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八十三章 公私兩不誤

作者︰八無和尚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洪、範二人相視一眼,心中暗嘆,原本這中策不是中策,是為上策,因為只有這樣,睿親王與英親王相互監督,朝廷才可以兵不血刃地化解這場危機。

可看來皇帝不樂意啊,也對,說是安撫,那實際上,必定是要下些餌的,而且必須是多爾博不能拒絕的誘惑,否則,人家又不是傻子,能為福臨火中取栗,硬抗北伐軍兵鋒嗎?

那問題來了,多爾博手握重兵,已經是親王爵位,還有什麼可以封賞的呢?

難怪小福臨不樂意了,剛剛耗死一個多爾袞,難道還要親手再豎起一個「多爾袞」嗎?

範文程輕吁一口氣,他知道不能逼皇帝太甚,于是繼續道︰「臣還有一個上策。」

福臨勉強抬眼道︰「先生盡管說來。」

「請皇上下旨,調安親王所部新軍南下,為不貽誤戰機,可由大沽口水師運載新軍,經海路抵達安東衛……同時,請皇上下旨,令睿親王派出有力之一部,前往安東衛與安親王新軍會師,並听從安親王指揮。」

福臨听了一怔,急問道︰「先生是要朕與建新朝重開戰端?」

範文程搖搖頭道︰「戰,確實是戰,但卻不是重開戰端。」

「此話從何說起?」

「皇上,吳爭明知兩朝訂有和約,卻依舊設下計謀,欲染指鳳陽、安慶、廬州三府……他做初一,咱們就可做十五,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失為一良策。」

福臨皺眉道︰「可戰場在鳳陽府,朕調大軍去安東衛有何意義?」

此時洪承疇上前一步奏道︰「範相之意,實為聲東擊西,攻敵之必救,圍魏而救趙矣。」

福臨听懂了,可他依舊不解,「安東衛與海州鄰近,海州只是區區一個小州,與鳳陽三府不可同日而語,難道吳爭會棄大就小不成?」

洪承疇微微一笑道︰「對于朝廷而言,鳳陽三府被徐州、兗州所間隔,賦稅很難如往常一般運抵京城,意義大于實際,如同雞肋……可淮安府不同,既與青州鄰接,東面又鄰海,可經海路與京城交通。如果吳爭主力專注于鳳陽三府,那麼,安親王所率大軍在佔領海州之後,便可趁勢南下,收復淮安,甚至可以威脅揚州府……這筆帳,怎麼算,咱們都不虧啊。」

福臨听懂了,他連連頜首道︰「先生所言極是,與鳳陽三府相比,淮安、揚州更為緊要……可多爾博會不會遵從朕的旨意,調大軍至安東衛呢?」

範文程插嘴道︰「如果安親王不率新軍至安東衛,想來睿親王有很大可能不會從命,就算是明里應承,暗地里也會出工不出力……但安親王率軍到了安東衛,那睿親王就不得不派出軍隊,服從皇上旨意了。」

這話絕對正確,從古以來,忠誠往往體現在壓力和震懾之下。

人都是有私心的,只有用實力和律法壓迫、限制,才能做到真正忠誠。

一旦岳樂率軍出現在安東衛,那麼,多爾博臥榻之旁,等于出現了一頭猛虎,是人都會晚上睡不著覺。

只要多爾博還不敢反,就不得不遵旨調兵,否則,誰能保證,岳樂不會突然西向,兵鋒直指兗州呢?

福臨稍一思忖,抬頭道︰「那就按二位先生所言應對吧。」

「臣等遵旨。」

洪承疇又提出另一件事來,「皇上,臣還有一奏……既然吳爭已經向北用兵,那麼我朝就不必再有所顧忌,臣請皇上下詔,明令北方商人不得將礦石、木材等江南所缺物資南運。」

福臨看向範文程,問道︰「先生之意呢?」

範文程躬身道︰「臣附議。」

「好。」福臨大聲道,「有二位先生傾力輔佐,朕不信吳爭能得逞奸計。」

……。

姜是老的辣。

洪、範二位「忠臣」,為君分憂之余,不忘為自己斂財。

確實是公私兼顧,自然得如行雲流水、不著痕跡。

這二人其實在江南商會都有入股,他們並不怕南北暴發戰爭,甚至,他們渴望暴發戰爭。

也是,試想南北一旦開戰,各種物資就成了嚴控的禁榷物資。

這個時候,也就他們這些人可以只手遮天,大斂其財,而二人的入股,更會讓斂財變得悄無聲息、讓人找不出一絲蛛絲馬跡。

但,他們絕對不想雙方決出勝負,更不會想讓吳爭北伐成功。

所以,二人所進諫的應對之策是真,禁運物資也是真。

成名之下無虛士,不管是正道還是邪道。

洪、範二人迅速深邃了吳爭的動機和意圖,並做出反應,確實不同凡響。

但,他們錯了。

這話不矛盾,結果,他們是猜對了,吳爭確實是想染指鳳陽三府,可過程錯了,錯得有些離譜。

許多時候,過程不重要,結果重要。

但也有許多時候,結果不重要,過程才是決定成敗的關鍵。

洪承疇說的沒錯,眼下大將軍府所受的財政壓力,絲毫不比清廷低,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兩年的戰爭,吳爭用的是從商會「借」來的錢在打仗。

是人都知道,借錢打仗,打勝了還好說,萬一敗了,那一切就如一江春水向東流了。

吳爭自然是知道自己困境的,可有一點,絕非席本楨、黃宗羲所說,只要改正就行,其實是不行,這種借錢打仗的方式一用就停不下來。

戰,可養戰,就算不劫掠,尚有繳獲,就算沒繳獲,也有信心在。

不戰,不但要承受利息的壓力,還會將內部矛盾和歷年改革引而不發的矛盾,逐漸擴散開來。

所以,吳爭事實上是停不下來,雖然心中已經意識到需要于民休養生息,但事實上,根本停不下來。

吳爭只能用一種變相的戰爭去分散危機,而不是解決危機。

借李定邦的死,「逼迫」李過率廣信衛叛反,這是一著掩耳盜鈴的「臭棋」。

當然,吳爭也沒有想過能騙過清廷朝堂上那些人精。

按吳爭與李過的原話說,那就是,不管敵人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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