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

蕭氏精神一振,終于站直身子時,腿也不再抖了。

老夫人點點頭,「正室主母不該一天到晚總想著能獲得丈夫多少寵愛,爭寵是妾做的事,你要做的,是如何把那些妾都掌握在手里,讓她們都听你的。男人有多少個妾不要緊,正室卻只能有一個。去吧!好好站立,好好走路,跟緊了你的丈夫。沒有人可以摧毀夜家,縱是那炎華宮,也不行!」

蕭書白昂首挺胸地走了,就感覺打從嫁入將軍府以來,這是老夫人最硬氣的一次,也是自己最硬氣的一次。

對啊!這才像是一品將軍府的樣子,這才有一品將軍府的威風,這才不愧對老太爺幾十年立下來的赫赫戰功。

終于,所有人都走了,君桃扶上老夫人的胳膊,「老夫人,咱們也走吧!」

老夫人站不起來,使了一次勁兒沒成功,又坐回椅子里。

君桃一愣,「這是怎麼了?是不是腿麻了?」

老夫人搖頭,一臉苦澀,「不是麻了,是怕的,在抖。我讓當家主母別怕,那是因為我自己怕。我對她說炎華宮也不行,但我知道炎華宮肯定行。別說是夜家,就是這一整個天下,只要炎華宮那位動一動念,也將在頃刻之間生靈涂炭,寸草不生。」

君桃也心慌,她問老夫人︰「那您為何還要對二夫人那樣說呢?」

老太太嘆氣,「不那樣說還能怎樣說?說我也害怕?然後我和她兩個人面對面打哆嗦?那這個家誰來撐?夜家不比當年了,景盛也沒有他大哥的本事和魄力。那就只能靠蕭書白,靠跟蕭家聯手,方可以在這臨安內城繼續立足,不然早晚有一天要被人從內城趕出去。」

子時過,夜溫言就像一條瀕死之魚又被人扔回水里一般,瞬間整個人都清明起來。

不但頭不疼了身上不發冷了,她甚至都能聞著師離淵身上的降真香味兒了。

這一度讓她有點兒糊涂,幾乎都要懷疑是不是師離淵趁著她昏睡時把她給轉移了。

但明顯是沒有的,因為她伸伸手就模到了自己的枕頭,還有枕頭底下那幾張地契。

她把地契抓在手里,舉到眼前,還不等睜開眼楮,就听到有個人輕輕笑了一下,「真是個財迷,才睡醒就惦記這幾座山。不過六座而已,能有多金貴?你要是想要山,本尊可以把這天底下所有的山給你要來,何苦非得要這幾座?」

她笑嘻嘻地睜開眼,去抓他的手,「這幾座離臨安近,來來去去的也方便。我沒你那麼大本事,大挪移術我是不會的,所以你把山給我整太遠了我自己也去不了。就這幾座最適合,可惜是有主的,這些地契是到手了,回頭我得給人家補銀子。對了師離淵,你知道這些山頭值多少錢嗎?我得給多少才合適?」

師離淵也犯了難,「本尊從未買過山,如何知道它們值多少錢?不如回頭讓連時去給你打听打听。不過依本尊的想法,這錢也沒必要給,你只需告訴他山被炎華宮征用了,他還敢收炎華宮的銀子?呃,山是誰的?」他把地契接過來看,「權青允,權家老幾?」

「老三,仁王殿下。」她將地契折好,又收回枕頭下面,「幾座山而已,沒必要打出炎華宮的名頭,我也不想因為幾座山欠他個人情。不過他到是說過不要錢,還說是謝我治好了我二哥的腿。師離淵,你說為何我治我二哥的腿,要他三殿下來謝我?這是什麼道理?」

他瞅著這小姑娘一臉壞樣兒,真真是無奈了,「你什麼時候能不打听別人的事?」

「我就好奇嘛!」

「有什麼可好奇的?你自己不是都分析得挺明白了麼。」

「自己分析是自己分析,那人家不承認我不是白分析了麼!算了,跟你說也說不明白,回頭我還得去琢磨我二哥。師離淵,你怎麼從聚靈陣里出來了?不是不讓你出來麼?」

他伸手去揉她的頭,「放心,靈力已恢復至七成,能施定靈術,不會讓那聚靈陣白白毀掉,也不會讓這些日子恢復的靈力再度流失。」

她松了口氣,「那就好。」

「要不要出去走走。」他邀請她,「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不如就在你這六座大山里選一座,站到山頂去看月亮。」

她覺得此計甚好,于是樂呵呵地又把地契翻了出來塞到師離淵懷里,「你挑挑看,我去更衣。」再想想,干脆施了個清潔的術法,換得一身清爽。

三殿下給她的六座山里,到還真有一處山佔地最廣,山勢最高,還面向著臨安城。

當他二人站于山頂時,夜溫言就發現,站在這里,竟是能將內城外城盡收眼底,整個臨安就像一張棋盤似的擺在面前。

師離淵伸出手來,直指那張棋盤,有紅光自指尖泛起,緩緩劃動。

棋盤隨著他手指的動作被放大,漸漸地,她能看清城里每一座建築,也能看到這個時辰還行走在街上的每一個人。

師離淵說︰「你看,外城熱鬧,內城靜悄悄。外城燭火通明,內城漆黑一片。能看清楚外城的人在做什麼嗎?」

她仔細去看,很快就看清楚了,「內城人在睡覺,外城人在勞作。他們已經開始重建家園,開始搬磚壘瓦修繕房屋。外城的街道已經清理得很干淨了,街上幾乎看不到一塊殘磚壞瓦,但內城則不然。內城有許多地方還有磚頭瓦塊在堆積著,好像有官差沒睡,正在街上清理,還有禁軍侍衛也參與其中。但卻看不到內城百姓,應該都在睡覺吧!」

這種感覺就像看圖說話,只是這圖越看越讓人生氣。

「內城人一向自詡高貴,不屑于去干那些體力活兒,你看他們的宅子,有許多都是根本就沒修繕的。這是等什麼呢?等誰來給他們修?」

師離淵見小姑娘有些生氣,便將人攬住,溫溫和和地給她講道理︰「除非從外省調工匠過來,否則要想內城外城同時啟動工程,基本是不太可能的。一共就那麼多人,工匠基本都是外城人在做,但他們如今在忙著修繕自己的房屋,哪有工夫到內城去做工呢?當然,也不是沒有人放下自己家的事情不做,選擇先去內城幫忙,那也是為了多賺些銀子養家糊口。但多數人還是會以自家為主,先忙完了自家,安頓好媳婦和孩子,之後才去幫工賺錢。」

夜溫言懂了,「人手少,怎麼著也得是干一半閑一半。所以內城的修繕除了自家下人就能做的小活以外,要想等外城的工匠進來,就得等人家先把自家的活做完。」她又讓他將畫面放大了些,「外城日夜趕工,眼下看起來也修整得差不太多了。」

師離淵點點頭,「估計也就這一兩天,內城就要動起來。所有修繕費用都是朝廷出的,包括磚瓦也是朝廷出面去外省采買回來,百姓只需自己出工出力,不必搭進錢財。但據說國庫里也沒有多少銀子了,先帝在時號稱盛世,卻不知那盛世都是真金白銀堆砌而成,在外界看來一片繁華,卻不知一旦金銀沒了,盛世也就跟著塌了。」

「合著先帝只是扔下了一個盛世的空殼子,金玉其外敗絮其內。人人都以為北齊國家大業大有錢有權,但實際上卻是打腫臉充胖子。」

「恩。」

夜溫言嘆氣,「早知道這樣,就不應該讓青城來背這個鍋,當初你要是指定嫡皇子繼位,那現在這些鬧心事就該由那權青祿擔著了。」

師離淵听了就笑,「你還好意思說,嫡皇子為何不能繼位,你自己心里沒數麼?當初你從郊外一回來,直接就殺上肅王府去找那六殿下報仇,一個法訣就掐碎了人家命脈,那麼多人看著,這皇位還怎麼繼?」

「權青誠還是小啞巴呢,你不是也指了,還讓我給他治。那我也可以給權青祿治啊!」

某人眼神瞬間就不太友善了,「你想怎麼治?」

「呃……」好吧,傷在那個地方是不太好治,不過……「不過他們如今整了一個假的六殿下出來,也不知道這打的是什麼主意。我懷疑那兩個人是雙胞胎,只不過沒有人知曉這件事情。這麼大的事都能瞞天過海,可見當初的確是下了工夫的。當然,之所以這樣下工夫,其中必有不得為人知的緣由。」

師離淵輕輕哼了一下,「還能打什麼主意,無外乎就是皇位,就是嫡庶之爭。至于雙不雙胞胎的,這種事情從來都不在本尊考慮範圍之外。說到底,皇權爭斗那是凡人的事,與我無關。所以哪怕他們真的要奪皇位,要興戰事,那也是凡人王朝起起落落的自然規律。你我旁觀就好,沒有必要參與進去。」

「真的沒有必要嗎?」她無奈搖頭,「或許從前對于你來說的確沒有必要的,然而我卻頂著夜四小姐這個身份,就活在凡世間,你說,如何能不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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