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實已經證明了宋安就是宋安。
因為,就算是朝廷最精銳的左營,也還沒有裝備這種火槍。
別的可以冒充,這火槍還真冒充不出來。
片刻間,長林衛已經將盧銘正按壓至地,要捆綁雙手了。
這時,伴隨著一陣馬蹄聲,一個渾厚的聲音傳來,「且慢!」
宋安一愣,轉頭過去,只見又是十數騎往這而來。
而這次,當先領頭者,是著紅袍的。
「本官胡盛苗,乃京衛指揮使司指揮同知,奉上諭,接手調查今夜四海客棧縱火案……汝是何人,敢在天子腳下緝拿朝廷命官!」
宋安微微一怔,「下官宋安,大將軍府麾下長林衛大檔頭,此人百般阻撓下官辦案……。」
指揮同知為從三品,宋安自稱下官,理所應當。
「辦案?」胡盛苗蹩眉道,「據本官所知,宋大人只是五品武階,並無實職……汝以何身份辦案?」
宋安沉聲道,「下官奉大將軍……議政王之命辦案!」
胡盛苗沉默下來,目光閃過一抹狠厲,他掃了一眼宋安和宋安身後不足二十人的隊伍,道,「就算真如汝所說……是奉了議政王之命辦案,可此地畢竟是京師,城中刑案,自有京兆府負責……議政王是否有越殂代皰之嫌?」
宋安臉色慢慢陰沉下來。
「放開盧大人,還有……將你身後疑犯交于本官審訊!」胡盛苗不以為然,他大手一揮道,「本官奉上諭前來辦案……若有人敢阻攔,本官當先斬後奏,絕不故息……!」
「去你x的先斬後奏!」
宋安這一聲,讓所有人都愣了,包括胡盛苗,他甚至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會同橋離奉天門很近,面前這廝竟敢如此大逆不道?
可宋安卻打算逆到底了,「你說有上諭就有上諭啊……你倒是拿出來讓我瞧瞧啊?」
胡盛苗臉一陣抽搐,臉色漲得紫紅,「本官奉的是陛下口諭……再說了,本官位階遠高于你,何須向你出示上諭?」
「可據我所知,胡同知怕還不夠面聖的資格吧……?!」宋安帶著一絲譏諷道。
可就是這句話,讓胡盛苗臉色大變。
其實宋安只是懷疑,一來,沈致遠已經入宮面聖,自然,皇帝是不可能還派人前來攪和的,這不合常理嘛,二來,雖說此地離皇城不遠,可連京兆府府兵都晚來這麼久,何況皇城,再至宮城,然後皇帝傳召胡盛苗,最後胡盛苗才能奉上諭趕來,可胡盛苗來得太快了些,算時間遠不夠這麼來回折騰的。
但宋安也只是猜測,因為或許還存在著一種可能,就是有人向胡盛苗傳達上諭,譬如宮中太監,這就不需要來回進出宮了。
可胡盛苗的臉色劇變,堅定了宋安的判斷,宋安當即決定,要一條道走到黑了。
今夜發生的事情,已經顯出一種猙獰。
宋安有備而來,可也沒想到過程會這麼復雜,就象現在,一樁暗殺縱火案,卻在短短時間內,有京兆府的通判和京衛指揮同知趕來。
京兆府的通判官,在京城中而言官確實不大,可縣官還不如現管呢。
京衛指揮同知就更不合理了,先不說來得時間正好,就說象他這樣的品階,這個時候不應該在家中床上做美夢嗎?
可宋安有些後悔了,應該多帶些人來的。
自己就身後不足二十人,而對方府兵加上京衛,已經超過百人之數了。
這些人或許會坐視盧銘正被自己拿下,卻絕對不會坐視胡盛苗被自己拿下,因為,這次是宋安以下犯上了。
而這時,胡盛苗生硬地強辯道︰「本官豈能假傳上諭……是朝中重臣向本官傳得口諭!」
「胡大人口中所說的朝中重臣是誰?」
「你……本官何須向你解釋?!」胡盛苗感覺額頭有汗了,他想不到面前這人竟會如此難纏,可他更清楚,再糾纏下去,怕是人會越來越多,到時……問題就大了。
于是胡盛苗厲聲道︰「本官奉上諭總理此案……若有敢阻撓者,就地格殺!」
這一聲之後,胡盛苗帶來的十幾京衛騎兵,開始大喝出聲,策馬向前逼迫,而邊上府兵,也覺得找到了粗腿可抱,隨之向前邁了兩步。
宋安心里緊張、口中發苦,可臉上卻笑了。
「若胡大人真是奉了上諭……那此事也不是不可商量!」
崩緊的弦兒,突然就松了,胡盛苗半信半疑地問道,「你能放了盧大人……還有將你身後疑犯交于本官?」
「胡大人奉了上諭嘛,下官自然得遵從……不過,胡大人肯定是不知道,我奉的是議政王令諭……胡大人難道就沒想到,或許陛下與議政王為得是同一件事?」
胡盛苗皺眉,「議政王再權勢燻天,那也得听陛下的……你不必多言,若不想抗旨,那就將人留下,速速離開!」
胡盛苗自然是不信的,他心里清楚自己受誰之命,為何而來。
但話得說回來,如果能兵不血刃,辦妥今夜之事,那誰願意無端去捅吳王府那個大馬蜂窩?
胡盛苗方才見宋安如此難纏,甚至有後悔今日來趟這混水了。
如今,他見宋安有些服軟的預兆,他也真心想將此事好說好了。
可宋安呵呵一笑,一副神秘的嘴臉,往上湊近了幾步,「不瞞胡大人,其實議政王來前叮囑過……!」
說的聲音,越來越低。
人,皆有好奇之心,越不能听的,就越想听。
好奇心,害死一只貓啊!
要說胡盛苗沒有一絲警惕之心,也不盡然。
可胡盛苗自大啊,他認為自己身後有京衛騎兵相護,宋安又是獨身上前來,自己是穩操勝券的。
于是乎,他慢慢將腰彎了彎,將頭湊向宋安,想听听宋安口中,議政王叮囑的秘密。
就在兩個頭顱,越湊越近之際。
「議政王叮囑我的是……佛擋殺佛!」
宋安發動了,他突然伸右手往上一探,胳膊肘一彎,箍住了胡盛苗的脖子,然後左手不知從哪模些來的短匕往胡盛苗頸上一架,然後往下一拽。
自此時起,胡盛苗就成了宋安手中的人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