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你就是我的信仰

「師離淵,你有信仰嗎?」

再想想,卻又自顧地搖了頭,還苦笑起來,「你怎麼可能有信仰,因為你就是天下人的信仰啊!人們信奉你,敬仰你,把你比作神明,家里供著你的神像。不管是大喜還是大悲,都會跪在你的神像前訴說。你在他們心中,無異于天上神仙,你是所有人的信仰。」

「我也有信仰。」她仰頭看他,認真地道,「醫毒玄靈卜,五脈都有信仰。我們從祖輩起就一直堅信天地有靈,人有前世今生,因果輪回。我們信奉自己的家族屬性,鳳家信醫,白家信毒,夜家信玄,慕家信靈,風家信卜。每個家族都有供奉神像,鳳家供的是醫祖,白家供的是毒聖,夜家供的是一位修至問鼎的上尊,慕家供的是地藏菩薩,風家供的是卦仙。」

「但是師離淵,你似乎是沒有信仰的。」

師離淵愣了一會兒,他把人帶出來,本意是想再同她好好說說自己絕對不會辜負她,也絕對不會再看上其它女子的事。但是這才剛落地,就听到小姑娘說起信仰。

為什麼要說信仰?「我們不是在說挫骨揚灰的事?」

夜溫言撲哧一下就笑了,「我那是說給我二哥听,讓他放心。他代表著我在這里的家人,我早說過,既然頂了夜四小姐這個身份,我就有責任和義務維護和安撫我的家人。至于你……師離淵,雖然有時我也會琢磨你會不會變心的事,但其實我是信你的。所以我從來沒有真的去考慮過你會變心的問題,就算偶爾提起,那也是逗你玩的。」

他抽抽嘴角,逗他玩的?

罷了,逗就逗吧!反正世間就一個夜溫言,他慫也就慫在這一個小姑娘身上。

至于信仰……師離淵笑了,「阿言,你就是我的信仰。」

你就是我的信仰,讓我漫長無期的生命有了最實際的意義,也讓這天下被禁錮的一切有了解封的跡象。天地桎梏因為你的到來出現了裂痕,陣法層疊的無岸海也將迎來新的可能。

「阿言,如果有一天你不見了,我便也失去了繼續存在的勇氣。不是每個人都願意追尋長生,人們想要的,不過就是長長久久地同親人愛人在一起。若不能共同長生,那就會像我一樣成為一個旁觀者,冷眼觀滄海桑田,淡然面對悲歡離合。」

「所以你從不與任何人有深交,寧願把自己關在炎華宮里,讓所有人都以為你孤傲,冷漠,就連皇族中人都很難見你一面。」她環上他的脖子,仰頭看他,「其實我們家小師一點兒也不冷漠,你也很願意與人說玩笑,也願意把自己做的飯菜端給朋友吃。你只是不敢交朋友,因為你的所有朋友都沒辦法一直活著,你看著他們從出生到成長,再從成長到死亡。到最後,你的真心還在,他們卻已經長眠了。」

他點頭,「與其感傷,不如從最開始就避開,眼不見,心也就不煩。四百多年了,阿言,我早就習慣了,也早就受夠了。我甚至想過,如果我卸去一身修為,興許也能像凡人一樣六十壽終。漫長生命的結束,幾乎已經成為我心里一件極其興奮之事。阿言,就差一點點,你若晚來一天,結果就不是這樣。」

她听著他的話,想起初遇那天,紅袍帝尊從天而降,身後追襲者卻是兩個凡人。

他解釋說自己受了重傷,可即使受了重傷他依然可以騰空,依然可以把自己被匕首扎出來的傷給撫平,也依然可以靈力一揮,就用挪移之法離開「作案現場」。

所以他當時是不需要怕那兩個凡人的,而之所以還是被追得那般狼狽,原來是他存了卸去一身修為的心思,是他想要嘗試過凡人的生活。沒有術法,沒有靈力,遇襲就打,打不過就跑,如此便可以像凡人一樣,生老病死,六十壽終。

她突然害怕,整個人都俯到他身上,兩條腿拼了命的往他身上纏,最終像個樹熊一樣把自己掛了起來。

師離淵感覺到環著自己脖子的手臂攏得很緊,纏上來的小人兒也在輕輕打著顫。他忽然明白她的心思,趕緊把人摟住,輕輕拍著她的背,用細細的聲音同她說︰「不怕,都過去了,你都來了,我怎麼可能還舍得放棄什麼。非但不放棄,往後還要好好地活,還得陪你去找人,去平無岸海,去打開壽元桎梏,去應對天地浩劫。所以你看,我們有這麼這麼多事情要做,我怎麼可能再去想那樣的事情?對吧?」

「那等這些事都做完了呢?」她問他,「如果這些事都做完了,歲月又過了許多許多年,我們身邊的人都開始生病,死亡,你會不會又覺得世間無趣了?」

「怎麼可能。」他都听笑了,「阿言,世間有你,我只會嫌壽元不夠長,只會嫌本事不夠大,怎麼可能還會覺得世間無趣。早說過我不是有多大肚量之人,即使他們叫我帝尊,我依然不會被世人影響,不會在意生死輪回。只要你在,只要你好,其它的,都無所謂。」

「那就行。」她又往上纏了纏,「你有這樣的想法就好,我就是怕哪一天你突然不見了。你一直在就好,你一直在,我就也一直在,以後不管做什麼都我們兩個一起去,我也再多習些術法,不能落在你後頭。我得跟你肩並著肩,做一個有用的人。」

清晨時分,夜溫言回家睡覺。臨睡著之前想起來,她又把二哥和三殿下扔在炎華宮了。

上回扔過楚憐,這回又扔了夜飛舟,不由得感嘆再這樣下去,哥哥妹妹都要被得罪光了,以後怕是沒有人願意同她一起玩耍了。

就這麼睡了過去,師離淵在她身邊坐到天大亮,一直听到院子里有下人起來打掃,方才揮了挪移術法回了炎華宮。

彼時,權青允直接上早朝,夜飛舟獨自回府。回家時在前院兒遇著了早起的夜楚憐,夜楚憐眼瞅著他從外頭回來,就走過去問︰「二哥上哪去了?一夜未歸?」

夜飛舟磨了磨牙說︰「被你四姐姐拐去炎華宮,結果她中途跑路,把我扔下了。」

夜楚憐覺得這場面好熟悉,「是不是四姐姐讓你在炎華宮等她,然後她就再也沒回來?」

夜飛舟想,雖然夜溫言臨走時沒說讓他等,但他確實是跟著她一起去的呀!難道不應該一起回?于是點了頭,「你說得沒錯。」

夜楚憐搖頭嘆氣,「那二哥就習慣習慣吧!一次兩次的生氣,以後慢慢的這種情況多起來,你就不會生氣了。別問我為啥想得這麼開,因為我也被扔下過。」

夜飛舟︰「……」

夜府近幾日都很忙碌,因為要有新夫人進門,夜景盛張羅著府中下人進進出出地置辦物件兒。整修的院子屋子在不分黑天白天地忙活下,終于算是完工了,只剩下把物件兒采買回來往里頭添置。

老夫人也不知道是真高興,還是單純的為了羞辱蕭書白,總之她拿出了體己銀子,給新夫人做了一套大紅喜被,還有一對兒鴛鴦枕頭。

蕭書白為此氣得好幾天都不去給老夫人請安,因為這是正妻才有的待遇,老夫人如今對個平妻這般,擺明了就是對她這個正妻不待見。

反正臉也已經撕破了,她沒必要再去跟個老太太周旋。晨昏定省什麼的,等新夫人進門以後再說吧!

除去新夫人的院子在整修,熙春和柳氏的院子也有動靜。

熙春的院子改名為「踏羽院」,已經著人把匾額掛了起來,還特地又派人去邀請蕭書白過來觀禮。氣得蕭書白在屋里又砸了一套新茶具,大罵熙春就是個小賤人,改個名字掛個匾額居然還要觀記,哪有什麼禮可觀?

錦繡就勸她︰「夫人別氣了,她就是故意的。許是見如今有平妻進門,夫人您在老爺跟前的地位不如以前了,這才肆無忌憚地羞辱。但她既然已經請了,咱們不露個面也顯得小氣,不如這事兒就交給奴婢去辦,夫人自己不必理會。」

蕭書白點點頭,讓錦繡去了。

熙春端端坐在正堂等著蕭書白上門,可惜就只等來了個錦繡。

但錦繡不是空手來的,她帶了個丫鬟,丫鬟托了個盤子,盤子上頭用紅布蒙著,紅布底下的東西猜也能猜得出肯定是銀子。

熙春覺得,伸手不打笑臉人不對,應該是伸手不打送禮人,她就算生二夫人的氣,也得等把銀子收下再生,可不能跟銀子過不去。

于是樂呵呵地沖著錦繡說︰「勞煩姑娘走一趟了,二夫人怎麼沒過來?」

錦繡也笑笑說︰「二夫人尊貴之體,這等小事自然是不可能親自來的。我是夫人身邊一等侍女,由我到這妾婢園來,對于一位姨娘來說,足夠了。」

說著,又轉轉頭,將這屋里打量了一番,然後笑道︰「只換了匾額有什麼用?屋里還不是從前那樣兒。人哪,要想擺月兌一個身份,可不是靠改名字就能成的。那得里里外外都配得上套才叫真正的翻身。否則也不過就是自己哄自己樂呵,外人跟著看個熱鬧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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