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九十七章 是策反嗎?

作者︰八無和尚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鄭親王府,書房內。

濟爾哈朗對面前的錢謙益問道︰「此次面聖,皇上可有交待?」

錢謙益答道︰「皇上有意與建興朝化干戈為玉帛,甚至可以將廬州、安慶二府割讓……但鳳陽、海州不容建興朝染指……另外,皇上還說,為釋誠意,兩朝重訂和約之後,可廢除南運禁令。」

濟爾哈朗默默地點了下頭,此乃題中之意啊。

可他的眉頭依舊緊蹩著,似乎心中有極度難解之困。

錢謙益有些困惑,試探著問道,「不知王爺為何煩憂……不妨說出來,臣或許能替王爺解心中之困。」

濟爾哈朗慢慢抬頭,陰森森地看了錢謙益一眼,「錢謙益,這些日子以來,本王沒虧待你吧。」

錢謙益身子一抖,忙應道︰「王爺待謙益如同再造,今日更是得王爺舉薦,才有了這再立新功的機會,王爺……就是謙益再生父母啊!」

听听,都已經一只腳跨進棺材里的人了,愣是不知羞恥地將一個小自己十來歲的人視為父母,真是臉皮厚到了火槍都打不穿啊。

好話人人愛听,濟爾哈朗自然也不免俗。

他臉色稍霽,仰頭悠悠長嘆一聲,「小兒……被俘了。」

錢謙益聞听大愕,「不知王爺指得是……?」

濟爾哈朗轉身坐回,再次長嘆道︰「勒度在金湖衡陽被敵軍……俘虜。」

錢謙益大驚失色,「這怎麼可能?簡郡王帶得可是皇上新組建的新軍……不對啊,王爺不是將自己六百精騎也給了簡郡王嗎,且此次出京,並無多少人知曉,敵人怎會知曉,並派出大軍阻擊呢?」

濟爾哈朗手重重地拍了一前案台,厲聲道︰「這話本王還想問你呢?」

錢謙益趕緊屈膝跪下,驚惶地問道︰「此事……屬實?」

濟爾哈朗怒道︰「本王還能拿自己兒子開玩笑?!」

錢謙益趕緊請罪道︰「臣失言了,望王爺恕罪……!」

濟爾哈朗吁出一口氣,臉色稍霽,道︰「孤知道,這事也怨不著你……要是是敵人調重兵阻擊得手,那孤倒也沒什麼好怨的,兩軍交戰總有死傷……可這事透著蹊蹺,勒度竟是在區區衡陽鎮,被一支不知來路的土匪俘獲……孤是真想不明白,就算皇上那三千人是銀桿蠟槍頭……可孤的精騎孤清楚啊,就算有十倍之敵,也可從容突圍,怎會被敵人全殲,致使勒度被俘呢!」

錢謙益愕然,這太不可思議了。

他試探著問道,「敢問王爺……是從哪得來的消息,是逃回來的新軍稟報的嗎?那……朝廷怕是知道了。」

濟爾哈朗搖搖頭道︰「這事孤還沒呈報上去,如果事漏了,勒度怕是性命不保啊……至于消息來源……京中有南面的人……。」

說到這時,門外有人稟報,「稟王爺,您交待屬下等候的人,來了。」

濟爾哈朗听了,對錢謙益哼了一聲,道︰「呶……人來了。」

說完,對門外道︰「請他進來吧。」

南面的人?

錢謙益驚訝地看向門口,見到那人臉時,錢謙益吐了一口氣,原來是他。

……。

要說沈文奎此人,實屬外柔內剛之人的典範。

他逢人謙遜,可骨子里,自有一套。

譬如,在崇德年間,深受皇太極器重,沈文奎以知恩圖報,為皇太極謀劃獻策,可謂君臣相得。

可入關之後,清廷頒布「留發不留頭」的剃頭令,尋常漢臣早已風聲鶴唳、三緘其口,唯恐受到涉及牽連,而沈文奎則反其道而行之,上疏免因戰亂荒蕪之田的稅賦、請明陵寢祀典,這在當時,那就是活膩歪了找死啊。

幸好,當時多爾袞不在京城,小福臨還只是擺設,布木布泰念及沈文奎侍奉皇太極還算忠心,辦保免了他一死,但也被革職了。

後來,小福臨重新啟用了沈文奎,補了宏文館學士的缺,兼了實錄館副總裁的職,復了淮揚漕運總督的官。

原本想著,沈文奎吃一塹長一智,得消停些,好好辦差了,不想,沈文奎追隨皇太極時,得了不少賞賜,一到淮安,就向故鄉紹興上虞捐了千金,重修曹娥廟。

曹娥是古之孝女、烈女,沈文奎想做啥,明眼人都想得明白。

沈文奎那是自比孝、烈啊,有道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哪!

也正是如此,吳爭才令馬士英擺下「鴻門宴」,一舉策反了沈文奎,得到了清廷在杭州府布下的細作名單,嚴密布控一年後,才慢慢清肅干淨。

錢謙益自然是認得沈文奎的,他猜到了陳名夏投了南面,可他想不到,沈文奎竟也是吳爭的人。

沈文奎進了門,只是掃了一眼錢謙益,然後不動聲色地向濟爾哈朗行禮道︰「文奎如約而來,敢問王爺,思忖得如何了?」

錢謙益臉色一變,沈文奎的話,顯然是不合理常理的。

濟爾哈朗是親王,更是「叔王」,官員自稱要麼下官、要麼稱臣,顯然,沈文奎已經不當濟爾哈朗是主子了。

這要是放在心里,誰也奈何不得,可放在明面上,就是大不敬,這罪名按重判,得誅!

濟爾哈朗卻毫無反應,他微微抬了下手,「坐。」

沈文奎稱謝,但卻沒坐。

濟爾哈朗輕嘆道︰「本王斟酌再三,吳王的提議……不妥。本王乃大清宗親,豈能背叛宗室,行悖逆之事?」

說到這,濟爾哈朗眼一睜,聲色俱厲地低喝道︰「本王膝下有五子,死一個……不打緊!你轉告吳爭,就說,本王不吃他那一套!」

這話說得義正詞嚴,濟爾哈朗不愧是「叔王」,這才是真正的大清忠臣哪。

可話听在錢謙益耳朵里,心神激蕩。

他是絕不信這話的,錢謙益向來只信看見的,不信听見的,特別是這些身居高位的人的話。

錢謙益只是震驚,吳爭居然將策反,做到了滿清「叔王」的頭上,這不開玩笑嗎?

哪有讓人自己砸自己吃飯鍋的?

策反誰,那也不能策反濟爾哈朗啊,那不是一腳踢在磐石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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