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六章 罕見的酷刑

作者︰八無和尚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百姓的反應,已經遠遠超出了吳爭、張煌言的預料。

他們不僅沒當場殺了陳洪範,反而生怕把陳洪範弄死了。

按說像陳洪範這樣,被江南百姓稱之為「活秦檜」、惡貫滿盈的人,此時民眾應該立即將他大卸八塊,以解心頭之恨才是,但百姓卻生怕他當時就死了。

在如何處置他的問題上,民眾特地為此舉行了一場別開生面的「座談會」,由此來決定該如何去「招待」這個,人人皆想生啖了他的「活秦檜」。

民眾在此事上,有著相當大的耐心。也可能是因為百姓太恨他了吧,就像人會喜極而泣,怒極反笑一樣。

整整一個白天的商議,最後終于有了一個讓最大多數人滿意的方案,而這一天里,陳洪範就在當場听著,可惜的是,他已經沒有辦法,去表達心中的恐懼。

陳洪範的衣裳已經被盡數扒去,此時的寒風刺骨,幸好是白天,如果是晚上,怕是已凍死了。他的頭發已經被剃去,在民眾看來,象陳洪範這樣的人,就不該有漢人的衣冠束發之制。

陳洪範被捆綁著,他的嘴被縫上了,用的是鋼針加上麻線。

所以,就算陳洪範想要爭辯和求饒,也張不開嘴。

可他的下面浠浠灕灕地,顯示著他心中極度的恐懼,已經到了不可承受的地步。

當天晚上,當百姓將討論、商議所擬定的方案,由一個前朝落第秀才潤筆之後,呈至吳爭面前時,吳爭傻眼了。

身邊張煌言好奇地湊上來掃了一眼,駭然道︰「王爺,這……這太有悖聖人教化了吧?」

吳爭確實猶豫了,此例該不該開?

而此時,蔣全義掛著他受傷的左手臂,上前看了之後,哂然道︰「聖人教人向善,可今日,人已非人,就該以畜生視之。若王爺能將此賊交于卑職處置,卑職保證,九日之後,此賊還能喘氣!」

吳爭有些動容,掃了眼馬士英道︰「馬大人以為如何?」

馬士英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語氣堅定地道︰「下官以為,理當如此處置!只有這樣,方可撫慰民眾心中的怨氣,方可震懾各地奸臣邪和舉棋不定、左右逢源之人。」

吳爭回頭對張煌言道︰「玄著兄,你都听見了?」

張煌言執拗道︰「我不反對處死陳洪範,可這手段過于暴虐、陰損……有違天和啊!之前听說山東有義士謝遷聚集民眾反抗滿清,義軍攻入淄川城,將諫言多爾袞下剃發令的孫之獬以此法施行,雖說解恨,可聞听之後,也覺不寒而栗……王爺,人,終究是人,不能成為獸!」

孫之獬,山東淄川縣人,天啟二年進士。

這廝向來性格怪異,崇禎初年,閹黨倒台,孫之獬並非閹黨中人,可在廷臣請毀《三朝要典》時,唯獨這廝當堂放聲大哭,崇禎帝遂下令將其列入閹黨逆案,革職為民。

清軍入關後,一紙征闢召他入京,他就屁顛屁顛地去了,被授官禮部右侍郎。

之後英親王阿濟格定九江後,副都統佟岱留守,孫之獬自告奮勇地自薦前往招撫,多爾袞信了,授以兵部尚書餃令他招撫江西。

可惜,到了江西之後,軍民沒人搭理他,「久任無功,市恩沽譽」,多爾袞大感失望,于是也不再搭理孫之獬,不久孫之獬就被革職為民。

如果僅僅是這樣,尚不算罪大惡極,本來嘛,大明朝養士幾百年,可一旦滅亡,願意與之一起慷慨赴死的讀書人卻沒有幾個。

京城死國難者,大臣不過東閣大學士範景文以下二十一人,很多人搖身一變做了新朝的臣子。

若真要以此,來定一人生死,怕得殺光江北讀書人之七成。

孫之獬之所以被百姓憎恨到無以復加的地步,那是因為他向多爾袞的諫言——剃發令。

事實上,清軍入關的「剃發令」有過兩波。

第一波是多鐸施行的,直接引發了江陰屠城和嘉定三屠,主要集中在江南。

而第二波,就是孫之獬這漢奸向多爾袞諫言「留頭不留發,留發不留頭」的「剃發令」之後引發的。

漢人幾千年來皆受「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的觀念教化。

剃發令使百姓失去了作為漢人的標志和不做奴隸的最後一道心理防線。

于是一場悲壯激烈的反剃發斗爭由此引發,有多麼慘烈、死了多少人,是難以想象的。

短短三年間,先有山東與天津之間的百姓起義多達十七起。

有山東兗州農民丁維岳、張堯中率眾舉行反清起義

有慶雲楊思海冒充天啟帝嗣子聚集民眾數千人反清,但僅半年間,被鎮壓。

有天津婦人張氏自稱天啟帝的皇後,與王禮、張天保印制玉印、令旗,組織抗清隊伍,人數多達二、三萬人,也是僅不足半年時間被剿滅。

而聲勢、規模最大的一次,也就是張煌言此時所說的,山東謝遷起義,前後歷時三年,因義軍首先把矛頭對準與清勾結的當地地主、漢奸商賈,沒收了他們的財產、糧食,分給當地貧苦農民,受到了農民的擁護,勢力發展很快,被清廷稱之為山東「第一巨寇」,人數最多時高達五、六萬之眾。

年初時,謝遷和丁可澤率起義軍里應外合攻陷了淄川,逮捕了孫之獬,當眾宣布其罪狀並處以極刑,手法與此時民眾呈上處置陳洪滿了的方案雷同,孫之獬直系親屬八人也被全部處死。

之後,謝遷率領起義軍據守淄川縣城達兩月之久,後被清軍挖地道用火藥轟塌城牆,失守敗亡,軍師趙束鄉被殺,謝遷被俘押往京城。

順便多說一句,即使是「沖冠一怒為紅顏」的吳三桂,雖然他為了陳圓圓而「尸山血海壯婚禮,錦繡河山做嫁妝」,但也不同意實行剃發,他還曾為了制止「剃發令」而當眾與多爾袞起過爭執。

可見「剃發令」在當時民間漢人中,是多麼不得人心。

所以,听到張煌言以孫之獬的下場來說事,吳爭心里有升起一股無名的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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