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章屠夫娘子,請饒命(26)

沐桐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楮,失魂落魄的說道︰「這‧‧‧‧‧‧這不可能的,怎麼會是這樣?他一定不會這麼說的。一定不會‧‧‧‧‧」

可後面的聲音卻也是越來越小了。

其實她和三皇子都是同一類人,如果到生死攸關的時候,或許真會這麼說,甚至是這麼做。

這一點毋庸置疑。

大梁一七年三月,皇家貼榜,三皇子護駕遇刺,歿。

同年六月傳來消息,相府因為和刺客內外勾結,滿門清查。

金銀珠寶如山,冤假錯案無數,怨聲載道。

如今天日昭昭,百姓沉冤得雪。

一片欣欣向榮。

相府及其涉案一干人等秋後問斬。

同年十一月,沐父一眾人問斬于西門,獨留活口沐桐和三皇子結為陰親,派往墓地幫三皇子守墓。

沒有傳召不得歸來。

沐桐羞憤難當,心灰意冷,一夜之間白了發,一頭撞死在墓碑前。

那個意氣風發,城府極深的鳳女香消玉殞于冰冷的夜。

………

轉眼便是新春佳節。

蕭錦瑟正負手站在窗前開的正好的水仙花,他看著顏色深淺不一的花朵,它們開得張揚,如同那個明媚的女子。

不由心想,如果當時他沒有「送貨上門」到李家。

結果會怎麼樣?

可為什麼,她走了!

他沒有高興,反而氣她的不辭而別,又滿懷希望地想,某一天她終會回來。

狗蛋︰主神爸爸,你從一開始的嚴詞拒絕,到現在天天巴望著人家來「收貨」我都有點替你感到害臊。

主要是人家還天天都不想收貨。

為了不收貨,還逃之夭夭了。

「帝師人,帝師大人」。

下人匆匆跑了進來,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一臉急促和喜悅。

「恩?」蕭錦瑟的目光依舊停留在紅木案牘上的水仙花上,他抬手端起一杯熱茶,語氣淡淡道。

讓人捉模不定。

他不是一個喜形于色的人。

如今六皇子已經登基了,他忙著建功立業,休養生息。

民生和水利都得到了長足的發展。

百姓的生活相對前幾年已經有了質的飛躍。

安居樂業指日可待。

他府里的下人,都是訓練有素的,斷然不會因為一些尋常的小事而亂了分寸。

甚至這般不和規矩!

蕭錦瑟的眉宇間有淡淡的不喜。

可如今又有什麼大事呢?

朝堂的情緒,他從來不帶到家里面來。

可這個家‧‧‧‧‧‧他忍不住紅了眼眶。

沒有她的家還算是家嗎?

她倒是走得干脆。

「帝師大人,帝大人,夫人回來了,夫人……她回來了,夫人回來了。」

那下人聲音顫抖,抬起頭,一臉的笑意,如果過年得了賞錢一樣。

這兩年時間,他們和蕭錦瑟一樣日夜盼著那個明艷的女人回來。

蕭錦瑟如今已經成了帝師,不苟言笑。

平時府里最吵的聲音,應該就數花園里的蜂蜜和鳥兒了。

大家都謹小慎微的,生怕讓帝師觸景生情。

貴為真命天子的三皇子也是愛莫能助。

誰叫拐走李華年的是那位呢‧‧‧‧‧‧‧太上皇呢。

要是其他人他還可以施加皇威。

偏偏是父皇,心有余而力不足。

瞬間‧‧‧‧‧‧

蕭錦瑟手里滾燙的茶水漾出,站在窗前的白衣男子手指微微顫了顫。

這是真的嗎?

他一時無法相信,緩緩轉過頭,再次確認道︰「你說夫人回來了?是夫人回來了是嗎?」

「是啊,帝師大人真的是夫人回來了,夫人她回來了。」

真的?

蕭錦瑟欣喜若狂地站了起來,拉了拉了下自己的衣角,又整理了下鬢角,「你看我有什麼不妥當嗎?」

下人第一次看到一向胸有成竹、臨危不亂的帝師大人居然這般驚慌失措。

甚至還一臉的忐忑不安。

他忙說道,「大人,您可是我們京城第一美男子啊,多少世家女眼巴巴的想嫁進來呢,你怎麼都是風姿卓越的。」

可‧‧‧‧‧‧您就是無動于衷啊。

哪怕哪些嫡女就求個妾的位份。

「別人認為我怎麼樣不用緊‧‧‧‧‧‧‧」

只要她認為是最好的才好。

三皇子逼宮後,老皇帝也覺得太子之位懸空會徒增殺戮。

什麼位高權重也沒有一家人其樂融融來得重要。

當即就傳位給了六皇子。

讓他們兄友弟恭。

蕭錦瑟這個有從龍之功,又是皇帝的上門女婿,一夜之間成了炙手可熱的人物——帝師。

當真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

老皇帝退位,很大部分原因是厭倦了皇位的紛爭。

還有一個主要原因,他找到了人生的樂趣。

和李華年一起經商掙錢。

靠經濟拉攏、侵入周邊列國。

如此兵不刃血卻效果頗佳。

大梁國一躍成為列國不可或缺的中心紐帶位置。

他樂此不疲。

這比皇權威嚴更有成就感。

原來還可以這樣蠶食周邊列國?

所以‧‧‧‧‧

痛定思痛的太上皇自然就帶著她的寶貝女兒_李華年,浩浩湯湯地干大事情去了。

李華年也正有此意。

畢竟氣運之女和氣運之子已經無法興風作浪了。

她,終于可以功成身退了。

這兩年來獨留蕭錦瑟獨守空房。

旁人都以為年輕力壯的帝師或許需要個通房丫頭。

可結果人家‧‧‧‧居然不近了。

宮宴上有個宮女懷了心思,偷偷靠近蕭錦瑟。

帝師便把她「殺雞儆猴了」。

剁了她一雙手。

嫡女想自薦枕席,他毫不留情的指出。

顏面掃地。

一時間,無人敢打蕭錦瑟的主意。

畢竟榮華富貴哪里有命重要。

「當真是夫人回來了?」蕭錦瑟喜形于色的問道。

眼前的下人抬起頭,喜樂見聞大聲的重復道,「帝師大人,真的是夫人回來了,都進門了。」

蕭錦瑟手中的瓷杯陡然落在地上,水花在地上綻開。

如同一朵歡喜的大牡丹花。

面前的下人微微後退了一步,低頭看著地上的水花,不敢說話,難道帝師大人單身習慣了。

居然不想夫人回來了?

之前每次帝師大人吃飯,不是都擺著兩幅碗筷麼。

說一個人吃飯寂寞。

夫人的也要擺上,萬一飯點夫人回來了呢?

他還以為,帝師大人情根深種呢。

想不到,只是逢場作戲?

下人抓耳撓腮,不懂了。

下一秒,

蕭錦瑟整理了衣服,一臉喜慶,抬腿沖了出去,當看到走廊上那一抹朝思暮想的身影,又停住了腳步,雙手扭捏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

這才抬腳上前道,「娘子,你終于回來了?」

一眼萬年。

李華年掐著一個糖糕,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腰身,滿眼古怪的看著蕭錦瑟,「你不是當上帝師了麼?」

「是的,從你為我破釜沉舟,一起上京趕考的時候。

我就想往後余生怎麼能讓你輸,我一直步步為營我不能讓娘子輸了今生最大的賭注。」蕭錦瑟飽含深情的說道。

那個女人為了她背水一戰,他怎麼可以讓他輸。

「那你的俸祿去哪里了?你怎麼越發的瘦了?」李華年不理解的問道。

這一年多來,她和太上皇考察商機,甚至吃遍大江南北的美食,整個人都珠圓玉潤了一些了。

可為啥,蕭錦瑟成了風一吹就倒?

太瘦了!

俸祿呢?都用哪里去了?

「娘子,你離開後,我寢食難安,才知相思苦。」

所以,你瘦了,怪我頭上了?

「娘子,我想圓房了。」一向殺伐決斷的蕭錦瑟終于蹦出這句。

也許有了身體接觸,她就不會走了。

「當年你說等大事成了後再圓房的。」蕭錦瑟的語氣里有著莫名的委屈。

如今國泰民安了。

見李華年沒有說話。

他補充了一句,「為夫日盼夜盼。」

所以‧‧‧

我今天是送上門來,圓房的。

李華年抬眼看了會天色,烈日當空。

「這白日宣什麼‧‧‧不好吧。」

可下一秒,李華年發現自己給蕭錦瑟公主抱到房里。

耳畔一直響著那句話,「娘子你為我破釜沉舟,你說今生我是你最大的賭注,我怎麼忍心讓你輸。」

為夫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讓你輸。

也許蕭錦瑟不知道,從李華年為他孤注一擲陪他進京趕考時。

他已經認定她了。

就這一句就夠了。

多少人為了心愛的人,破釜沉舟、孤注一擲,卻在那個最大的賭注面前輸得一敗涂地。

而,蕭錦瑟卻一直都不肯也不舍得那個女人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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