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把他們都記在本本上

相對于李嫣然的焦恐,反到是夜溫言和顏悅色。

她對李嫣然說︰「我的藥丸功效只管七天,七天之後需再吃另外一種藥,方才能讓傷勢完全轉好。李小姐,你這功勞撈得也太著急了。還有啊,你說這大年初一就地龍翻身,是不是什麼人惹惱了老天爺啊?初一之前是除夕,除夕夜宴殿也塌了,這也是血光之災,這些都是為什麼呢?我思來想去,就想到李小姐跳刀尖舞見了血。除夕夜見血,李小姐,不吉啊!」

她一邊說一邊搖頭,「行了,讓路吧,我要回家。至于你們,該上哪兒去就上哪兒去。」

夜溫言走了,跟著一起回來的人自然是跟著她一起走,但池弘方和江逢卻留了下來。

李家醫館被查封,李致遠和李嫣然都被帶回到府衙,包括那個人證安順,還有從醫館里搜出來的銀票。

李致遠絕難接受這樣的結局,面對官差的押解大力反抗,反復強調自己身份。

李嫣然亦是如此,她甚至還以腳上有傷為由,要求回府休息。

可是誰能听他們的呢?誰能讓他們回府休息呢?江逢只管對他們說︰「若是臨安府衙門裝不下你們父女,那便到我刑部大堂上去坐坐。就一直坐到初八初九,看看第一批吃了那藥丸的人有何反應。若真是因你們李家貪功而釀出大禍,這個案子臨安府衙門可就真的審不了了,非得刑部才行。行了,趕緊走吧,再鬧下去誰面上都不好看。」

李家父女白了臉色,听話地跟著池弘方的人往府衙走。

後來有人總結︰「整件事情是這樣的——李家為了撈功,就把夜四小姐買下來並改造過的藥丸說成是他們家的,還加價賣給我們。為了防止這件事情被拆穿,他們就把小伙計安順給關了起來,還把銀票給藏了起來。可是沒想到夜四小姐一回城就帶著官差去搜,這一下就露了餡兒。我們這些傻子啊,只管說李家的好,卻沒想到李家當面一套背後一套,還巴巴的去罵人家夜四小姐,殊不知夜四小姐早就給內城人留下了保命的藥丸,然後才去管外城。」

事情前因後果被人這麼一分析,所有人都覺得自己上了李家的當,特別是那些花了大價錢去買藥丸的人,更是打算一起找上李家,讓李家把銀子還回來。

當然,能當街參與鬧事的都是些四品五品的小官戶人家,正經的三品以上大員是不可能參與進來的,就是家眷也不能來丟這個臉。

池弘方就此跟江逢說︰「還真是唯有小鬼難纏,以為當個小官就了不得了,什麼人都敢往上踫一踫,真是不知自己半斤八兩。」

江逢也是氣壞了,一雙拳頭捏了又捏,「池大人把這些人都記一記,本尚書也記著,回頭寫在本子上,總有一天能算了這筆帳的。」

回城的隊伍中還有一個,便是歸月郡主封昭蓮。做為夜溫言的好朋友,也做為一個一向快言快語之人,封昭蓮卻破天荒地沒有說話,只默默旁觀,默默地想著自己的事情。

直到人們該散都散了,這才有人問她︰「郡主要去何處?在下奉主子之命送您。」

她方才回過神來,再看同她說話的人,是這幾日一直跟在夜溫言身邊的計奪。

她笑了起來︰「阿言果然還是惦記我的,都把自己的貼身侍衛留下來保護我了。」

計奪不願意多跟她說話,因為覺得這位歸月郡主長得太過艷麗,性子也實在有點兒邪性。他只想趕緊把差事辦完,然後就回夜府去跟在主子身邊。

于是他再追問封昭蓮︰「郡主可想好了去哪?在下送完了郡主還要回去向主子復命。」

封昭蓮這兩日心情甚好,特別是剛剛夜溫言面對內城質疑做出的反擊,這讓她覺得真是像極了鳳羽珩有仇報仇的樣子。于是也不為難計奪,只同他說︰「你送我回塵王府吧,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權青畫。」

這幾日的一品將軍府算是平靜,倒塌的房屋雖然還沒重蓋,但沒塌的屋子都已經充份利用起來,就連老夫人也被夜景盛接到東院兒去暫住。

夜飛舟在前院兒迎她,夜飛玉也在。兄妹幾日不見,夜溫言狀態還好,夜飛玉卻眼窩深陷,眼底都泛了黑圈。

她當時就愣了,「哥哥這是怎麼了?」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夜飛玉去了外城,怎的在家里還把自己弄成這樣,這是幾天沒睡了?

夜飛玉卻只搖頭,「沒事,就是操心的事多了些,夜里又不敢睡得太沉。你回來就好了,我也能松口氣。」說完,又看了夜飛舟一眼,「二弟若無事便回去,這些日子勞你費心。」

夜飛舟站著沒動,「我想同小四說說話。」

夜溫言點了頭,「邊走邊說吧,我去看看大姐姐。」

一行人往夜清眉的院子走,夜飛舟緊著問她︰「外城情況如何了?」

她便答︰「外城一切順利,民情安穩,比內城好一萬倍。」

夜飛舟再說︰「這陣子城里非議不少,你可有想好如何應對?」

她再答︰「不用想,已經都應對完了,二哥不必擔心。」

她答得干脆,他听得有些發怔。

兩人一問一答,說的多半是外城事,如此一直到了夜清眉的院子口,夜飛玉伸出手臂攔了一下,「二弟送到這里就行了,里面都是女眷,你進去不方便。」

夜飛舟听聞此言也沒說什麼,只又看了夜溫言一眼,轉身走了。

也一並眼著的夜楚憐見狀,便也俯了俯身,跟在夜飛舟後面離去。

夜飛玉看著二人背影就說︰「人人都叫你魔女,卻不知你最是心地善良。二叔一家如此待你,你卻能不計前嫌還同他們交好,我都不知該說你是大度還是傻。言兒,人有的時候真是不能太善良,否則就會有許多人都欺到你頭上。」

她失笑,「大哥是說楚憐和二哥?」

夜飛玉擺擺手,「我可以平常看待楚憐,卻無法冷靜對待飛舟。我不行,母親也不行。言兒,這幾日飛舟不分晝夜守在東院兒,我們趕過他幾回,他只說是答應了你要照顧好家里。可母親問他為什麼是你來保護時,他就說自己是在贖罪。母親當時就說了,她這一生跟二房一家都不共戴天,二房的罪,是怎麼贖都贖不完的。」

他說完這些,也不等夜溫言答話,只轉身往院子里走。

墜兒不解,小聲問道︰「大少爺是不是生氣了?」

夜溫言沒答,因為不知道該怎麼去答。

穆氏和夜飛玉都不能原諒二房,她何嘗又不是呢?從來也沒有說過原諒,只是在對待夜飛舟這件事情上,她做了讓步。

原因並不是她同師離淵玩開笑所說的那般,只是因為那天夜里她偷潛回府,听到了夜飛舟同他爹娘說的那番話。

她覺得她能夠理解一個從小到大都不被家族重視的孩子,也能理解那個孩子為了得到重視,而不得不去做一些偏激的事情。

就像前世毒脈的白鶴染就曾說過,毒脈白家尊她為家主,卻沒有一個人真正的信服她,沒有一個人是真心把她當做家主來尊敬的。她年少時為此做過很多努力,也曾妥協過想听父親白興的話,並借以此來緩和家族關系。

說到底,那是一個人對愛的本能渴望,是在得到關愛的道路上選擇的努力和付出。

所以她讓步于夜飛舟,因為夜飛舟算計的是她。

也所以她不能讓步于夜景盛和蕭氏,因為那夫妻二人算計死了真正的夜四小姐。

但是對于穆氏和夜飛玉來說,這種讓步就很難。

「沒有的事,別瞎猜了。」她囑咐墜兒,「一會兒進去了不要提二少爺。」

墜兒用力點頭,緊緊跟在自家小姐身後進了夜清眉的屋子。

計蓉沒跟進去,只守在門口,對著院兒里那些丫鬟們略點點頭,便不再說話。

夜清眉的腿傷已經無礙了,得到了夜溫言第一時間的治療,並沒遭多少罪。外傷口已經用了藥,白棉布纏得一圈一圈的,看起來有點嚴重。不過穆氏說了︰「不要緊的,雖然看起來嚇人,但是大夫說只是外傷,細心養著就能養好。到是阿言你,這些日子都沒回來,我們想去外城看看又怕打攪你,家里也實在走不開,你怎麼樣?都還順利嗎?」

夜清眉都等不及夜溫言回答,追著就問︰「言兒你在外城吃得好不好?有沒有好好睡覺?地龍翻身沒有傷到你吧?」一邊說一邊還抹起眼淚,「你才十五歲,就要吃這些個苦,姐姐只要一想到這些心里就難受。偏偏我不爭氣傷了腿,不然一定隨你一起去外城幫忙。」

她趕緊安慰︰「姐,娘親,你們想太多了,我是真沒吃著苦。不信你們看看我現在,是不是一點都沒瘦?精神頭兒也是不錯的?呃,除了衣裳有點髒,其它一切都好。」

穆氏拉著她左看右看,見真是沒什麼變化,這才放了心。再想想這孩子背後是誰護著的,便也覺得自己實在是想太多了。于是笑道︰「沒事就好,回來了我們也放心了。不是愛吃餃子嗎?娘親給你包去,你陪你哥姐說說話。」

穆氏風風火火地走了,夜飛玉搖搖頭說︰「這幾日府里亂著,誰還有閑心思吃餃子,就是一日三膳也是能糊弄就糊弄。你回來了可真好,咱們也能跟著沾光。」

屋子里,兄妹三人說說笑笑,夜清眉一時間也忘記了腿上的傷,只當自己還是個好人,吵著要跟夜溫言學習火鳳舞。

西院兒一片和諧,東院兒卻不盡然。

剛回府的夜楚憐被老夫人叫了去,一直從晌午跪到了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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