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無心插柳

作者︰八無和尚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遇到這種時候,將領就只有兩個選擇。

一種是拼死一搏,主動戰死,如此,朝廷念及其忠烈,只敘其功,不究過錯,甚至以其剛烈,進行追封,福蔭家人。

另一種就是,索性降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大多數都會選擇後者,因為命是自己的,國、朝是別人的。

但王一林不以為然,如果換作是自己,那一定是拼一把。

「鄭芝莞在金門還有多少人、船?」王一林換了話題。

陳藜干脆地答道︰「廈門囤有駐軍八千人,其中刀盾兵五千,弓弩手二千四百,火銃手六百。水師部署在金門及周邊島礁,有大小炮船一百五十余艘……這只是水師一部,另一部隨延平郡王部署在南澳至海門之間。」

王一林沉默下來,思忖了片刻道︰「我放你回去!」

這話讓陳藜大駭,急道︰「大人,那你還不如一刀殺了我。」

王一林呵呵一笑,「殺你做什麼?放你回去,自然不是想讓你死,要是想你死,直接扔進海里也就是了。」

「可我這樣回去,如何活命?」陳藜心中苦澀。

王一林指著遠處各船上,那些投降的水手、士兵道︰「把他們也帶回去。」

陳藜聞听,這下瞠目了,「大人的意思是,要放了我方所有被俘將士?」

「當然。」王一林一本正經地道,「說起來,咱也沒什麼深仇大恨,不過是誤會罷了。你回去向鄭芝莞稟報,就說我無意與延平王為敵,以前王得仁咋樣,日後還是咋樣。」

陳藜頭有些暈,「大人的意思是說,效仿王得仁投我朝?」

「這麼說,也沒錯。」王一林臉色正經起來,「不過有一點必須說清楚,所謂先小人後君子,永歷朝得封我為侯爵……唔,此處與平海衛不遠,就封個平海侯吧。」

陳藜傻眼,真的假的,敢情這是討封連封號都自定了?

陳藜愣了半晌道︰「那……那我該如何說起今日之戰?」

王一林眼一瞪道︰「都快四十了吧,連這點事還要我教?難怪才混了個偏將!」

陳藜心中悲苦,這和偏將有丁點關系嗎?

十幾艘戰船幾乎是不戰而降,這回去不得有個交待。

陳藜小心翼翼地看了王一林一眼,問道︰「敢問大人尊姓大名?」

王一林呵呵大笑道︰「想起問我名號了?」

陳藜臉一紅,本來就沒想著能回去嘛,既然當了俘虜,就得有當俘虜的自覺,你不說,我不問,我只說你問的便是。

王一林倒沒有為難他,說道︰「我姓吳,單名德……也罷,我教你一招,你回去就說,遭遇原王得仁部水師突襲,你拼死突圍……然終因寡不敵眾,戰敗被俘……呃……後面該如何講,你應該心知肚明了吧?」

王一林顯然不是個現編謊言的料,編到後面就編不出來了,只能道一聲「後面該如何講,你應該心知肚明了吧?」

陳藜連連點頭,可心里月復誹,這些話用得著你教嗎?

「吳大人,那……那些戰船,可否也一並交還?」

王一林臉色一沉,眼一瞪道︰「想什麼呢?有吃到嘴里的還吐出去的道理嗎?」

陳藜苦笑道︰「那這樣一來,我部近千人如何回去?」

王一林大手一揮,道︰「早給你想好了,你在戰場後方的八條大海船還你,足夠你載人回去了……要說嘛,我可是仁至義盡了,想你們張牙舞爪地北來,想著就是劫掠,說說吧,這是第幾次了?」

陳藜苦澀地道︰「如果我說是第一次,大人信嗎?」

「呸!」王一林啐道,「你當我沒打听過?鄭家水師假冒王得仁所部海盜劫掠過往商隊,幾乎每月都有發生……。」

陳藜道︰「大人說得是,可那不是我所為。我平常只負責訓練和干些庶務,若不是水師一半被延平王帶往金門,這次也輪不到我領兵前來。」

「這話何意?」

陳藜咧了咧嘴角,道︰「打劫過往海船,這可是肥差……大人試想,我一個區區偏將,又不是鄭家人,若不是無人可派,鄭芝莞鄭大人怎會差我領軍?」

王一林想想也是,于是揮揮手道︰「回去吧。」

陳藜非常驚訝,這也太干脆了吧?

「大人真要放了我?」

「當然。」

「不是想讓我回去做暗線?」

王一林臉色古怪地斜了陳藜一眼,「怎麼,你想做暗線?」

「不,不。」陳藜忙搖手否認道。

王一林不再理會他,轉身下令道︰「人都放了,武器留下,那八條大海船還給他們。」

陳藜這才確認了,這「吳大人」不是在耍他,是真要釋放他。

陳藜卻沒有離開,突然上前幾步,在王一林身後道︰「敢問大人……可是吳王麾下?」

王一林身子微微一頓,緩緩轉過頭來,注視著陳藜問道︰「為何問這……你想做什麼?」

陳藜咽了口口水道︰「先請大人回答我。」

王一林稍一猶豫,道︰「不是。」

陳藜有些失望,但依舊拱手道︰「大人仁慈,不殺之恩,無以為報,本想送大人一樁功勞……可既然大人非吳王麾下,那此事與大人無干。」

王一林心里一動,忙問道︰「什麼事,快講,既然是功勞,我怎能不听?大不了派人去與吳王報信就是,他還能少了咱一份賞賜不成?」

陳藜稍一猶豫道︰「那也成,其實我也只是無意中听得幾句……。」

「他X的」王一林心中暗罵,敢情只是幾句話,白瞎了自己一番緊張。

可陳藜此時已經開口,「鄭芝莞鄭大人可能……通敵。」

「通敵?哪個敵?」

「北面清廷。在吳王沒有控制陳錢山海域時,鄭家商船每月兩次北向,多的時候三次。當然,通商和通敵不同,我說通敵,是因為半年前,鄭芝莞在一次醉酒後口誤,他當時與北面客商酒宴,後來喝醉了,正好由我服侍扶回府邸,路上他說……義興朝內亂起時,便是水師北上之日,到時他便是鎮海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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