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六十一章 一條路,走到底

作者︰八無和尚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建興三年六月初三。

時值盛夏。

建興朝監國吳王殿下,在徐州發出了這樣一道諭令。

非常有意思。

「……凡滿族男子,皆可奴役,凡滿族女子,皆可侍妾,凡滿族所財物,皆可佔有之……!」

這道令引發當時和後世,無數人參與考證。

因為這不象是吳王殿下應該明文頒布天下的諭令。

許多人都指出,吳王殿下心性仁慈,胸襟似海,怎麼可能頒布如此荒誕的諭令呢?

這已經不是尋常檄令的範疇,而是滅族的宣誓了!

人們都認為,這很可能出自當時吳王身邊人的「矯令」。

理由是,當時吳王剛與清廷鄭親王濟爾哈朗會面,就算和談不成,那也不至于立即翻臉下狠手不是?

再則,杭州府當時一片混亂,魯王竟在杭州府登基,吳王怎會在這個時候,不惜引發滿人殊死一搏而頒布這樣一道與理不通的諭令?

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一人,那便是權知徐州知府——李。

可憐的李,從這道諭令頒布的那一天起,就背起了黑鍋,受長江南北,那些飽讀詩書的「鴻儒」唾罵。

甚至將李比做古之白起,稱其為「活閻王」!

人心哪,總是如此易變。

戰爭之前,這些人幾乎以相同的惡毒咒罵,目標是無惡不作的韃子。

可一轉眼,他們就忘記了韃子的惡,開始黨同伐異了。

其實理由無外非是,李與如今已是建興朝內閣閣臣的冒襄,同為擁戴吳王登基的急先鋒。

這,擋了他們的道了。

當然,這是後話。

但這道諭令一出,造成了數以十萬計的民眾,爭相競渡黃河。

尤以江北民眾為最,近嘛,近水樓台先得月。

誰說滿人剽悍?

這道令一出,手握鋤頭的莊稼漢,就敢直奔著全副武裝的韃子而去。

誰說漢人沒有血性,半老徐娘,也敢沖上去撕咬。

導致的後果是,保定府以南,河間、真定之間,頓時形成了一個相當奇怪的景象——民眾,居然沖在了北伐軍前列。

沈致遠、蔣全義等,那叫一個「敢怒不敢言」啊!

江南民眾向來不懼北伐軍,這使得漸漸地江北民眾也有樣學樣。

他們就敢擋在北伐軍行軍隊列之前,提著蔣全義的鼻子問,

「是自己人不?」

「是子弟兵?」

「王爺諭令听過不?」

自然是自己人,自然是子弟兵,自然是接到王爺諭令的。

但江北民眾敢于如此正面「硬懟」北伐軍,那是有理由的。

泰州衛先後三度征兵,不下五萬青壯成為泰州衛戰士,其中至少有二萬多人,在四次江北大戰中殉國,淮安、揚州人最多。

鳳陽府拉鋸戰,劉放前後三次,聚攏江北不下八萬眾,充入衡陽衛,傷亡過半,尤以鳳陽、徐州籍百姓為多。

江北民眾由此,有最大的理由,來參與瓜分眼前的勝利果實。

這種氣勢,讓蔣全義、沈致遠不得不下令大軍緊跟如潮的北向民眾,一是護衛,二為約束。

雖說此景不值得提倡,但由此事亦可看出,清廷的末日,真的到來了。

……。

博洛大軍孤注一擲地北突,卻如同一拳打成了棉花團上。

東平州以北數百里間,竟無可見之北伐軍。

日行千里,夜行八百,那是夸張了。

可一心逃命的清軍,相距這標準,已經不遠。

兵疲馬乏,但心情很好。

也對,只要過了天津三衛,那便是京師。

連博洛也不自禁地心情松懈下來。

此時大軍已過武城,只要再一天,便可至河間府。

那時,只要濟爾哈朗調一支偏師出城接應,兩軍會師便是不可阻擋之事。

博洛絕不相信,這一天的距離,還有誰能阻攔得了自己。

就算數萬北伐軍突然出現,博洛都有信心北突成功。

一日一夜強行軍下來,疲憊的清軍依舊強提月復腔一口氣,向北急奔。

古有望梅止渴,今有望京消乏啊!

……。

于是,北伐最後一場戰役,就在河間府之東南,原明大同中屯衛周邊爆發了。

參戰雙方軍隊合計高達八萬余人。

戰斗歷時四天三夜。

可惜啊,博洛的如意算盤,終究是打得太順溜了。

沈致遠自認熟讀兵法,錢翹恭這幾年的戎馬生涯,更是實踐里出真知。

而蔣全義就更不必說了,他就想割下他看見的任何一個韃子頭顱,來祭奠他在儀真的同袍。

圍三闕一不假,可那絕不是任由煮熟的鴨子飛了。

他們不北堵,不是因為他們仁慈,想放博洛一馬。

而是吳王密令早已傳達,放博洛北返。

博洛根本就不知道,就在他下令全軍從東平州北向強突之時。

一萬二千北伐第一軍,已經以不可阻擋之勢登陸大沽,擊潰清天津守軍,僅一天一夜,如水銀泄之勢地,天津三衛皆告光復。

也就是說,吳爭從沒有想著要在兗州與博洛決戰,他的戰略意圖,就是以既有之兵力,逼迫博洛千里跋涉,然後以登陸天津的第一軍生力軍,完成對博洛——清廷最後一支精銳的,完殲!

當時,不管是蔣全義、沈致遠、池二憨、魯之域等諸部,在之前長達半年多的血戰中,所部皆已經疲憊不堪,甚至于象吳淞衛等部,傷亡皆已過關,臨時補充進的皆是入伍不足半年的新兵。

勝利就在眼前,何必徒增傷亡?

最鋒利的刀,自然得用在最輝煌的一瞬間。

吳爭視為禁臠的第一軍五萬人,在鳳陽府投入了八千人,在第二次衡陽大戰投入了六千人,在馳援海州時,調去八千人。

尤其是千里馳援商城,池二憨所率三千第一軍將士,浴血搏殺,幾乎全軍覆沒。

加上此時由王一林、張名振水師經過一月時間,方才運抵大沽的一萬二千人,幾乎第一軍全員,皆已被派上戰場,他們是各衛、各部最堅實的後盾。

這兩年中,每一場大戰,皆是第一軍,為各部支援。

仗打到這份上,事實上吳爭之前擔憂的沒錯,任何一場變故,都將成為左右戰局的關鍵。

稍有不慎,六、七年的積攢,都會化為烏有。

慈不掌兵,義不經商,情不立事,懶不治學!

所以吳爭,變狠了,心,硬了!

吳爭無意逼降,他要的是,殲滅。

不僅要殲滅,還要誅心!

先給敵人生的希望,然後,徹底毀滅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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