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二百章 你要不著說服我

作者︰八無和尚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次日。

就在一行準備動身出發時,宋詞安急報,說是接到長林衛密報,紹興侯及江陰伯的海船已至長江口。

吳爭不顧僚屬的勸阻,隨即改變行程,下令全員乘坐火車,趕往吳淞口。

目的只有一個,攔截沈致遠,不準確地說,是攔截沈致遠將重傷的錢翹恭帶到應天府。

局勢發展到這份上,如果說吳爭還有在乎的,那就是象錢翹恭這樣的老人兒了。

吳爭之前令錢翹恭率風雷騎北上,原本是想讓錢翹恭置身于這場亂局之外。

可博洛率大軍犯邊,反而讓錢翹恭差點就戰殞在山海關。

吳爭知道,如果錢翹恭真有不測,恐怕剛剛與錢瑾萱緩和起來的關系,又將承受不堪之重。

所以,無論如何,吳爭都得趕往吳淞口,將錢翹恭帶回杭州,讓錢家兄妹團圓!

……。

八百石的海船,體型巨大。

但在浩瀚的海面上,就象一片隨浪浮沉的落葉。

「傷勢才剛剛有些起色,還上船頭來吹風……你不要命了?」

矗立在船頭的沈致遠,听到身後有動靜,頭都沒回,就猜到是錢翹恭接近,他不帶一絲感情的問道。

「只是沒了條胳膊……死不了!」

臉色蒼白的錢翹恭慢慢地走近,站在沈致遠左側,「救命之恩,還沒向你道聲謝!」

沈致遠淡淡道︰「就算不是你,我也會救……不過當時我真以為你死了,哪想翻開你身上的尸體,發現你居然還有氣息……你帶的兵不錯!」

錢翹恭明白沈致遠的意思,他知道自己能活下來,是他的親衛拿命為他擋了刀。

二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下來,因為,許多話,其實雙方都心知肚明,可,就是說不出來。

「船……到哪了?」錢翹恭打破沉默。

沈致遠隨口答道,「再半日,就可至吳淞口……。」

「謝謝!」錢翹恭突然吐出這二字。

沈致遠回頭,打量了錢翹恭一眼,「說了,無須謝。」

「我不是謝你在山海關救我,而是謝……你沒有將我帶往應天府!」

沈致遠听懂了,他慢慢將頭轉了回去,看著風平浪靜的海面,「你已斷了一條胳膊,就別摻和進接下來的事了……好生回去養傷,只要你不動,那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也不會有人敢來抹殺你所立之功!」

是啊,軍人的天命是浴血沙場,政治,能不摻和就不摻和,這樣,無論今後是誰得了天下,那麼都能游刃有余,畢竟,就算是天子也不會輕易去得罪一個帶兵之人。

「那你……為何定要摻和?」錢翹恭直問道。

「我要給自己掙份大功業!」沈致遠微微昂頭。

「王爺一直視你為兄弟,你有什麼可擔心的……?」

沈致遠搖搖頭,「他給不了我想要的!」

「難道當今天子就能給你想要的嗎?」錢翹恭因為問得急,劇烈地咳嗽起來。

沈致遠回頭看了錢翹恭一眼,但又轉了回去,沒有理會錢翹恭的咳嗽。

「或許她一樣給不了我,但,她本身就是我想要的。」沈致遠悠悠道,「他給不了我……因為我知道,她心里有他!」

錢翹恭止住了咳嗽,輕輕地嘆了口氣,「就為了女人……?」

「不可以嗎?」沈致遠突然恨聲道,「況且,他也給不了我榮華富貴!」

錢翹恭有些無奈,他慢慢轉身,「我知道勸不了你……可我與你同生共死兩載,知道你不是個貪財之人……想當年王爺回紹興府時,正缺銀錢安頓難民,也是你雪中送炭,替王爺籌措了五千兩……!」

「別提這些!」沈致遠慍怒道,「人會變,我現在要女人成家為沈家延續香火,娶了妻便要生子……都要錢!」

錢翹恭慢慢挪動著腳步,「你用不著說服我……。」

「我為何要說服你?!」

「……因為,你想說服你自己……!」

沈致遠霍地回頭,想要懟,卻發現錢翹恭已走遠。

沈致遠沒有追上去理論,不是追不上,而是不想追。

再次轉頭看向遠方時,已經可以隱隱看到海岸線。

沈致遠手在抖,慢慢地,人,也在抖。

……。

吳淞港。

雙方數以千計的士兵,如臨大敵般地拿槍口對準對方。

恐怕不管是吳爭還是沈致遠,都不會想到,曾經在始寧街上相擁的兄弟,在八年後,會以如此劍拔弩張的方式見面吧。

「人,我送還給你了……告辭!」沈致遠沒有下船,遠遠地、冷冷地朝吳爭說道。

「且慢!」吳爭呼道,「你下來!」

「怎麼,你還想留下我嗎?」

吳爭點點頭,「我確實想留下你……如果你同意的話。」

「憑你這二千多人和那些火炮?」沈致遠冷笑道。

吳爭搖搖頭,「那些是用來對付敵人的……你不是我的敵人,從來都不是……以後也不會!」

「你太自信了!」沈致遠大聲起來,「如果陛下旨意……我會毫不猶豫率軍與你對陣沙場!」

吳爭笑了,「看……你自己也說了,你與我對陣需要陛下旨意,這說明你自己是不想與我為敵的!」

沈致遠為之一愕。

吳爭揚揚手道,「你想走,我攔不住……只是,我听說你回來,在後面準備了些吃的,茴香豆、酒糟雞、麻油鴨、油炸臭豆腐、梅干菜扣肉……還有一壇十八年的狀元紅,想留你共謀一醉……我在後面等你!」

說完,吳爭揚長而去,岸邊的士兵,隨即如潮水般褪去。

留下沈致遠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咬牙切齒!

……。

「我是沖著酒來的!」

沈致遠終究是敵不過紹興黃酒對他的誘惑。

「我知道!」吳爭抬手,為沈致遠斟滿了酒碗,「不談公務,只談風月……如何?」

沈致遠瞪了吳爭一眼,沒好氣地道,「喝酒,你不是我的對手!」

「未必!」吳爭沒看沈致遠,顧自給自己倒酒。

「你可問問錢翹恭,在順天府兩年,他知道我的酒量!」

「來人……再取一壇!」吳爭大聲吩咐道,然後轉頭,沖沈致遠一笑,「酒,管夠!」

于是,二人不再說話,只是可勁地拼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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