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二十八章 風滿樓

作者︰八無和尚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句容通往應天府的官道上。

隨著洶涌的人潮,走著一輛令人矚目的馬車。

雖說也是一輛馬車,但相較大勝關的馬車,這馬車裝飾奢華,四十八條纓絡倒垂,一看,就知道車中人必定非富即貴。

車外數十勁裝年輕女子護衛,一個個英氣逼人,不讓須眉。

這時,一匹快馬由應天府方向急奔而來,近到馬車前三丈勒韁止步。

「敢問車內可是大長公主?」

馬車內傳出女聲,「是本宮……何事?」

「陛下口諭……大長公主可率人馬由正陽門直入洪武門,陛下會至外五龍橋,親迎大長公主回朝!」

「知道了。」

快馬轉身而去。

……。

車廂內,坐著三個女子。

如果吳爭在,定會一眼認出,並驚愕萬分。

這三女子分別是,朱媺娖、周思敏、吳小妹。

朱媺娖被吳爭軟禁于西湖邊,由長林衛安排人手在明里、暗里監控,不用說出杭州府了,就算是外人想靠近,恐怕也難如登天。

可偏偏,朱媺娖就出現在了句容,距離應天府僅咫尺之遙。

更有吳王側妃周思敏和郡主吳小妹在側,難道,連側王妃和郡主也摻合進了這次風波嗎?

此時,一直黛眉緊鎖的吳小妹,抬頭看著朱媺娖,道︰「難道真的只有這般兵戎相見,才能中興明室嗎……我哥他六年間,無時無刻不在北伐……思敏你是最清楚的,六年里,我哥回家了幾次,待了幾天……可你們……你們竟要這般待他!」

周思敏的神情異常痛苦,她幾次抬眼看向朱媺娖,幾次欲言又止,可最後從嘴里說出來的,「……大長公主殿下答應過我,絕不會傷害夫君的……對嗎?」

朱媺娖平靜地答道︰「本宮怎會出爾反爾……先不說他當年救援本宮于危難之中,就說憑他這些年為國爭戰,本宮也不忍害他性命……你們放心,只要他放手兵權,本宮保他公侯萬代、富甲一方!」

「可……這本就是他的,何須你保?!」吳小妹嗆道。

朱媺娖目光中冷芒一閃,「朱辰妤……記住你自己的姓氏、身份……這世上一切都是假的,可唯有血脈才是真的……不可改變!」

吳小妹沉默了。

周思敏小心翼翼地道︰「殿下……難道就不能和夫君好生談談……夫君的脾氣外柔內剛,您這樣與陛下硬著來,定會起爭斗……到時……!」

朱媺娖微微一笑,撂起車窗窗簾,指著外面洶涌的人潮,道︰「看見了嗎?這些都是心向明室的忠義之人……況且,太平府、池州府、廣德府、寧國府等地多有響應之人,此時恐怕已經到了應天府外,只要陛下一聲令下,數以十萬計的民眾涌入京城,聲援明室……他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勢,不可擋!」

「可……可夫君手掌兵權,以他心性,絕不會束手就縛……到時,怎生了得啊?」離京城越近,周思敏的心里越忐忑不安,她不想背叛吳爭,可她是朱媺娖的表妹,打小就明白主從,怎能違逆朱媺娖的心意?

朱媺娖面容微微抽搐,這讓原本清麗的容顏有些狒狒,但很快她回復如常,「放心……不會的,他雖然跋扈,但心里把百姓看得很重……甚至比本宮還重。」

朱媺娖帶著一絲苦澀,「他不會下令向民眾揮刀的……!」

「你就是看準了我哥這點……才敢趁我哥只身入京之時發動吧?」

吳小妹的再次嗆聲,徹底惹惱了朱媺娖。

朱媺娖尖聲叫道︰「本宮喪父失兄,他不也是趁人之危嗎……你以為他是古道熱腸的君子……不!他就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該千刀萬剮的負心人!」

「就因為他不要你?」吳小妹翻了翻白眼懟道。

朱媺娖徹底被激怒了,她指著吳小妹反詰道︰「他要你了嗎……你不也是因為姓朱,所以他才拒絕你嗎……若不是因此,你會听本宮的建議,用你的郡主車駕,避過各路監查,送本宮出杭州府嗎?」

吳小妹聞听神色一黯,慢慢低下頭去,再無興致擠懟朱媺娖。

邊上周思敏悠悠一嘆,原本以她的心性,早已該勸說二人了,可眼下,她沒心思勸架,她的心思在杭州府,她……想兒子了!

周思敏甚至開始後悔,不該參與此事。

因為她很清楚,不管此事成與不成,她,都已經背叛了自己的夫君,斬斷了唯一與吳爭相系的一脈情意。

就為了君臣之義,值得嗎?

周思敏開始默默流淚,越流越多,直至頹然軟倒在車廂中。

……。

朱蓮壁的禁軍,前身就是朱媺娖在位時的錦衣衛。

雖然歷經張同敞率一部叛亂,可底子未損。

吳爭行第二次廢立時,僅收拾了張同敞所率的那支參與作亂圍攻王府的錦衣衛,余者皆以新君登基而大赦。

但當時十萬京營齊卸甲、叛軍」兵不血忍直入宮城的那一幕,在京城軍民心中深駐,見過那一幕的人,就再也抹不去、忘不掉了。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禁軍指揮使在這幾年中,如走馬燈似的換了幾茬。

但凡是老兵,心里就記得一句話,那就是「絕不與吳王對陣」!

人的名、樹的影,敢于孤身站在洪武門前行廢立、最後還真成了之人,誰敢惹?

時任右營指揮使的是兵部左侍郎王忠孝。

王忠孝人如其名,一心抗清復明。

他雖非吳爭僚屬,但從魯監國、義興朝、建興朝三代更迭,王忠孝對吳爭是相當敬服的。

也是,如今江南天下,還有誰不敬服力挽狗狂瀾,救大廈于將傾的吳王殿下?

京營消息靈通,大街上盛傳「吳王令」,王忠孝一早就得知了。

他在帳內苦思之後,隨即對右營下了一道莫名其妙的令,「本將軍昨夜輕狂,今日突感不適……病了!」

至于他病了,又關整個右營何事,其用意恐怕誰也不知道。

但有一點是非常明確的,在吳爭牽朱蓮壁登基時,已經定下鐵律,與禁軍全憑皇帝聖旨調動外,京軍左、右營調動,皆須兩塊虎符,軍機閣一塊,指揮使一塊。

就是為了防止當年悲劇重演,京軍再次受亂命掣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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