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蘇原太子

馬車在夜紅妝跟前停了下來,吹~笛的年輕人也將笛子放下,歪著頭看了她一會兒,目光又落在她心口扎著的那把匕首處,然後輕「咦」了一下,開口道︰「真是個奇怪的人,心口插了把刀子居然還能活這麼久,我瞧你流的這一身血,怎麼也得有幾個時辰了,不會死嗎?」

夜紅妝也不知自己為何沒死,但她把這一切歸為她命不該絕,于是答道︰「許是老天憐憫,讓我活了下來。求求你們救我一命,大恩大德做牛做馬也會相報的。」

那人搖搖頭,「我們可不缺牛馬,你這一身的血會髒了我們的車,不能救。」

說話馬車就要往前走,夜紅妝急了——「讓我干什麼都行,為奴為婢都行,我只求活命!你們不是北齊人吧?我不管往臨安的方向去是為了什麼,但是我是臨安內城的人,我對那里很了解,我可以為你們帶路,也可以給你們講講臨安城的事,就算你們想知道宮里的事,我也能告訴你們。相信我,我是官戶人家的小姐,此番遭遇橫禍才落得如此下場,你們只要救了我,以後我就是你們的人,就算你們反了北齊,我也會幫著你們打開臨安的城門!」

剛緩行的馬車又停下,車廂里傳來了個聲音,是個女子在說話︰「主子說了,救!」

一聲救,兩名白袍年輕人二話不說,立即下了馬車來扶夜紅妝。其中一人還往夜紅妝嘴里塞了個什麼東西,好像是藥丸,微苦,入口即化。

夜紅妝也不問他給自己吃的是什麼,反正人都已經這樣了,將死之人還用怕什麼呢?

白衣人見她沒有反抗,默默地點了點頭,將她送到車廂里,還提醒一句︰「小心身上的血,不要髒了我們的馬車。要是你惹主子惡心了,我們就會立即把你再扔下去。」

馬車又動了起來,緩緩前行。

夜紅妝經了這一番折騰,心口疼得差點兒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死過去。待終于緩過來時,一睜眼,就看到一個穿著淡金色長袍的男子正坐在對面看著她。

她嚇了一跳,因為那男子頭發竟是全白的,可樣貌看起來才不過二十左右歲。

這是一張十分陰柔的臉,一雙細長細長的單鳳眼,眼角微微向上吊著,再配上他微勾起的唇角,很是有幾分嫵媚的感覺。這人嘴唇也很薄,夜紅妝想起曾听人說過,薄唇的人最是薄情,女孩子在選夫婿時若是遇著這種面相的,一般都會多考慮幾分的。

男生女相之人她見過,夜飛舟就是一個。但夜飛舟雖然也像女人一樣,可他非常好看,無論是五官還是身量,都生得恰到好處。

這個人卻不同,這個人有點兒像妖精,夜紅妝在心里這樣評價他。這樣的樣貌配上這樣一頭白發,又像妖精又像鬼。這要擱在平時,見到這樣的人她肯定是要跑的,可是現在她跑不了,也不想跑。因為這人是唯一能救她命的,她要想活著,就必須緊緊巴結住。

于是她開了口,跟面前這白發男子說︰「不知尊駕是何人,從何處往臨安城來。尊駕不用說,我也不想問,只求尊駕救我一命,只要能讓我活著,尊駕讓我做什麼都行。」

金袍男子終于有了反應,只見他笑了笑,身子往前傾,他問夜紅妝︰「當真做什麼都行?」

「是。」夜紅妝答得艱難,身上的傷愈發的難熬了。

「好。」金袍男子點了點頭,「我救你的命,但你的命從此以後就是我的了。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我讓你吃什麼你就吃什麼,不可以反抗我,也不可以拒絕我。」

「行。」夜紅妝咬咬牙,「但我有一個要求。」

「講。」

「殺了夜溫言!」

「夜溫言?」他不解,「那是何人?」

車廂里,有一女子湊到近前來,俯身在那金袍男子耳邊說了幾句話。

那女子看上去比這男人要年長一些,三十左右模樣,與男人身上的金袍不同,她穿的是銀絲線織成的裙子,十分亮眼。兩人一金一銀,靠在一處竟也有幾分養眼,就是得忽略那女子年長的相貌,和那雙猶如毒蠍一般的眼楮。

「師離淵的心上人啊!」金袍男子听了銀裙女子的話後,點點頭道,「沒想到本太子此番還救了個大~麻煩。那我就要多考慮一番了,為了你,去得罪師離淵,這事兒值還是不值。」

車廂里,又有一人開口說話,是一位老者,看上去十分年邁,想來壽元也沒有多少了。

只听他跟金袍男子說︰「太子殿下,北齊帝尊是這天底下唯一一位修靈者,其手段完全凌駕于凡人之上,可于眨眼間就讓凡人灰飛煙滅。」說完又看向夜紅妝,「你究竟是何人?又是何居心?竟敢蠱惑我蘇原太子殿下去與那位帝尊為敵!」

夜紅妝恍然,蘇原太子,原來是蘇原國的太子殿下,怪不得這馬車看起來都十分詭異。

蘇原國在北齊的西北部,是大漠之外的最後一個國家。

城池依水而建,整個蘇原國也只有六個城池。但這六個城池卻非常富饒,不但盛產香料和寶石,他們還會一種特殊的蠟染技術,染出來的布料非常漂亮,不但能做成衣裳,甚至還能直接當做畫藝掛在牆上。北齊有許多商戶都會往蘇原國走商,用北齊這邊的東西去換蠟染出來的布料,再拿回來高價賣給自己國人。

但是他們都知道,蘇原國能拿出來交換的染布通常都是次等品,上好的染布蘇原人是不會賣給其它國家的,只在逢年過節時會拿出極少數量做為禮物贈送出去。從前她就听說,宮里後妃因為一塊兒蘇原染布還打了起來,一位娘娘甚至因此喪命。可見蘇原染布有多珍貴。

沒想到她此番遭遇大劫,竟被蘇原太子給救了,這也算是緣分吧!

夜紅妝有些高興,因為她原本還在想,如果救她的人只是普通商戶,或是她沒見過的官邸人家,她就不好說明自己的身份了。一品將軍府的三小姐,就算有人認不出她,但听肯定是听說過的。到時非但不能救她,可能還會把她送回一品將軍府,去賣夜溫言一個人情。

但她落到蘇原人手里就不怕了,蘇原,既不是北齊屬國,也不是北齊友邦,最多算是個不打架的鄰居。她落到蘇原人手里,蘇原人就沒有道理把她獻給夜溫言。反過來,如果她能向蘇原人提供有用的消息,說不定還會成為這位太子的心月復。

只一會兒工夫,夜紅妝就想了很多,甚至腦子里都開始幻想出蘇原人佔領北齊的畫面了。

她笑了起來,看著那金袍男子說︰「小女子不識,竟是蘇原國的太子殿下。我沒有蠱惑殿下的意思,只是心中有深仇大恨,非報不可。太子殿下若是怕了那位帝尊,便將我放下,咱們只當沒有見過吧!我也不想連累殿下您與帝尊為敵,老先生說得對,他是仙人。」

夜紅妝低下頭,又去看心口扎著的那把匕首。也不知道為何,打從吃了白袍年輕人塞到她嘴里的東西之後,傷口竟沒有那麼疼了,人也比之前又精神了一些。

她便知那東西肯定是藥,就算救不了命,至少也能讓她多維持一時半刻的。

一想到這里,夜紅妝又動起心思。蘇原國一向神秘,北齊有許多關于蘇原的傳說,包括蘇原國供奉大祭司,國內還有巫醫,能醫死人肉白骨。甚至還有人說他們從大漠里得來了神奇的力量,就算是與北齊帝尊對立,也有一戰的可能。

她不知那些傳說是真是假,但蘇原國巫醫的厲害她卻是知道的。因為攝政王曾經提起過,想治好六殿下的傷也不是沒有可能,只要蘇原巫醫肯出手,斷肢都能重新長出來。

她看到了生的希望,有蘇原人在,她這一刀就算真扎在心髒上,也一定能被醫好。

「太子殿下。」夜紅妝開始為自己爭取了,「您想知道北齊的事嗎?民間的,朝廷的,後宮的,還有炎華宮的。這些事您想知道嗎?如果太子殿下想知道,我就可以給您講一講。」

「住口!到底是哪來的妖女,竟如此大膽?」那老者急了,「太子殿下莫要听信她的蠱惑,我蘇原國穩居一方,實在沒必要淌北齊的渾水,更沒必要跟炎華宮那位作對。」

「父親。」銀裙女子也說話了,竟叫那老者父親。她說,「我們若是真甘願穩居一方,如今就也不會踏上北齊國土,不會奔著臨安城來。」

老者皺皺眉,嘆了一聲,沒再說話。

銀裙女子就問夜紅妝︰「既是講條件,那便先報上家門,告訴我們,你是誰?」

夜紅妝也不隱瞞,立即就道︰「我是北齊國一品將軍府的三小姐,因搶了夜溫言同六殿下的婚事,被她記恨。如今她巴結上帝尊,仗著自己是未來帝後,就要報我當初搶婚之仇,不但扎了我一刀,還殺了我爹娘。六殿下懼怕帝尊大人,不敢為我報仇,只能由著她把我們一家扔到荒野。太子殿下若是不信可以原路折回,就在發現我的地方,一直往山腳下走,就能看到我爹娘的尸體。但是我爬出來時,已經有野狗在啃咬了,這會兒不知道還能剩下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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