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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確實說過!」錢翹恭一本正經地道。
「你……!」吳爭一愕,「好吧,就算我說過……是我定的規矩,那我現在想改……怎麼著,還改不了了?」
「你若想改,便可改……誰攔,殺誰,即可!」錢翹恭更加一本正經地道,「可規矩若可輕易更改,如何服人?」
吳爭愣愣地瞪了錢翹恭好半天,長吁了口氣,「好吧,連你也這麼說……你們贏了!」
「不,不是我們……我只是我!」
吳爭一歪頭,用力地揉了揉顯得疲憊的上眼皮兒,「……最後我用大將軍的名義,追授了黃昌平武勛……連拔三級!」
說到這,吳爭仰頭哈哈一聲,「這是本王權力範圍……瞧著他們那一張張如喪考妣的嘴臉……嘿,解氣!」
「是。」錢翹恭平靜地應道。
「我還派人送了二千兩給黃家做為撫恤……我私人的名義!」吳爭梗著脖子道,「原本想多送些去的,可……竟找不出更多的了!」
吳爭自嘲地笑笑,「建興朝吳王殿下、大將軍,手掌二十萬北伐軍虎賁……竟找不出更多撫恤陣亡下屬的銀子來……是不是很可笑?!」
「王爺一心為公……不可笑!」錢翹恭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敬重。
「一心為公!」吳爭抬雙手,用力地由中間向兩側,抹了把眉際,「但一心為公的,絕不是好領導……不能為下屬謀福利的大將軍,不是好王爺啊!」
錢翹恭張口欲言,被吳爭抬手制止。
「這些日子……委屈你了!」
「我……不委屈!」
吳爭點點頭,「不必否認……我知道,你心里在怨我,怨我沒有為岳丈請個追封!」
錢翹恭沉默。
吳爭嘆息道,「岳丈是個正人,他清高自傲、潔身自好,不與那些已經習慣了鑽營之輩同流合污,他毀家杼難,與孤共克時艱……可他最後,畢竟不是為國而死……至少,他有私念,這不容否認!」
錢翹恭悶聲道,「是!」
「我想為他請封……可他是孤的岳丈!」
「是!」
吳爭停了一會,「如今我身邊,可用之人……不多了!」
說到這,吳爭盯著錢翹恭的眼楮,「孤還能信你嗎?」
錢翹恭微微一怔,遂道,「只要王爺下令,就算讓臣……將在職的錢家所有人罷黜,臣也絕無異議!」
吳爭反倒是一愣,突然笑了起來,「看來王妃已經對你說了什麼。」
錢翹恭沉默。
「你想錯了。」吳爭淡淡道,「王妃也想錯了……孤為何要罷黜錢家人?不僅錢家,孤也不會對莫家動手……至少不會牽連莫家無辜之人!」
錢翹恭驚詫。
「水至清則無漁,屬下犯了錯,責任在君上……至少,也是君上識人不明!」吳爭平靜地道,「如果換一批人有用,孤可以一聲令下,一月之內,徹底換了十八府九十三縣的所有官員……可這樣真有用嗎?」
錢翹恭微微皺眉,「……至少,能將橫行不法之徒,繩之以法!」
「然後呢?」吳爭看著錢翹恭,「你能保證換上之人,比前任做得更好嗎?先不說每個新官上任需要磨合,就說換上之人,你能保證此人不是莫家亦或是……錢家人?!」
錢翹恭突然起身,跪下,鄭重道︰「但凡錢家人作奸犯科……不用王爺動手,臣,絕不姑息!」
「好啊!」吳爭欣慰地嘆道,「你還是當年那個……敢于當面懟我的錢翹恭,回去吧,孤將風雷騎重新交于你!」
錢翹恭一愣,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王爺……這是……?」
吳爭搖晃著起身,錢翹恭連忙爬起攙扶。
但被吳爭推開。
吳爭慢慢負手,走到窗前,長長地吸了口氣,「腐朽的高樓,眼見著要坍塌了……推倒重建確實省事,可……要死多少人哪?說起來……這何嘗不是孤這些年縱容所致!」
「不,王爺不可如此自污……國難當頭之際,王爺憑一己之力,力挽狂瀾……有所不察,也是情理之中!」
吳爭慢慢回頭,看著錢翹恭,「不……其實在創建江南商會之時,孤就想到了會有今日……是孤有意在縱容!」
錢翹恭驚愕。
「但孤也是沒有選擇啊!」吳爭悠悠道,「八年前,朱以海在紹興府監國,兵不過五、六萬,清軍已經佔據杭州府,僅錢塘一江之隔,對紹興府虎視眈眈……常法已不能立竿見影,只能另闢蹊徑……可飲鳩止渴,必有後患啊!」
錢翹恭沉聲道,「只要王爺允準……臣提三千風雷騎,五日之內,蕩平江南莫家……日後一切罪責,皆由臣來抗!」
吳爭微笑著看著錢翹恭,不言語。
錢翹恭被瞧得不自在起來,「我的意思是……王爺如今沒有莫執念確鑿證據……由我以報父仇之名動手鏟除莫家,如此……王爺便可置身事外!」
吳爭笑著搖搖頭,慢慢收斂起笑容,「你是認為……孤不對莫家動手,是因為沒有確鑿證據?」
錢翹恭詫異地看著吳爭。
「不……孤需要證據嗎?」
「不……需要嗎?」
「需要嗎?!」
錢翹恭被追問得接不上話了。
「證據,借口罷了!」吳爭淡淡道,「殺人何須證據……就算需要,孤隨時呆以找出十個八個來,每一個都能致莫家于死地!」
「可……可這……豈不是不公平?!」錢翹恭愣了好半天,憋出這麼句話來。
吳爭瞠目結舌,心中暗嘆,自己這舅哥,還真他X的是君子!
吳爭「噗嗤」一聲噴了出來,「公平?這世上哪有公平?」
「可咱們所為之奮斗的……不就是還天下以公平嗎?」
吳爭大愕,上前拍拍錢翹恭的肩膀,「我的大舅哥啊……所謂的公平,就是弱者向強者的乞憐,是強者對弱者的施舍,從古至今,皆是如此……律法保護了大部分弱者不假,但,制訂律法、更改律法、解釋律法的,卻是強者!」
錢翹恭聞听,目瞪口呆起來,吳爭的話,刷新了他的三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