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他也是有軟肋的

永安宮又經歷了一個不眠夜。

對于李太後來說,打從臘月初二之後,不眠夜那就是一個接著一個,幾乎就未曾間斷過。

這個不眠有夜溫言帶來的,有攝政王權計帶來的,有帝尊大人帶來的,如今又有了她的另一個兒子、從小被權計養大的權青隱帶來的。

六殿下進宮時,天都黑了,宮門都下鑰了。可他說事關長公主一案,有急事要面聖。

禁軍一听說是長公主的事,立即放行。卻不知權青隱從德陽門進宮,並沒去神仙殿見皇上,而是直接往永安宮拐了去。

李太後見到他時,正在為炎華宮向將軍府下聘的事鬧心。從前這事兒沒擱在明面上,她還能裝裝樣子,還存有一絲僥幸,覺得帝尊大人只是覺得夜溫言有趣,好玩,過陣子就淡了。

可如今天旨下了,大聘過了,事情昭告天下,夜溫言已經成了人人皆知的未來帝後。那今後她再見到夜溫言,可就要向其行禮,身份瞬間就矮下去好幾截。

權青隱的到來讓她更鬧心了!

這個兒子從小沒養在她身邊,跟她不親,她對這兒子也喜歡不起來。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她的祿兒到哪里去了,根本不想理會這個兒子的死活。

可偏偏這個兒子來找她算賬了,帶血的鞭子從袖子里拿出來時,李笑寒下意識地就驚叫出聲,直指權青隱說︰「你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嗎?」

權青隱都听笑了,「你都不怕的事,我怕什麼?老天要真能打雷劈死個誰,早二十年前就該把你和權計給劈死了,還能輪得著我們出生?可見老天無眼,他看不到人世間這些齷齪腌,自然就也看不到我鞭抽生母。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打你,我帶這條鞭子來只是讓你看看,看到上面的血和肉了吧?這是夜紅妝一家的血肉,還有夜老夫人的。當初與你共謀大計的那些人,當初與你商量著換走新娘的那些人,一個都沒逃掉。」

他一步一步逼近李笑寒,侍女從文試圖攔一下,被他一把推出去老遠。

「可是只抽夜家人根本不夠我泄憤,我真正恨的不是他們,而是那個當初指著權青祿告訴言兒,他是恩人的那位。母後能不能告訴我,那個人是誰?」

李笑寒一下子激動起來,不是因為權青隱質問她,而是她在權青隱口中听到了她的祿兒的名字。她沖上前,一把揪住權青隱的衣領子,大聲問他︰「祿兒呢?你們把祿兒弄到哪里去了?你們兩個就是魔鬼,連親兒子和親弟弟都不放過,你們把我的祿兒還給我!」

從文嚇壞了,趕緊大聲提醒︰「娘娘您說什麼呢?娘娘您是不是被六殿下氣糊涂了?六殿下,您可不能再刺激娘娘了,娘娘這幾日總睡不安穩,說的都是胡話,您別再氣她了。」從文一邊說一邊趕緊又去檢查殿門關沒關好,她很想站到外頭去守門,可又怕這位六殿下一失控下了死手,再把娘娘給打死可就糟了。

從文不敢出去,只能陪在李笑寒身邊。李笑寒完全顧不上她的提醒,一句一句不停追問權青祿的下落。直問得權青隱眼中絕望越來越濃,她才猛然反應過來這個也是她的兒子。

可那又能怎樣?總歸是不可能一碗水端平,她心里念著的終究是那個從小養在自己身邊的那個。而這一個跟著權計的,是死是活她都不是很在意的。

權青隱似看透了李笑寒這個人,也不委屈,也不難過,他只是覺得好笑。

「深宮婦人,做下如此膽大包天罪大惡極之事,竟還指望瞞天過海蒙混一輩子?我告訴你,從來我都沒想過要那個皇位,這天下之主由誰來做我都不在乎,我爭的,只是一個光明正大活在陽光下的身份;我要的,只是和我心愛的姑娘一起生活一輩子的可能。我馬上就要成功了,你卻親手將這一切全部打碎。李笑寒,你是不是故意的?在你心里從來都只有養在身邊的那個兒子對吧?可我們明明長得都一模一樣,你當初為何偏偏挑中了我送走?」

他的鞭子握在手中,要很努力地控制著才能不抽到李笑寒身上去。這個母親他曾經向往過,曾經夢里叫過娘,曾經無數次幻想她也能撫上他的頭,說一聲隱兒真乖。

可惜,到頭來一切都是空想,他非但得不到母愛,母親還親手打碎了他最美的那個夢。

叫他如何甘心?

「等著吧!」他後退幾步,指著李笑寒說,「總有一天你會得到報應,權計也會得到報應!而我,也絕不會厚著臉皮頂著一個權姓繼續活著。欠了人家的終是要還的,你和權計叔嫂通歡,佔了皇後的位置那麼多年,如今一個做了攝政王,一個又做了太後,這都是孽。你們試圖得到這天下,試圖將真正的皇子踢下皇位,來成全你們的野心。憑什麼?」

他面上泛起一絲邪惡的笑容,「我親愛的母後,想見到你的另一個兒子嗎?我告訴你,死了這條心吧!你禍害了我,關閉了我人生中唯一一絲光亮,我怎麼還能讓你稱心如意?從你指著權青祿,告訴言兒他就是她的救命恩人時,我就已經開始恨你了。

你听著,善惡終有報,有借就有還。終你一生,都無法再見到他;終你一生,都無法逃過命運的討伐。不要怕,我會一直陪著你,盯著你,等到算總賬的那一天,我會跟你們一起下地獄!親愛的母後,這人生活到現在,終于開始讓我惡心!」

李笑寒不知道是用什麼心情看著權青隱離開的,總之這一夜她都沒睡著,眼楮一閉就是權青隱提著鞭子站在她面前,凶神惡煞。眼楮一睜,就是她的祿兒渾身是血一聲聲叫著母後。

她幾乎都要瘋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甚至一度都要把頭往柱子上撞。

倒是從文提醒了她︰「娘娘,其實現在這位小爺也不是一點軟肋都沒有。他喜歡夜溫言,從小就喜歡,就沖這個,您就可以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李笑寒一愣,腦子已經亂得轉不過彎來,只能問從文︰「如何拿捏?」

從文壓低了聲音說︰「夜四小姐應該是不知道有兩位六殿下的,所以她才傷心,這傷心之後就改了心意,喜歡上了帝尊大人。可若她知道其實從小到大照顧她疼愛她的另有其人,那個人也沒有娶夜紅妝,還是一心一意地想著她,娘娘,您說她會不會回心轉意?」

李笑寒懂了,「夜溫言回心轉意,那就是掃了帝尊大人的顏面,到時帝尊大人必然大怒,說不定就得把夜溫言一家都給殺了。那孩子他心心念念想著的全都是夜溫言,他自然是看不得夜溫言被帝尊大人處置的,夜溫言對他來說就是軟肋。之所以他提著鞭子到永安宮來跟哀家發瘋,說到底就是氣的,因為他想讓夜溫言活下去,這事兒他就必須得瞞著,即使心里已經痛得不行,他也不敢把人給搶回來,更不敢把實話說出去。」

從文點點頭,「娘娘說得沒錯,奴婢也是這個意思。那位小爺想要夜四小姐活下去,他就必須忍氣吞聲,那咱們就可以跟他做一筆交易。娘娘,把他趕回原有的位置吧!讓他把六殿下給放出來,把肅王府和肅王的爵位都還回去。如若不還,我們就把這事兒給說出去,大不了大家一起死。縱然他不怕死,他也得為夜四小姐考慮。」

李笑寒松了口氣,她覺得這個事兒可行,甚至想要馬上就讓從文出宮去傳話。

可是現在太晚了,這事兒不能光明正大地做,明日再說吧!

炎華宮的聘禮一直送到丑時,最後一箱聘禮看完之後,夜溫言都睡醒一覺了。

穆氏給她裹了個小被子,時不時還掖一下被角。

圍觀的人們見聘禮終于送完,也跟著松了口氣,可還不等離開這里回家睡覺呢,就听連時又跟穆氏說了句︰「大夫人,不出意外,明日帝尊大人就會登門拜訪了,還請大夫人準備一下。您看是在一品將軍府見帝尊,還是在別的宅子里?」

現在整條巷子都是夜溫言的了,她成了這一片兒名副其實的地主,那真是想在哪里睡就在哪里睡,高興了還能抽個簽兒搖個號。

但一听連時問穆氏這個話,夜溫言一個激靈就清醒了,還把邊上坐著的也困得不行的夜楚憐也給嚇醒了。夜楚憐眯眯瞪瞪地就問︰「怎麼了怎麼了?」

就听夜溫言說︰「當然是在一品將軍府見!這座將軍府姓夜,是祖父和父親傳給我們小輩的,總不能遇著事兒我們反倒躲出去,給外人在府里逞威風。」

人們一時沒听明白這是怎麼個意思,個個都把耳朵豎了起來,眼楮也瞪得溜圓,就等著听八卦。甚至還有性子急的問了句︰「誰是外人?一品將軍府被人給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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