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師離淵的醋意

因為夜溫言來了,所以炎華宮要種花。

這個季節能開花的也就只有臘梅,連時便帶著炎華宮的宮人走了一趟皇宮的臘梅園,連樹帶根兒把整座臘梅園都給起了。

回頭又在炎華宮山頂上開墾出一片荒地,準備布置屬于炎華宮的小園子。

種花種樹這種事夜溫言很拿手,畢竟她的靈力是以花為引,所以打從前世剛記事起,她就已經跟著爺爺一起種花。

爺爺曾告訴她,花是你的命脈,所以你所在之處是一定要有花的。就算不是防著不時之需,你自身的靈力也需要花的滋養。

她始終記著這話,卻因為一品將軍府那院子太小,再加上家中大喪,種花這個事就擱下了。沒想到今日到是在炎華宮能種起來,多少也算是個驚喜。

她親自參與到移栽臘梅的行動中,師離淵則坐在一旁喝著茶水指導工作。

許是指導時話說得過多,小姑娘表示抗議︰「你這樣有經驗,為何不親自來種?」

他卻搖頭,「本尊並不擅長這個,只是閑來無事翻書時曾看到過一些要領,說與你們听听。何況不是有主動來幫忙的人麼?用不著本尊親自動手。阿言你也不用親力親為,過來陪本尊喝茶。」他沖她招手,「來,茶正香。」

蹲在地上填土的權青城仰起頭同她說︰「對對,姐姐你去陪帝尊喝茶吧,這里有我們呢!」說完還扭頭問了身邊人一句——「對吧佩兒?」

「……我叫墜兒。」

「啊,墜兒,都差不多。」

「差遠了!」再次見到權青城,盡管墜兒已經在心里默念過好幾次他是皇帝他是皇帝,可一旦兩人有正面接觸,一旦說上了話,之前做的那些個心理建設統統白費。「還有,我家小姐沒你大,別總一口一個姐姐姐姐的叫,都把我家小姐給叫老了。」

權青城不樂意︰「我就願意叫姐姐,我就覺得她是我姐姐,我一輩子都敬著她。」

「這可是你說的,可不帶反悔的,反悔就是小狗!」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何況我還是皇帝,皇帝就更不能反悔。」

墜兒的手抖了抖,媽~個蛋,又忘了他是皇帝了。

夜溫言把話接了過來,「還知道自己是皇帝啊?皇帝就該自稱為朕,應該說朕金口玉言。」

權青城搖搖頭,「那是對朝中人說的,在姐姐面前我不可以那樣講話,是對姐姐不敬。」

師離淵在邊上听了這話就點了點頭,「恩,你明白這個道理就好。」

夜溫言拍拍手上的土,再接過宮人遞過來的布巾擦一擦,這才坐回到師離淵身邊,端起茶來喝一口,然後又道︰「你還夸他,瞅瞅這哪有個皇帝樣,都學會跟丫鬟斗嘴了。權青城你可真有出息!」

權青城卻不覺怎樣,他還有自己的一番道理︰「姐姐的丫鬟,我自然也是要高看一眼的。何況我從前那些年也沒比個丫鬟的命好到哪去,就是現在也不過就是個不能親政的傀儡皇帝而已,所以我不會看不起身份低下的人。」

墜兒好生感動︰「沒想到這輩子居然能听到皇上說這樣的話,這要是擱一個月以前,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敢信的。小姐,你說奴婢是不是也應該學學功夫?這樣以後就可以保護小姐了呀!至少再背小姐的時候不至于累到走不動路。說起來,那天晚上要不是遇著了塵王殿下,怕是我們都回不了京了。」一提起這個事墜兒就覺得十分懊惱,十分自責,也十分後怕。

但沒想到,這話一說出口,有個人的關注點明顯跟其它人有些偏差。就听師離淵問︰「塵王是誰?哪來的塵王?」

夜溫言十分無奈,「皇族權家的塵王殿下啊,你都沒听說過?」

「本尊為什麼要听說過?」

「你是北齊帝尊啊!」

「北齊帝尊跟北齊皇族有什麼關系?」

權青城听了好生尷尬,卻又不敢說什麼,只好低著頭默默地栽樹。

師離淵又問︰「塵王到底是誰?怎麼就遇著他了?」

夜溫言斜了他一眼,「你重點是想問怎麼就遇著他了吧?」

「恩,說來听听。」

她眨眨眼,「這有什麼好說的,就是墜兒背著我往京里走,遇上了同樣返京的塵王殿下,然後人家心腸好,出手相救,用自己的馬車載了我們一程。師離淵,你要心懷感激,若不是遇著了塵王殿下,怕是我昨夜根本撐不到返回京城,你就再也見不著我了。」

他條件反射一般打了個哆嗦,塵王什麼的瞬間被拋到腦後,滿腦子里想的都是這小姑娘差一點就回不來,他差一點就要失去她,再也見不著她。

那是一種極度的絕望,絕望到他再也不敢多想一分一毫。于是沉默下來,再不作聲。

夜溫言知他心里在想什麼,只將自己的手塞到他掌心里,輕聲輕語︰「都過去了,我這不是回來了麼。今日氣氛好,你別突然低落下來,長得好看的人不適合這樣子低落。」說完,為了緩解氣氛,又撿起墜兒之前的話,「你說要學功夫,這很好,雖然不見得真能保護我,但協助總是可以的。不過得先選兵器,十八般兵器你喜歡哪一樣?」

墜兒一臉迷茫,「十八般兵器是哪十八般奴婢也不知道,奴婢長這麼大就用過一種兵器。」

眾人來了興致,齊問︰「哪一種?」

墜兒答︰「磚頭。」

夜溫言想起自己兩次給這丫頭遞磚的事,不由得扶了扶額。

墜兒又說︰「小姐,不如你就給奴婢整塊兒結實些的磚吧,不用太大,以後奴婢天天帶在身上,誰欺負咱們我就去拍死他!」

權青城跟著起哄︰「對!你就往死了拍,不管是誰,拍死了朕給你做主!」

「當真?」

「朕是皇帝,金口玉言,必須當真!」他這會兒到是把之前夜溫言教他的話用上了。

墜兒很振奮,「那就這麼定了!」

夜溫言覺得這個團隊真難帶,「你剛剛還說自己只是個不能親政的傀儡皇帝,這怎麼一轉眼工夫都能給小丫鬟做主拍死人了?你可別教唆我的丫鬟犯罪了,她本來膽子就大,你再跟著摻合,那她可真就能上房揭瓦去。」

墜兒听了這話立即表態︰「只要小姐發話,讓奴婢干什麼都行!」

權青城一臉敬佩,「忠心為主,真是好樣的!佩兒,我又高看你一眼。」

「……我叫墜兒。」

連時搓搓手上的泥巴,偏頭跟身邊的雲臣說︰「今兒真是開了眼界,我覺得活了五十多年,到頭來還不如個小丫鬟覺悟高。」

雲臣撇了他一眼,「怎麼著,連公公這意思是,做不到帝尊讓你干什麼你就干什麼?」

連時搖頭,「不是,我是做不到她那麼虎。」

炎華宮的臘梅栽了一整天,皇宮那頭的觀梅園也修繕了一整天。

樹一大清早就被人拔光了,是連根帶土一起拔走的,這會兒的觀梅園就跟被打劫了似的。如果不看別的地方只看這片梅園,任誰都會以為是有人起義造反,毀了皇宮。

觀梅園建在後宮,是給妃嬪們游園賞景的地方。如今皇帝沒有大婚,後宮一個妃嬪都沒有,所以這觀梅園日常接待的游客,依然是先帝留下的那些個太妃們。

冬日花少,唯有臘梅可賞,如今臘梅都叫人給移走了,按理說太妃們應該很氣憤才是。

然而並不是那樣的,那些太妃們非但沒有氣憤,她們反而還覺得這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

天底下的人不都是帝尊的子民麼!就算是皇族,那也是在帝尊大人的庇佑下才得以存在的,所以別說是帝尊想要梅樹,就是帝尊想要她們的寢宮,她們也會立即搬出去給帝尊騰地方,絕對不帶有半點兒猶豫的。

何況換個角度來想,這輩子能把自己賞過的花移到炎華山上去,給帝尊大人繼續賞,這可是天大的福份啊!她們真是要感謝八輩祖宗給自己積了這麼大的福報。

總之對于帝尊「搶花」這件事,太妃們一個個是心滿意足,甚至還親自動手參與了觀梅園的修整和重建工作,立志要再造出一片梅園來,等著帝尊移栽。

長信宮是虞太後住的地方,做為新帝生母,虞太後與李太後分居東西兩宮,都被人稱一聲太後,都被人端著敬著。

可是虞太後心里明白,她這個太後不過就是個擺設,跟她的兒子一樣,什麼實權都沒有。這座皇宮里真正的當權者是攝政王,以及另一位太後李笑寒。

不過這沒關系,她本來也不是喜歡爭權奪勢的性子,如果日子能夠一直這樣平平安安的過下去,也沒有什麼不好。至于兒子親政的事,待過幾年可以大婚,自然也就成了。

晚膳前,虞太後剛縫好一件中衣,明黃色的料子,上頭繡著龍紋。

她將中衣提起來,問身邊的侍女從文︰「我繡得還行吧?」

從文點點頭,「娘娘的手藝還是跟從前一樣精細。先帝在世時就總是夸贊娘娘這一手女紅誰都比不了,也是最愛穿娘娘親手繡的中衣。只是娘娘,您如今是太後了,得自稱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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