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報應來得可快了

蕭氏滿懷心事地走了,熙春一路被綿繡抓著,想掙月兌也掙月兌不掉,稍微動作大了些,身上被老夫人用手杖打過的地方就疼。

就這麼一路被拖回到東院兒,蕭氏停了下來,面無表情地盯了熙春一會兒,然後吩咐錦繡先把人帶回去,自己則是往福祿院兒走,去見老夫人。

她到時,老夫人正在跟夜連綿說話︰「我模著那荷包的時候明明是軟的,就算里頭不是花,也絕對不會是腰牌。你想啊,花跟腰牌模起來怎麼可能是一樣的?那也差太多了。」

夜連綿也是一頭霧水︰「夜溫言那個死丫頭太奇怪了,祖母有沒有發現,自打她從夜王府回來,怪事就一件接著一件。不只是這個腰牌,就是之前突然拿出來個大棒子敲死了元嬤嬤,這事也是越想越說不通啊!那麼長一根棒子,比她胳膊都長,如何能藏在袖子里?」

君桃也在邊上插言︰「何止是回府之後奇怪,沒回來之前也奇怪著呢!老夫人還記得她怒砸肅王府的事吧?那砸肅王府的錘子又是哪來的?還有,奴婢問過三小姐,當時四小姐一刀扎在自己心口,人確實是死得透透的了,後來又為什麼活著回來了?而且她回來以後,整個人都跟以前完全不同。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雖然也是一樣的跋扈,可是老夫人、二小姐,你們有沒有覺得她如今這種跋扈跟以前不太一樣?」

夜連綿立即點頭,「覺得,太覺得了。如今的夜溫言好像……好像……」

她不知該怎麼說,君桃又把話接了過來︰「好像變聰明了。」

蕭氏听著這些話,越听越覺得夜溫言邪性。但她比老夫人想得更多一些,至少她對于這個邪性已經猜出了一些緣由。

就像她們不知道夜溫言怎麼活了一樣,她們同樣不知道夜溫言怎麼跟炎華宮搭上了關系。但是如果把夜溫言跟炎華宮有關系這件事擱在前頭,那她死而復生,是不是就有依據了?畢竟這世上能有這種能力的,就只有炎華宮那位帝尊。

蕭氏越想越絕望,一旦這個設想成立,那麼夜溫言就成了一個再也無法撼動的存在。即使再不甘心,她也不能再跟那個丫頭做對了。

但是她不做,卻不代表別人不能做。

老夫人這時向門口看過來,開口問了句︰「老二家的,你站在那兒干什麼呢?」

蕭氏穩了穩心神走進屋里,盡可能語氣平和地跟老夫人說︰「適才兒媳走得慢了幾步,正好听到四姑娘提醒說讓母親去給父親上柱香,以免……」

「以免什麼?以免他半夜三更找上門來與我算帳?他嬌慣了十幾年的孫女如今這樣欺負我,我還沒找他算帳,他有臉找我?還有那穆千秋,口口聲聲孤兒寡母,老身如今也是孤兒寡母,她們不也是在欺負老身嗎?」

說完,還看了夜連綿一眼,狠狠地道︰「你要是沒良心的要回去跟著你娘,以後就別再往老身這福祿院兒來,老身就當白養你長大!」

夜連綿趕緊道︰「祖母放心,孫女不會回去跟著她的。她雖然生了我,但是幾乎就沒養過我。生恩沒有養恩大,孫女是一定要跟在祖母身邊,侍候祖母的。」

老夫人這才算滿意,然後又問蕭氏︰「怎麼著,你打算听了那死丫頭的話,去上香?」

蕭氏搖搖頭,「兒媳沒打算去,就是她有了這個話,我又正好听見,便來說給母親听。」

「哼。」老夫人悶哼了聲,閉上了眼。過不多時又睜開,重重地嘆了一聲,「罷了,去上個香也好,不跟死人一般見識。書白,你陪我一起去。」

蕭氏點點頭,陪著老夫人走了。夜連綿還想跟,可是一想到去了祠堂還得給她父親上香磕頭,便又覺得自己對那個父親也沒有什麼感情,不去也罷。

君桃是一直陪著的,一路把兩位主子陪到祠堂門口方才停下來,沒再跟進去。

蕭氏幫著老夫人燃了香,自己也燃了三柱。

老夫人念念叨叨地,數的全是夜溫言的不是,什麼不听家里安排大鬧喜堂,什麼回府之後幾次三番駁她面子讓她下不來台,甚至還說夜溫言就不該活著,老頭子你走的時候怎麼沒把她也一起給帶去這樣的話。

蕭氏听得滲人,就想勸她少說點這樣的話,萬一叫死人听了去可怎麼辦啊!

結果還不等她開口呢,老夫人好好持在手里的香突然就從半截兒斷了開,帶著火星子掉到了地上,把地上放著的蒲團燒了個洞。

老太太一哆嗦,臉都白了,一臉震驚地看向蕭氏,顫微微地問她︰「怎麼回事?」

蕭氏哪知道怎麼回事,只好寬慰她︰「許是香買得不好,或是受了潮。」

可這話她自己都不信,老夫人的香斷得她也陣陣心驚,再瞅瞅自己手里的香,干脆什麼也不說,只拜了三拜,就要把香往香爐里插。

許是她等老夫人念叨完,手里的香拿得久了。上頭香灰積了一長條,往香爐上插時,輕輕一晃動,那香灰帶著一點火星子掉下來,正好掉到她手背上。白皙的手背被燙出一個大泡,疼得她「啊」了一聲。

老夫人害怕了,手里剩下的半截香也不點不插了,往地上一扔轉身就走。蕭氏也不敢再多待,趕緊就在後頭跟上。

兩人走得都急了些,過門檻時一個沒留神就被絆了一下。

老夫人被等在外頭的君桃給扶住了,蕭氏身邊沒跟丫鬟,這一下就摔了個結結實實。

她心中恐懼更甚,開始後悔怎麼就非得管這檔子閑事,怎麼就非得替夜溫言傳這麼個話呢?本意是想做出一種示好的表現,把話傳給老夫人,嚇上一嚇。結果把自己也給嚇唬進去了,她到底圖什麼?

三人漸漸走遠,祠堂里漸漸現出一個身影來,口中輕輕念叨︰「盡管作,報應緊跟著就到,絕不會晚。」

夜溫言對著那三人離去的背影看了一會兒,再轉過身去看桌上供奉著的夜家歷代先祖牌位,很快就找到了老太爺夜振威,和大老爺夜景歸的名字。

她蹲下來將地上掉落的香拾起,放到門口地面上,再回來後,自己也取了三柱香,湊到油燈處點燃。

執香三拜,是拜原主的祖父和父親,也是在拜心里面的爺爺和早逝的爸爸。

只可惜,這一世的夜家好歹還有這麼個祠堂,活著的人想要祭拜死去的人,還有個地方可以燒香磕頭。可是後世的夜家,卻是連個墓地都不會有人給立的。

本就隱世,即使人全死光了,也不會被人發現。

檀香的味道很好聞,聞了能讓人心靜下來,可這種味道出現在這樣的環境下,總是叫人悲傷的。

把香插到香爐里,夜溫言沒走,而是在蒲團上跪了下來,認認真真地給夜家先祖磕了個頭。然後開了口,輕輕地說︰「我雖不是你們真正的後人,但又確實是靠著夜家四小姐的身體才重生過來的,所以我代她祭拜你們,謝謝你們曾經愛護過她。」

「可惜很不幸,疼愛她的祖父不在了,父親不在了,緊跟著,她也不在了。她是被人害死的,雖然那一刀是她自己捅自己,可若不是把人逼到了沒有活路的境地,誰又願意做出那樣的事情呢?剛剛那兩位你們也看到了,喪盡天良,不擇手段,害死了四小姐,如今又要來害我。可是我怎麼會由著她們害?所以我反擊,我還手,如果手段稍微強硬些,也請各位不要介意。畢竟我也不是什麼好人,還手時沒輕沒重習慣了。」

「其實說起來,從我來到這世上那日起,並沒有主動做過什麼事情,從來都是她們來找我的麻煩。各位可能不了解我,以為我是那種被逼得沒辦法了,才不得不反擊的性格。其實不是的,我這人吧,記仇,但又因為記性太差記不了多久,所以我一般有仇當場就報了。這些日子之所以沒有主動出擊,實在也是初來乍到,想給她們一個溫婉些的印象。」

她搓搓自己的臉,想起那日雲臣說她溫婉,便笑了起來,「後來發現我實在溫婉不起來,也有點兒裝不下去了。所以今兒過來跟諸位說一聲,從今往後,我夜溫言就不能一直坐等著她們打上門了,我可能要先動手打她們了。諸位長輩別見怪,如果實在看不下去,就先把眼楮閉起來,等我打完了你們再睜開。」

她從地上站起,最後看了一眼那些牌位,冷冷地道︰「這些人都是你們的後世子孫,都是夜家的一份子,興許你們覺得我這個外人多余管這些事,但是沒辦法,我既得了這具身體,就得承她的因果。何況這身體冰冷如死人,我總得將她的執念完成,才能好好過我自己的生活。祖父和父親是妄死的,我必須得替溫言妹妹報了這個仇,在這個家里,究竟誰為善,誰為惡,誰可留,誰必須得弄走,就請諸位拭目以待吧!」

「小姐。」祠堂外,計嬤嬤叫了她一聲,「江家的小姐來了,說是要找您去街上轉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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