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初微握了一下女孩伸過來的手，錯開她快步走進了攝影棚。
「周可，策劃方案呢？」
陸晚初剛進門，一個年紀三十多歲的女人朝著門口的方向揮了揮手，剛才的女孩快走了兩步走到了女人跟前。
周可，真的是那個實習生。
陸晚初對她的印象蠻深的，小姑娘還沒畢業就出來工作，什麼都不懂空有一身積極性，每天不是在問問題，就是在問問題的路上，現在竟然能成長為策劃導演，確實挺讓人驚訝。
不過陸晚初更擔心的是，周可會認出自己。
「moon小姐，方案核對完成了，您可以先定一下造型。」周可轉身走過來，歪頭看了兩眼陸晚初臉上的面具，皺了皺眉。
陸晚初的心跟著一緊，這小丫頭向來沒輕重，她得防範著點。
「你戴面具可能不太……算了，如果面具是你的特色，那我們不應該去掩蓋你的特性，我去改方案。」周可來的時候風風火火，走的時候還是風風火火。
「周可這小丫頭就是死腦筋，整天瞎忙活。」剛才年紀略大一些的女人跟一旁的同事吐槽。
陸晚初不關心謝氏集團內部的問題，她走進了化妝間。
化妝師拿著刷子正在給一個女人上妝，陸晚初隨便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拿出手機想趁著這會兒有空聯系一下楊浩然，問問薛姨有什麼需要的沒。
手機還沒打開屏幕，女人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到底是不是專業的化妝師？眼線畫這麼平你想讓我丟人嗎？」邢菲菲聲音尖銳，高聲訓斥著化妝師。
化妝師的手一抖，眼線筆一下戳到了邢菲菲的臉頰上。
「啊——你想干嘛？我的皮膚如果損壞了一點我都跟你沒完！」邢菲菲捂著臉站起來，指著化妝師鼻子就罵。
化妝師站在原地垂著頭，一句話都不敢反駁。
大概是注意到了一旁有人，聲音稍微低了一些，往陸晚初的方向瞥了一眼，驟然停下了咒罵。
陸晚初正看戲看地津津有味，考慮著要不要拍一下來讓邢菲菲的粉絲們全面認識一下自己的偶像，對面的女人卻已經撒潑完了。
「還不趕緊給我擦掉！」邢菲菲低聲呵斥，化妝師急忙拿起卸妝濕巾小心地拭去了臉頰上的黑點。
陸晚初覺得無趣，取過造型冊子打算給自己定個發型，掀開了一頁略微抬了下眼皮便看到了擋在面前的人影。
她抬起頭來，邢菲菲嘴角上揚，眼尾上挑，居高臨下打量著陸晚初，「moon小姐，這里沒有外人，不如你就摘了你的面具怎樣？」
「我憑什麼听你的？」陸晚初利用腳底的摩擦往後用力，帶著滑落的座椅直接和邢菲菲拉開了兩個人的距離。
陸晚初站起身來，就要往門外走。
「moon小姐，這里是謝氏集團，你可以出去看看，哪個人不是唯我是從，今天你這面具摘也得摘，不摘也得摘。」
邢菲菲已經沒有忍耐力了，也不再刻意維持臉上的禮貌客氣，「你不信的話隨時可以走出去一步試試。」
陸晚初看向了一旁的化妝師，回頭挑釁地看向邢菲菲，「我看他就未必听你的。」
「是嗎？」邢菲菲把玩著剛做的精美指甲，漫不經心地吩咐，「小齊，你想不想成為我的專用化妝師？」
男人雙手一顫，眼線筆隨之掉落在了地上，激動地顫音都出來了，「我……我當然想。」
陸晚初皺起眉頭，這麼沒骨氣？但是她有骨氣，面具絕對不能摘，邢菲菲絕對不能看到她的臉！
「你想的話，那就幫我按住她，讓我瞧瞧這小狐狸精長什麼樣，剛回了國就勾搭謝總，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邢菲菲邪惡地彎起唇，把手機打開了錄像模式，對化妝師命令式地抬了抬下巴。
化妝師略一思考，回頭就朝著陸晚初撲了過來。
「你跟在她身邊不就要一輩子任她打罵了嗎？如果你是個男人，就不要為了這點錢折腰。」陸晚初一邊往化妝台後面躲，一邊想辦法，她的言語刺激對化妝師一點用也沒有。
「停下！我可以給你雙倍薪酬！」陸晚初已經走到了門口，退無可退之路，朝著化妝師就吶喊了出來。
化妝師一愣，有些不相信地開口，「真的嗎？」
「真的。」陸晚初對他柔和一笑，「而且我是老板，有絕對話語權，邢菲菲就算想讓你當她的助理，你的工資還是得謝氏集團做主。」
「而且我也不會和她一樣，對你亂發脾氣，這可是千載難逢的跳槽機會，你可要想清楚了要不要，反正機會只有這一次。」陸晚初索性也不跑了，沒想到不得一兵一卒，就說服了個從未多年的化妝師，挖到了自己公司不說，還直接免于遭難。
「小齊！你如果跟她走了你知道你要賠付多少違約金嗎？」邢菲菲瞪著陸晚初，氣急敗壞地跺腳。
「賠多少我出多少，不會讓我家小齊多出一分錢。」陸晚初這會兒已經拿捏了小齊這根牆頭草的本質，誰給的錢多往誰那邊倒，倒是挺有商業頭腦。
「邢菲菲，你說外面都是你的人，怎麼現在還沒一個進來幫你的？」陸晚初抱著胳膊站在邢菲菲的對面，如今場面轉換，她已經成了掌控主導地位的人。
「你……你等著！」邢菲菲快步走到化妝室門口拉開了門簾，「喂，你們愣著干……謝……謝總……」
陸晚初這邊正忙著叫幫手，她剛才只不過想試探一下邢菲菲，沒想到邢菲菲真的沒有在故意虛張聲勢，那她絕對不能指望著一個剛「叛變」的化妝師啊。
陸晚初這邊還沒敘述清楚怎麼一回事，听到「謝總」兩個字猛然站直了身子。
女人的大腦高速運轉，從邢菲菲的反應來看，謝雲澤至少不是幫她的那個人。
陸晚初當即下了決定，走出化妝間語氣冷地要命，「謝總，這就是您的待客之道？」
謝雲澤抬眸看向女人，眸色如同濃墨一般幽深。
陸晚初輕哼了一聲，「繼續合作可以，但是必須要換另外的方式，攝影組和化妝師必須由我來定，你們的內容策劃和剪輯可以跟著。」
「答應你可以，但是你得先給我一個更換拍攝方式的合理理由。」謝雲澤黑著臉，他頭一次被一個陌生女人教育。
外面的員工不敢看熱鬧，紛紛退散開了，估計是謝雲澤沒有弄清楚剛才發生了什麼，陸晚初瞥了一眼邢菲菲背放在身後的手機，聲音更冷了幾分。
「解釋應該找你的員工，問問你們邢菲菲吧，對了，她手機一直錄像呢。」
「阿風。」謝雲澤往身後掃了一眼，郁孤風立即出手在邢菲菲還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就把她的手機搶了。
「不行！郁哥，你……」
郁孤風把手機交給謝雲澤至少，貼心地強制用邢菲菲的指紋解了鎖。
邢菲菲威逼利誘陸晚初的話一句不落全都錄制了下來，邢菲菲在一旁听地自己的腿都軟了，「謝…謝總，我是覺得她給謝氏代言，目的不純……」
「噗……」陸晚初唇角弧度優美上揚，露出了整齊潔白的牙齒，「我目的不純？謝總，是我逼著你跟我簽約了嗎？」
「邢菲菲，你閉嘴沒人拿你當啞巴。」郁孤風皺著眉頭呵斥了一句，澤爺當時巴巴地給人發郵件被無視他可記得清楚。
謝雲澤黑著一張臉，「你可以帶自己的攝影和妝造。」
「好，謝謝。」陸晚初轉過身去，沒想到自己竟因禍得福，剩下的事就讓他們自己內部解決吧，她就不跟著瞎摻和了。
陸晚初正想把好消息傳達給工作室的時候，一道溫和的女聲在身後響起，「小澤，我來給你送午餐。」
翟青的聲音……
邢菲菲兩眼發光，趕緊走了過去，「夫人，您可得為我做主，剛才謝總冤枉我。」
陸晚初脊背微僵，她情不自禁收緊了拳頭，直直盯著正前方，默默地自己勸解自己，已經過去的事了，自己干嘛還記得那些破事。
她撥開換衣服的簾子往里走，結果翟青叫住了她，「moon小姐，午餐我多帶了一些，過來一起吃吧，正好我和你和小澤解釋一下菲菲的情況。」
女人端莊大方地邀請，好像沒有人會在這種情況下開口拒絕，陸晚初模了下自己的面具，點頭轉身，「好。」
「moon小姐的面具果然是像長成了身體的一部分，竟然隨時隨刻都戴著。」翟青笑著拉過來moon的手，「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看不到你的臉，卻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一旁沉默的謝雲澤抬了抬眸，陸晚初的心頭跟著一震，笑著開口，「真的嗎？很多人跟我說過這句話，可能比較接地氣吧。」
「那太好了，這就意味著以後工作進展會非常順利。」翟青緊緊盯著陸晚初的眼楮，握著陸晚初的手跟著不自覺用了幾分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