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有仇就要報仇

權青畫並沒有看到河里還有其他人,他救夜楚憐的時候還真的留意觀察了,因為想著夜楚憐不可能這個時辰自己出城,一定是有人跟著一起來的。

但實話實說,他也沒去想什麼丫鬟的事,他是怕跟著一起來的人是夜溫言。

可惜,所及之處就只有一個夜楚憐,並未看到其他人。

他昨日葬了虎子爹,之後直接去了鄰城看鋪子,回來得晚了一些。卻沒想到路過這條大河時竟發現河水中有人,待他去救人時竟又發現還是個熟人。

權青畫實在無奈,「本王與你們夜家人真是有緣,當初你四姐姐在城外遇險,也是撞見了本王連夜回京,被本王所救。今晚又換成了你,但願不會再有另外的夜家人被本王遇到吧!」

他說完,又對著一臉希望的夜楚憐搖搖頭,「夜五小姐,除了你之外,本王並沒有在河水中看到另外的人,你那丫鬟……怕是凶多吉少。」

夜楚憐抬手捂臉,無聲哭泣。她到底還是害了隨喜,明明隨喜已經阻攔過她,還提醒過她今日時辰已經太晚,不要出門,可惜她沒听話。如果不是她堅持出來,隨喜不會死的。

夜楚憐往河邊撲,開口大聲地喊︰「隨喜!隨喜你听到了嗎?你露個頭,四殿下可以救你!」可惜沒有任何回應,就連她自己的聲音都被流水聲蓋下去了。

虎子許是見她可憐,便同她說︰「姐姐你別急,我沿著河岸去幫你找找。」小孩子說走就走,沿著河岸一路小跑不說,口中還不停地喊著隨喜的名字。

夜楚憐看了一會兒,就問權青畫︰「那是你的書童嗎?」

權青畫搖頭,「不算,就是養在身邊的一個孩子。夜五小姐,你最好起身,往後坐坐。河邊風涼,你才上岸身子還虛著,萬一再栽下去,本王就還得再救你一回。」

夜楚憐听話地往後縮了縮,夜風吹過,她終于感覺到冷。可是再冷也抵不過心里著急,她一直向虎子跑去的方向看著,看到虎子跑遠了,人沒了影子,再看到虎子又跑回來,遺憾地沖她搖頭,她的心就徹底涼了。

權青畫拾了樹枝燃起一個火堆,他跟夜楚憐說︰「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雖然是侍候人的丫鬟,但若是相處得久了,便跟親人沒什麼兩樣,甚至比親人還要更親近幾分。因為只有你們才是常年為伴,不管你是低谷還是繁盛,她都不會離開你,都會一直陪著你。相反的,你的親人們或許都做不到如此,甚至一直以來給你帶去困擾的,都是你的親人。」

夜楚憐听著他這話,就想起小時候隨喜替她挨打,不是挨她父親的打就是挨二夫人的打。

好在她從來不打奴才,只會拉著隨喜關上房門,悄悄地演著一出一出關于夜溫言的戲碼。

那是一個秘密,只有隨喜知道這個秘密,一直陪著她演,一直替她好好保守。

她以為可以一直陪在身邊的人,沒想到忽然之間就會失去,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很恍惚,就好像一切都是假的,根本就沒有這些事情發生,一切都是她做的一場夢。

只是這夢境太真實了,就坐在她對面,也還濕著衣衫的四殿下也太真實了。

夜楚憐低下頭,什麼話也不再說。權青畫也是什麼話都不說,虎子就慢慢地往火堆里添柴,添了一會兒就跟夜楚憐說︰「下游有人家,雖然離得很遠,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這位姐姐,你不要太傷心,只要沒有見到尸體就不能定為死亡,你要找的人興許已經被人救了,她有可能會回來找你,有可能就不再找了,會換一個身份在另一個地方好好地生活。」

夜楚憐抬起頭去看虎子,就見這孩子一身素服,頭上還扎了個白布條,明顯是家里有大喪。家中有大喪的小孩還知道這樣子來安慰她,實在是懂事。

她沖著那孩子笑笑,雖然笑得苦澀,但也代表她將他的話听進去了。

「但願像你說的那樣,她能活下來,然後換個身份好好生活。還是做平民百姓好,跟著官戶人家,命運就完全不在自己手里了,即使主子待她好,也躲不過有人算計她的主子。」

她說完,又去看權青畫,「四殿下今日救我一命,是大恩,只是這大恩我該如何報?」

她心里想著,話本子里常說的是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只是這種報恩的法子對于四殿下和她來說肯定不適用了,畢竟就算她肯許,他也不會肯要,到最後還是自討沒臉。

可若不以身相許,她就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報了。

這對于夜楚憐來說是大事,但權青畫卻並不在意,他跟她說︰「不用報,舉手之勞,就算是個陌生人,遇著了本王也是要救的。這是在我北齊的土地上,你們是權家的子民,保護你們,本就是權家人的責任和義務。何況本王下水救人時,本來也不知道是你。」

「哦。」夜楚憐點點頭,原來不知道是她啊!「可我還是要謝謝殿下的。」

「那便多釀幾壇好酒送到塵王府上,本王留著待客。」

她有些意外,「殿下喝過我釀的酒?」

「嗯。」他點頭,「你四姐姐求我辦事時拎了兩壇,本王喝著甚好。所以你若真有報恩的心,便再送一些酒吧!」他說這里,見夜楚憐用力點頭,便又想起當初夜溫言也幾次三番提過報恩的話,可惜,恩她一點沒報過,麻煩倒是沒少給他找。

見權青畫突然就笑了,夜楚憐一愣,隨口問道︰「殿下笑什麼?」

他實話實說︰「想起你那四姐姐,受過我救命大恩,後來卻恩將仇報,實在不仗義。」

夜楚憐不知他所說的恩將仇報是什麼意思,但見他說起這件事時也沒有表現出恨意,便知那事兒要麼沒有多麼要緊,要麼就是已經過去了。或許曾經在意過,現在卻可以當閑話一般說出來,想來也不是多大的事。

她是這麼想,卻不知,夜飛舟偷走那三封信的事,對于當時的權青畫來說,意味著什麼。

「那等我回京就給殿下釀,如果殿下著急喝,有釀好的也可以先拎過去幾壇。就是不知道殿下口味,釀好的酒興許您會不喜歡。殿下可以告知您喜好,下次再釀酒時我就能調出你喜歡的味道來。」她給出一些提示,「這個季節果子多,殿下喜歡哪種果子?」

權青畫想了想,說︰「梅子、荔枝。若是可以,請選這兩種果子來釀,本王的貴客喜歡。」

她愣了愣,「是貴客喜歡?那四殿下您呢?」

他搖頭,「本王並無喜好,只管照顧貴客口味即可。」再想想,又補了句,「或者弄些花釀也好,她也喜歡花香,曾經還自己嘗試過以花釀酒,可惜沒成功。」

夜楚憐听出不太對勁,便問他︰「四殿下的貴客……是女子?」

權青畫點點頭,「對,歸月國的昭蓮郡主,再過兩月左右便會入京,來送歸月國給我北齊的賠償。到時應該會宿在我府上,她生性嗜酒,勞煩五小姐多送一些過去。」

夜楚憐說不出來是個什麼心情,原本挺好的氣氛一下子被昭蓮郡主這四個字破壞掉。

她很想問問權青畫,為何昭蓮郡主來北齊要住在塵王府里?不是有驛館給使臣住嗎?或者住皇宮,客居的宮院留著是干啥的,怎麼住也輪不到住塵王府啊?

可是再看權青畫的樣子,卻像是不願意再繼續說這件事情,她便沒問。

氣氛又沉了下來,夜愈發的深,之前露出一角來的月亮不知何時又縮了回去,要不是有面前這堆火,她都要看不清楚對面坐著的白衣公子了。

只是白衣公子這會兒有些狼狽,為了救她,他也跳入河中,一身全濕,就連手里的折扇都不能再用了。可即使這樣,他依然好看,依然像是畫中人。

夜楚憐覺得臉頰有些發熱,也不知道是被火烤的,還是看他看的,總之這地方她是坐不下去了。于是站起身,跟權青畫請求道︰「四殿下送我回京好不好?興許我回去跟家里說說,家里還能派出些人手沿著河岸尋尋隨喜。另外今日這件事也不能就這麼算了,家里還有一個仇人等著我回去質問她,隨喜的仇不能不報,我此番落水的罪也不能白受。」

她一想起這些事就渾身發抖,「今日她能害我,明日她就能再害別人,早晚有一天要害到四姐姐頭上。我們家里好不容易消停下來,不能讓她再興風作浪。」

權青畫見她總算提起這一茬來,便點點頭,「有仇報仇,這是正理。你能記得這件事情,本王就沒白救你一回。但是現在回不去,你且先坐下,待天亮再說吧!」

夜楚憐不解,「為何現在回不去?我們要在這里坐一夜嗎?」她又往另外的方向看了看,那是車夫逃走的方向,她在河里看到了。除了夜連綿,那個車夫也絕對不能放過。

「本王只有一匹馬。」權青畫往邊上指了指,果然有一匹白馬栓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底下。「你看看本王這一身,再看看你自己那一身,就算本王帶著你同騎,夜風也能把你凍個半死。何況還有這孩子,你總不能把他扔下。所以,夜五小姐,安心坐下來烤火,待天亮了,衣裳烤干了,再回京不遲。」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