，陸晚初一扭頭，就看到了出現在自己面前衣冠楚楚的男人。
陸晚初長嘆了聲氣，搓了搓手，一副一言難盡的模樣。
封陌自覺地坐在對面，搓了搓手，有點說不出地油膩感。
「你……你離我遠點。」陸晚初往後退了一下自己的椅子，她撈起來雨傘直對著封陌，「封陌，你已經追了我一整個冬天了，馬上新年，我覺得我們得有個了結。」
「你決定接受我了嗎？」封陌滿臉驚喜。
陸晚初忽然有點不忍心傷害這個單純的男人，她坐回軟皮板凳上，搖了搖頭，「無可救藥。」
「你真的不打算接納我？」封陌皺著眉頭坐在她面前，凝神思考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問題。
陸晚初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給楊浩然發了條短信召他回來。
楊浩然本身是不情願的，可是禁不住陸晚初威逼利誘，巴巴地跑回來了。
「姐，你答應封醫生吧，他已經追了你一個冬天了，馬上過新年，你總不能讓他追你到明年吧。」楊浩然湊到陸晚初跟前，兩個月的時間，他早就倒戈了。
陸晚初瞧出來兩個人已經變成了一伙的，她就非常不明白，「楊浩然，我對你，不薄吧？」
楊浩然誠實地點頭，然後看了眼封陌，「可是封醫生送給我了一輛全球限量款大勞。」
「咳咳…咳……」陸晚初險些被水嗆到，她拍了拍胸脯站起來，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話才好了。
「你送他勞斯萊斯？還是全球限量款的？」陸晚初咬牙切齒，「每天送我的就是千篇一律藍玫瑰紅玫瑰？」
陸晚初隨手把粉玫瑰的花瓣扯掉了幾片，直接丟進了桌子下面的垃圾桶。
「你真的喜歡車？」封陌亮了亮眼楮。
陸晚初點頭，「對啊，浩然的那輛勞斯萊斯就不錯。」
「我立刻轉到你的名下。」封醫生激動了，站起來給助理打電話。
一旁楊浩然面如死灰，「陸晚初……你說你會把我當成你的親弟弟，你就是這樣坑弟弟的？」
「你少跟我裝可憐，車我不會要，你呢，也盡快退回去，我們跟封醫生只是朋友。」陸晚初瞥了眼楊浩然，這孩子怎麼不開竅呢？
拿人手軟，吃人嘴軟，他收了這麼一份大禮讓她拿什麼還？
楊浩然撇了撇嘴，不太情願，在陸晚初強烈的目光譴責下，把鑰匙交了出去。
封陌更加沮喪，瞧著視線里多出來的一串鑰匙，一點也不想收。
陸晚初一把將鑰匙從封陌手上拿了下來，然後丟到了封陌身上，「我吃飽了，浩然，送我回去。」
「小陸，等等。」封陌急切地站了起來。
陸晚初站定，笑吟吟轉過頭去，「封醫生，你不用繼續裝作不知道我是誰，我叫陸晚初，你可以喊我的名字。」
陸晚初說這句話的時候犯了一些沖動，但是身份是禁錮她的東西。
封陌用力搖了搖頭，他張了張嘴唇喃喃，「沒關系，不管你是誰都不重要，我喜歡你。」
「不重要？」陸晚初笑了一下，「別欺騙自己了，封家也是地方名門望族，你是封家唯一的孫子，你的家族不會允許你娶我，我離過婚，給別人生過孩子，這些一旦被挖出來，就會成為一個家族的污點。」
「不，不可能，我會保護好你。」封陌的眼角微微下垂，流露出的目光里充斥著悲傷和痛苦，「小陸，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我……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醒醒吧，這些事都發生過，我不想再被拋棄一次了，封陌，我真的不適合你。」陸晚初苦笑了一下，她何德何能，值得被人保護。
更何況，上一個說會保護她的人，也只是給了她一地雞毛的結局。
疲乏忽然襲卷了整個人，陸晚初真真切切地感到累了，或許手頭的活該放一放，帶著陸源四處走走散散心也好。
「可是我喜歡你啊！」封陌憋了半天，才憋出來這麼一句話。
他倉促地站在走廊里，有種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感覺。
陸晚初有些不忍，但是封陌對她付出地已經超過了她可以接受的範圍，她必須要及時止損。
「封醫生，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就當從沒認識過吧。」陸晚初彎了彎唇，她這個人，不值得被喜歡。
歲月磨平了天真和純粹，她自己都看不到自己發光的地方，愛與被愛都是負擔，她都不想要了。
「小陸……」
男人喊不出聲音，陸晚初和楊浩然離開了，兩個人頭也沒回。
封陌緩緩坐到卡座里，手機屏幕一亮，是謝雲澤助理發來的消息，匯報謝雲澤的情況。
他把手機直接丟進了垃圾桶里，起身繃著臉快步走出了餐廳。
沒過兩分鐘，封陌又風風火火地折了回來，服務生迎過來問候，「您好，先生，有什麼需要嗎？」
封陌推開了服務生，快步走回剛才的卡座，在收台的人驚訝的目光下，他從垃圾桶里翻出來了自己的手機，拿起手機再次走出了餐廳。
「喂，謝雲澤是個成年人，他不是個孩子了，找不到就找不到吧，他還能丟了不成？」封陌打通電話便是一頓吼。
郁孤風在助理手里拿過來手機，「封醫生，您平時和澤爺的交集多，麻煩您幫幫忙，澤爺他會去哪？」
伸手不打笑臉人，封陌的態度也軟了一些，「我不知道。」
隨後按斷了電話，他在車流里開著車，看到路邊三三兩兩的情侶，一腳油門開地更快了。
封陌在一家酒吧門口停了車，他快步走了進去。
「先生，您好。」
「找人，不用跟著我。」封陌直接走進了包間的長廊，他挨個推開手邊的門，也不管里面是誰就喊，「謝雲澤！」
「你有病吧？」一對情侶正在包間里濃情蜜意，封陌闖進來嚇了他們一跳。
封陌看清楚房間里的人，直接把門帶上走到了下一個包間門口，他抬腿踢開，是正在談生意的商人。
幾個人和封陌對視了一眼，忽然起身就往外跑。
封陌抬起雙手，幾個人從他兩側紛涌而出，他有點無奈，「我不是警察，我找朋友走錯包間了。」
他話音剛落，身後一隊警察包圍了過來，把幾個人制服了。
封陌回頭看了一眼，無語地搖了搖頭，快步走到前面的包間踹開了門。
包間里男人癱坐在地上，听到動靜遲緩地抬起頭來，對著封陌一笑，「封醫生，來，一起喝酒，我敬你……」
「敬你個鬼，謝雲澤，你看看你現在還像個人嗎？你變成什麼鬼樣子了？你這樣出去不怕嚇到你自己啊？」封陌走過去搶走了他手里的酒罐，丟到了一邊，「你那群忠心耿耿的下屬已經找你找瘋了，我帶你回去。」
「我不回去！」男人一把推開了封陌，扶著沙發站了起來，他按著自己的右腿，仰天低吼了一聲。
封陌趕緊上前檢查，臉色凝重起來，「你為什麼不听我的，一定要自以為是做腿部訓練，你這樣只會讓恢復期拉長。」
謝雲澤再次跌坐到地上，他撐著地面去夠桌面上的酒罐，一遍又一遍念叨著，「不用你管，走開，你走開……我要喝酒……」
男人的頭發凌亂地散著，胡子拉碴地倒在地上，在要模到酒罐的那一刻，封陌把酒給挪開了。
「謝雲澤！走，我帶你出去照照鏡子！」封陌把謝雲澤拖拽起來，男人仰著臉，任由他托著。
封陌一邊拽著謝雲澤一邊給郁孤風打電話，他一個人把謝雲澤拖出去，恐怕明天就會成為新聞頭條。
封陌把謝雲澤拖到了沙發上，打開了包間里最亮的燈，讓服務生把酒都收了。
謝雲澤抬起胳膊擋住了燈光，封陌看清楚他的樣子，立刻覺得自己剛才想多了，謝雲澤這副模樣出去，恐怕沒有人能認出來這是鼎鼎大名的謝雲澤。
男人穿著黑色的襯衫，黑色的褲子，比起兩個月前，現在他消瘦地像副骨架一樣。
封陌坐在茶幾上守著謝雲澤，謝雲澤緩緩扶著沙發背蜷曲起身體，傳出了低微的哽咽聲。
一開始封陌以為自己听錯了，直到他借著燈光看到了男人眼角明顯的水漬。
「晚初……我錯了，你回來好不好……」男人嗚嗚地低聲哽咽著，封陌听地心煩意亂，站起身來回踱步，一腳踹翻了堆積成小山的酒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