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將軍,池將軍……有好事。」
池二憨面容平淡地問道︰「啥好事?」
劉放一坐在池二憨的位置上,隨手拿過池二憨的茶杯,「咕嘟嘟」地一飲而盡,然後抹了把嘴角,咧嘴一笑,「不是我說你……池將軍,現成的兵員就放在面前,你卻發愁兵力不足……你看看,咱這一出去,半晌的功夫就給你招了三、四千人,如今你部加上我的衡陽衛,再加上這三、四千人,應該可以與阿濟格干一仗了……!」
池二憨眉頭微皺,「哪來的現成兵員?」
劉放揮揮手道︰「泗州城內百姓啊……你若是容我再待一天,我能給你多招五、六千人來……。」
「胡鬧!」池二憨悶聲喝斥道,「這是去打仗,攻數萬人防守的堅城……這些普通百姓能頂什麼事,如今大戰在即,根本沒時間訓練他們……你這不是讓他們白白送死嗎?」
劉放不高興了,瞪眼道︰「池將軍這話……我可不愛听了,當日在衡陽鎮外,我率鎮子上數百人炸死一個韃子親王、砍了一個郡王,那些青壯不也是普通百姓嗎……得,池將軍若不要,我要……我衡陽衛不怕人多!」
池二憨不善爭辯,急喘了幾下,惱道︰「那就歸你……不過我警告你,這事若給王爺知道後怪罪下來,別說我沒提醒你。」
劉放滿不在乎的道︰「王爺沒你說得那般不講理……我看他挺隨和的……。」
池二憨是一臉郁悶,他想了想道︰「這樣,你新招的這些人不能立即上戰場……其實你部也不行,正面還得我部來……。」
「等等……池將軍,我可一直敬重你的,可這話我不愛听了……什麼叫我部也不行?」劉放瞪眼爭論起來,「之前王爺對我說過很多話,我都沒听懂,但有句話我听懂了,也記下了,他說,不管黑貓白貓,能抓老鼠的這是好貓……意思就是說啊,管它新兵老兵,能打勝仗的才是好兵!」
劉放嚙著牙翹著下巴沖著池二憨一副「你敢質疑王爺的訓示」的挑釁模樣。
池二憨氣在心里可還是指著地圖說道︰「我的意思是……你部欠缺正面強攻的經驗,不適合與敵正面對戰……況且臨淮有李過廣信衛一萬多人加上我部應該也夠了……你可以率你部人馬向北迂回,由五河、上店再至長淮,對鳳陽城北門進行襲擾……」
劉放哪看得懂地圖他皺眉道︰「打仗嘛……直來直去就是了哪來那麼多彎彎繞……再說了,我可是在王爺面前夸過海口的,說是要為前鋒的……可你讓我……啥來著,哦迂回怕是連敵人的面都見不著,這不是讓我在王爺面前丟臉嘛?」
池二憨心累,他悶聲道︰「你部都是剛入伍的尋常農戶,打仗不……咳,跑路……行軍應該可以……只要及時趕到鳳陽城北門哪怕是對城佯攻,敵人必兩頭難顧或許能出其不意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也說不定……若是那樣,攻破鳳陽城的功勞絕不少你一份。」
這話,劉放還真听進去了「真的?」
「真的!」
「那……可將軍眼下手中就二、三千人……這樣吧我將衡陽衛中的老兵分將軍你一半另外一半,加上我新招的,也有六、七千人馬,迂……迂回嘛,應該夠了。」
听听,听听,剛組建不到半年的衡陽衛,在劉放口中,已經全是老兵了。
還別說,池二憨听了,也覺得可行,雖說衡陽衛中無老兵,可池二憨不想糾結這,迂回嘛,兵力太多,反而被敵人發現,就沒了出其不意的效果,再則,池二憨手中兵力確實太少,摻些衡陽衛進去也不是不行,另外,池二憨想著借此戰,給衡陽衛練些真正的老兵出來,畢竟,有現在的衡陽衛,池二憨還是始作俑者。
「好吧……那就這麼辦!」
于是,池二憨與劉放分兵,池二憨率部渡河西向,而劉放率部沿淮河北上。
……。
而此時,鳳陽府的戰局,進入了開戰以來最激烈、最血腥的階段。
李過在淮安會議後,在吳爭面前立了軍令狀,這使得李過再也無法去顧忌廣信衛的傷亡,一萬多廣信衛幾乎以飛蛾撲火之勢,對近在咫尺的鳳陽城發起了決然進攻,連老滑頭姜瓖,也不得不向戰場投入他賴以為命的五千多人。
可阿濟格手中尚有六萬左右大軍,而他的八旗軍主力,大部分還在,特別是阿濟格抽調原本部署于懷遠方向的騎兵,向鳳陽城南迂回,對廣信衛形成夾擊之勢時。
鳳陽之戰,由此進入消耗戰。
本就兵寡的李過,陷入了進不得退又不成的尷尬境地。
……。
錢謙益是心力交瘁。
他從海州、雲梯關、城鹽,至杭州府,再從杭州府到興化、淮安府,一路追著吳爭跑。
天曉得,這一路的顛簸,差點要了錢謙益的老命了。
吳爭不想見他,倒不是因為針對錢謙益,而是很多時候,不明確才是真正的震懾。
錢謙益第一次代表濟爾哈朗,私下來談時,吳爭就沒見錢謙益,也拒絕了濟爾哈朗要求「朝堂援助」的提議。
但吳爭還是下令釋放了勒度,這就象釣魚下餌一樣。
但這次,就不一樣了。
這次吳爭沒有走海路,當然,故意的。
這是為了讓錢謙益能追上自己。
江都城,在連續幾次交戰易手之後,顯得殘破不堪。
好在它里面的居民,沒有因連綿戰火,而大量傷亡。
隨著江都漸漸成了後方,城中百姓開始安下心來。
而第一軍在此重兵囤積,不僅沒有騷擾到地方,反而為江都經濟重新繁榮添了一把柴。
錢謙益驚訝于江都的恢復速度,曾幾何時,他從應天府月兌逃,甩下柳如是前往順天府,就是在江都登岸的。
那時,江都城內市面蕭條,沿街商鋪大白天的都鋪門緊閉。
可現在,街道上人潮洶涌,如過江之鯽。
不時有一隊隊北伐軍穿稜而過,軍民相安無事,而街中商人、百姓竟已熟視無睹,顯然是習以為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